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喝酒了,我很想你,和你在一起很輕鬆,你不會騙我。我想知道我在你心中是怎麼樣的。”
在丁玎回校前一個晚上,徐懷舊又在半夜時分給她發了短信,雖把她吵醒了,但她還是很高興,尤其是看到這樣的表白。
“對你是心儀的男朋友的好感唄。我也好想……”丁玎不好意思地說,“在你懷裡靠一靠。”
這是在互相表白嗎?她突然覺得自己是否太大膽了,立馬用雙手朦住了臉,儘管黑暗中根本沒人看到她。
“你不嫌我老嗎?不嫌我有煙味嗎?”
“的確夠老的,那味道也挺臭的。”丁玎也學會油嘴滑舌了,“不過少男和Man,乳臭和男人味,你選哪樣啊?”“Man”一度是605室茶餘飯後乃至臥談會的熱詞啊。
“哈哈哈,好傢伙,挺伶牙利齒的。”
徐懷舊哪裡知道,讓丁玎如此迷醉的正是他這股成熟與獨特的味道。
其實這兩個月,晚上大多隻有劉欣陪着丁玎度過入睡前那段會胡思亂想的時光。他會親密地叫她“老婆”,會關心她的心情,時不時白天也問她在做着什麼,噓寒問暖。
劉欣的陪伴正填補了丁玎這段日子裡的空虛,要說對他沒有好感那是她不願承認。可是,除了網絡本身的不可觸摸,現實距離也是遙不可及,她知道根本不可能有什麼結果,所以從未對他動真感情。
記得有一晚,丁玎因等不到劉欣的回覆,第二天等到他開機後也不見他對她的關心表示一點點歉意,最終因爲無法溝通而吵了一架。這一架把他們之間的一切都劃了個清,恐怕以後連朋友都做不成。兩個月日日夜夜的“纏綿”就這樣隨之逝去。
丁玎就這樣一邊期盼着開學後搬回廣州與徐懷舊相聚,一邊又爲失去與劉欣的友誼而難過。人生無時無刻在患得患失的天平上搖擺失衡。
丁玎在火車上寫下了這首糾結纏綿的詩,拖着沉重的行李,裝載的卻是對劉欣的道別,對徐懷舊的期待:
火車終於宣告啓動
轟隆隆的鋼輪
軋碎了所有的依戀
無數交織的目光
被無情的扯斷
回首月臺
翻騰 凝固 消散
又一次離家
心——
卻離你更近了
上一次的離別
是爲了下一次更深情的相對
鐵軌的重合處
交織着我的眷戀
這一次 是撲向你
曾經擁有 會永恆的存在
曾經失去 才永遠地美麗
時光帶走了心情
留下了烙印
離別了
期盼重逢
重逢了
心已回到原地
等待——
新開始
丁玎眼前的605室一片寂靜,室友們仍未歸位,看着空蕩蕩的牀鋪和上學期離開時一樣,一切都沒變,只是曾經急切想離開這裡去廣州的心情和期盼統統都變了味,還沒離開就開始懷念。
對徐懷舊萌動的情愫也沒法沖淡這即將要離別的憂傷。原來離別沒法提前假設,不憂傷只是因爲未到真正轉身的時刻。
丁玎突然害怕有些東西來得快會不會去得也快?在還沒對徐懷舊深入瞭解時卻動了心,是不是一種決策上的錯誤?如果愛情支持可行性報告分析是不是可以減少世間許多恩怨情仇。
愛是什麼?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輕輕說一句:噢,原來你也在這裡。
這是不是最理想的緣分和愛情?
可是自己和他的座標又分別在哪裡呢?是仍相隔十萬八千里還是已經毗鄰而立等待攜手同行?
丁玎隨學校安排搬到了廣州,校本部的生活正式拉開帷幕,一切似乎要重新來過。
她迫不及待的給徐懷舊發了短信,告訴他已經搬過來了。
下午4點多正當丁玎和同學在超市採購生活用品時,徐懷舊直接打了她電話:“你現在在哪呢?”
“在超市裡,和同學一起購些生活用品。”嘈雜的超市裡丁玎只好用比平時高一倍的音量對着手機大喊。
“6點在師大站等我,今晚爲你接風,如何?”徐懷舊似乎很興奮,會是因爲將要見到她嗎?
“好啊,那一會見了。”
掛了電話丁玎再無心買東西,恨不得馬上飛到約會地點。她真恨自己,居然坐車跑幾公里來這裡買東西,僅僅是因爲她之前曾來過這個超市,這是總部,規模夠大東西夠全。
時間似乎跛了腳,一分一秒都那麼漫長,兩人雖已不是第一次見面,但丁玎仍然很緊張地隔一兩分鐘就看一下手機。
爲了儘早趕往目的地,她胡亂挑了些應急的東西給同學幫忙捎回去,便在途經師大站的時候下了車,比約定時間早到了十分鐘。
來往的車很多,混在昏黃的燈光裡,閃得人眼花繚亂,不過因爲等着徐懷舊的到來,丁玎沒有煩燥,只是緊張得不能自已,就連握着手機的手心都全是汗,手機蓋上能看到清晰的手紋。
因爲對環境的不熟悉,丁玎根本猜不透徐懷舊會從哪個方向來,不確定是自己駕車還是打車。她只能兼顧着兩邊車流的方向,不放過任何一輛靠近的車,但每一輛經過停下,最終又開走的車都讓她失望。
一直到6點10分,徐懷舊發短信告知她,下班時臨時有點事,要到6點半纔可以來到。
明確了時間,丁玎就不再左顧右盼。靜靜的站在那裡,觀看着邊上各色的行人,心裡卻在幻想着見面時的情形,把各種情形過了一遍又一遍。
天有不測風雲,接連這幾天都下雨,今天也不例外。轉眼黑雲壓頂,大雨就噼裡啪啦向路面砸了下來。丁玎隨即取出包裡的小花傘打開來,一面擔心着徐懷舊是否在途中,是否會讓雨淋着。
十多分鐘後徐懷舊發來短信說到了,沒帶傘,正在她斜對面的工行門口等她。
這半小時的漫長,像過了一個黑夜,這個短信的到來,讓丁玎覺得向前跨一步黎明就在眼前了。
她身着粉色無袖荷葉邊繡花上衣,揹着黑色小背囊,一手提着長長的直筒牛仔褲腿,一手撐着傘,走過天橋,趟過雨水,再大的雨也無法阻止她要見他的腳步。
在離她三米開外的工行門口,儘管她沒戴眼鏡可一眼就看到了人羣中那張讓她盼了五十多個日夜的臉。
正被雨簾阻隔着的徐懷舊也同時看到了丁玎,他伸起手朝她揮了揮。在這場大雨裡,他的笑容就這樣一下子驅散了她的惆悵與無奈。
徐懷舊身着墨綠色的圓領T、寶藍色的運動中褲和白色的球鞋,手上依然攬着那個熟悉的小公文包,他稍撥開人羣輕蹬一下就來到了丁玎的傘下,動作瀟灑無比。
他把公文包夾在腋下,一手接過她的傘,一手輕扶着她的背。
丁玎的臉開始發燙,低着頭任由徐懷舊扶着走,這一刻,狹小的空間裡把自己完全交給他不需要任何理由。
在“黑天鵝餃子館”裡,徐懷舊挑了張靠窗的雙人桌,一如既往地爲丁玎拉開椅子,安頓她坐好,然後自己再走到對面坐下。
兩人面對面的坐着,中間隔着的不只是一張桌子,還有那一個多月的距離,使丁玎有種陌生感,她甚至不敢擡頭正眼看他。
菜很快就一一上齊,丁玎心不在焉的盯着那一桌徐懷舊爲自己點的美味佳餚,熱氣騰騰,卻遲遲沒起筷。
“你還是這麼瘦,吃多點,嗯?”和上次一樣徐懷舊用他的筷子親自把菜夾到丁玎的碗中,並用微笑的目光徵求似的看着她。
“好啊,你別這樣看着人家嘛。”丁玎一擡頭,發現徐懷舊一直保持着微笑,像個含情脈脈的投影儀對着她投影。
“看你吃東西是一種享受啊,吃得那麼斯文,彷彿天塌都與你無關。”徐懷舊這一刻極盡他的溫柔。
丁玎回想起雖然見了兩次面,但這次纔是真正的兩人獨處,怪不得感到不自在。
“是嗎?也不見你吃得狼吞虎嚥啊,彷彿饑荒都與你無關,哈哈哈。”丁玎終於對徐懷舊開懷大笑。
“哈哈,那是因爲美色當前,我覺得眼前的會比桌上的好吃,所以嘛,自然會吃慢點了。”在這樣放鬆的氛圍裡徐懷舊難得地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油腔滑調,笑意更深了。
“你貧吧貧吧,小心我反過來吃了你喲。”丁玎也壯了膽豁出去了,誰怕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