機場。
“秋小姐,你真的不再多考慮一下?”
葉知秋和凌慕楓專程來送行。一反面,是爲了秦亦書的關係。另一方面,秋依弦畢竟救了凌一川一命,這一次又有接觸。也許以後秋依弦和沐新宇結婚以後,真的不會再回國,於情於禮,他們覺得都應該過來一趟。
他們身邊,還站着凌一川和凌一諾。凌一川,什麼也別說,必須得來。而凌一諾,本來葉知秋是不想耽誤她上學的。沒想到這姐們知道自己兄弟逃課來機場,也吵嚷着不想讀書,要來送漂亮阿姨離開。
秋依弦只是笑了笑,摸了摸小依依的頭髮:“嗯,加拿大多好啊,空氣清新,人口密度小,孩子也能受到最好的教育。很多人想出國還出不去呢!”
葉知秋看着她的模樣,也知道,她已經下定了決心。多說無益,她也只好笑了笑:“那麼,我就祝你一路平安。”
“謝謝。”秋依弦笑着朝她點點頭。也許,在過去的時候,她是曾經羨慕過葉知秋。羨慕她,就算已經和凌慕楓結婚,也能牢牢佔據着秦亦書的心。
可是現在,她將一切都看淡了。孩子,疼愛自己的老公,富足的生活,這些,她都將擁有。她再也不會羨慕她,只會更好的珍惜自己的生活。
凌慕楓也摸摸凌一川的頭:“跟阿姨說再見。”
“阿姨再見!”凌一川脆生生的說了一句,秋依弦笑了笑:“歡迎你以後去加拿大玩!阿姨做好吃的給你!”
雖然,她對凌一川不可能像對小依依那麼的好,不過,因爲曾經跟這個孩子共過生死,而且,凌一川也實在可愛,她也愛的很。
幾人換過登機牌,準備入關。葉知秋有點着急:“還有兩小時登機。你們,不等等嗎?”
秋依弦只是笑:“不了,待會兒,我們還得買點特產回去,就不多待了。謝謝你們來送我們,再見!”
沐新宇也抱起小依依,讓她揮舞着胖乎乎的小手:“依依,來,給叔叔阿姨拜拜。”
“叔叔阿姨北北~~”小傢伙奶聲奶氣的說了一句。
凌慕楓一家也跟他們辭行之後,看着他們,慢慢的走入了登機口。
凌家看着他們漸漸遠去的背影,有點悵然若失。葉知秋長嘆一聲:“亦書到底還是沒來。今天是他最後的機會了!他……”
話還沒說完,凌慕楓忽然用小手指頭戳戳她的背脊。葉知秋疑惑的回頭,看着凌慕楓正指着候機大廳的一個方向。
一個大石柱子後面,那站着看的,不就是秦亦書嗎?
葉知秋怒氣值滿槽,一下子全爆發出來了!
她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的殺了過去了。對準秦亦書的臉,“咚”的打了一拳!
“混蛋秦亦書!你跑到哪裡去了?一點男人的氣概都沒有!當年慕楓還敢來搶親呢!你的勇氣呢?”
秦亦書被她猝不及防打得倒退了兩步,依靠着大石柱子才勉強站穩。他的臉上,依然還是很平靜,似乎,並沒有太不捨的模樣。
葉知秋看到他的這樣的表情,更是怒氣勃發!她大罵:“你的本事呢?全都丟到狗肚子去了?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你躲在這裡幹什麼?去搶啊!去爭啊!你不是喜歡她嗎?你情願看着她跟別的男人走?”
說完這一句,葉知秋又結結實實打了他一拳!
秦亦書被兩拳打的,也起了脾氣:“那你要我怎麼辦?你以爲我沒有努力過?是,我過去是對不起她,但是我改了!我什麼都改了!她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答應,她還是不接受我,我有什麼辦法!你以爲她是爲了沐新宇走的?她是爲了那個孩子!我給不了她一個孩子,難道還要阻止她擁有另一個?”
葉知秋被他罵的有點蒙。記憶裡,這是秦亦書第一次朝她發火,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纔是。凌慕楓卻一把護住妻子,冷冷的瞟了他一眼。
“秦亦書,你夠男人的話,應該把你的女人搶回來!朝知秋髮火有什麼意思?你沒本事,把握不住她。現在,連見她最後一面的勇氣都沒有!我爲你感到悲哀!你要是真的放下了,你就應該站出來,大大方方跟她道別,祝她新婚愉快!你敢嗎?你敢嗎?”
他不敢,秦亦書被他一罵,整張臉都憋得鐵青!他咬緊下牙,將手指攢成拳頭,手臂上的青筋都蹦起!
可是,下一秒,他卻放鬆的手掌,接着徑直轉身,準備離開!
“秦亦書,你真的很失敗!六年前,你追不上知秋,六年之後,你又被秋依弦拋棄!你沒有擔當!在最關鍵的時候總是把握不住,你就等着一輩子當光棍吧!”
凌慕楓還在他身後一陣喊着,在人來人往的大廳裡,他的聲音,異常的明顯。
秦亦書臉色鐵青,腳步飛快的走到機場外面,找到他的車。
他卻沒有開動,而是,整個人都靠在方向盤上,無力。
怎麼可能不計較?怎麼可能不痛心?
可是,他自認爲做過了所有的努力。他不是凌慕楓,沒有他的幸運,沒有臨場翻盤的運氣和勇氣。
其實,葉知秋罵的沒錯,他就是個孬種。他做不到光明正大的放棄,做不到祝福秋依弦和沐新宇百年好合。他也做不到一往無前,衝上來搶奪,把她死死的拴在身邊不放手。
所以,他就只能躲在柱子後面,默默的看着他們遠行,自己一句話也不敢跟他們提起。
可是,再愛,又能怎麼樣?她喜歡小依依,喜歡做母親的感覺,他能剝奪嗎?
所以,他就算再喜歡,也只能看着她漸行漸遠。
只是,心裡爲什麼還這麼失落?好像,心口無端疼出一個大的洞口,裡面茫茫然填充的都是不知所謂的東西,像是黑洞,吸走了他所有的熱情和活力。
一瞬間,秦亦書忽然覺得像是老了十歲。不是生理,而是心情。他想,經過這兩段刻骨銘心,七年的時間也悄然溜走。愛過,傷過,又再愛上,最後,還是隻剩下他一個人。
或許,他這一輩子,再也不會愛上什麼人了吧。
他也許是註定被詛咒,總是在兩情相悅以後,又無情剝奪。葉知秋是這樣,秋依弦也是這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一直趴在駕駛席,忽然間,他擡起頭,看了看時間。
飛機,還有十五分鐘,即將起飛了!
他忽然像是瘋了一樣,猛地從駕駛席衝出去,一路狂奔到了機場。他還是放不下,他無法讓她一個人離開!
也許是天在幫他,因爲加拿大那邊在下暴雨,飛機遲遲無法起飛。秦亦書猛地衝到候機廳,看到那架飛機還在候機,他立即訂了下一班飛機,準備去加拿大!
天涯海角,他也想要追她回來!
爭分奪秒的定下了飛機,他忽然發現,自己雖然帶了護照,但是簽證,在數日前,已經過期!
時間不長不短,但是,卻剛剛過期不到一個星期!
他,無法追過去!
秦亦書額角的汗珠,滾滾而下,也沒有時間再來糾纏這些,猛地往關口衝去!
他在關口,自然被攔了下來!
秦亦書都快瘋了,臉上全是汗珠,已經毫無風度,保安阻攔住他,他卻一直想要往裡衝,衝!
“先生,您再不離開,我就要海關把您抓去了!”
這可是犯罪!
秦亦書哪裡管得了這麼多?他眼神很可怕,行動很執着,他真的不想要她離開,真的不想!
依弦,你不要走,依弦!!!!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聲音,像是天雷一般,劈入了他的腦海!
“旅客朋友,上城飛往溫哥華的CC2112號航班,已經停止登機,飛機將在十五分鐘以後起飛。”
秦亦書所有的行動,猛地停止,被安檢人員拖了下去。他瞳孔渙散,神情像是中邪了一般,已經不會再思考。
她,真的走了……
飛機上。
秋依弦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把秦亦書的號碼屏蔽。既然已經答應和沐新宇在一起,有些不必聯繫的人,自然就不需要再耗費心神。
飛機緩緩滑動,她看着飛機上的景物,慢慢的往後退,往後退。
這和三年前,她傷心欲絕之下,離開上城的感覺,全然不同。
她身邊,小依依正高興的和爸爸在說着什麼。她手上,還抱着那個大布娃娃。沐新宇給她扣上安全帶,又遞給她一顆糖。小依依捨不得吃,先給秋依弦送上。
秋依弦搖搖頭,小依依這才塞在自己嘴巴里。
今後,有了可愛的女兒,也會有溫柔體貼的丈夫,衣食無憂,她還有什麼不開心的?
但是,心情,卻無比低落。
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呢?爲什麼她一點也感覺不到幸福的感覺?雖然,小依依的依戀,讓她覺得舒心,可是,也無法排遣,心底不斷涌起的失落。
飛機,猛地擡起,斜向上飛。劇烈的騰空,讓她一陣難受,胃裡很是不適。她眼前一黑,立即從座位前的口袋,掏出嘔吐袋,捜肝瀝膽將胃裡的東西一股腦的全吐出來。
等飛機騰空完畢,已經平穩,秋依弦才腳步虛浮的走到衛生間。剛剛推門而入,她又是一陣暈眩,立即撲到馬桶前,完全不顧形象的吐了個天昏地暗。
漱漱口,洗了把臉,秋依弦搖搖頭。這段日子,也許是天天在醫院陪護小依依的緣故,每天作息不太規律,總是覺得難受,沒有胃口。
走回座位,沐新宇看到她臉色蒼白,很不舒服的樣子,關心的問:“依弦,怎麼了?”
“沒事,我本來就有點暈的。也許是剛剛上升的時候氣流有點亂,等飛機平穩了就沒事了。”秋依弦笑了笑,蒼白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