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佛山的第二天,早上徐懷舊去買油條豆漿做早餐。
丁玎從牀上爬起來,腿根的疼痛和僵硬提醒她,昨晚兩人的關係已經昇華了,現在自己是完全屬於他的。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和他睡在一起,但丁玎還是覺得不好意思,坐在餐桌前兩人含着幸福的笑,眉來眼去地吃着早餐。
早餐過後,徐懷舊拉着丁玎朝附近的超市走去。這是丁玎最激動的時刻,因爲盼了這麼久的願望馬上就要實現了,她終於可以爲心愛的人做飯了。
到了超市選購時才發覺,原來煮飯所需的東西並不如丁玎想像的那麼簡單。徐懷舊說早置好了餐具,不過是兩隻鍋而已。還有砧板菜刀碗筷瓢盆米油鹽調料等是缺一不可的。
在市場買菜時,因爲有個阿姨算多了一毛錢,丁玎見識了徐懷舊嚴肅認真的一面,他跟阿姨據理力爭:“這不是一毛錢的問題,是你當着我的面明着短斤缺兩。不是我的,我不強搶,是我的,我必須拿回來。”
誰說只有女人才會精打細算,丁玎特別欣賞徐懷舊這種不卑不亢的作風,她覺得這是這個未來生意人應具有的一種精神。
往回走時,兩人手裡提着幾個大袋,有餐具和各種各樣的菜原料,做飯煮湯的一應俱全。徐懷舊把重的大袋子全搶過去了,只留了幾個小的給丁玎意思一下,所以她跟在他身後,輕鬆得一步一小跳的,在夢想中的家庭生活面前她實在難以壓抑興奮。
徐懷舊受丁玎的感染,也跟着瞎開心起來。他大概不能明白她爲何如此激動吧。他又怎麼會明白女孩子的心思呢?
有時權位、金錢可以讓人覺得擁有了天下。可是,在丁玎心中,能和自己心愛的人一起去逛菜市場,買適合兩個人口味的菜,做飯給他吃,天天看到他的笑容,小兩口開心的過着與世無爭的柴米油鹽的平淡日子,彼此陪着慢慢變老,這纔是她最嚮往的幸福。
她總覺得以愛情爲中心的女人,只有擁有了幸福才擁有天下,沒有幸福擁有了天下又如何?商場、戰場摸爬滾打,在外贏了仗回家來卻不能給愛人好好做一頓飯,幸福就已經打折了。
堅強,或許贏得男人的佩服,可溫柔,更贏得男人的歡心。
如果生活的篇章全權由自己去編寫,丁玎志願做成功男人背後那個溫柔的小女人。
幸福有很多種,沒有統一的定義去憑對錯,只有你覺得是幸福時它就是幸福。人心越簡單,就越幸福,而要做到簡單,卻非常不簡單。
回到家卸下後,徐懷舊示意丁玎先休息一會,可興奮過頭的她渾身帶勁,摘菜洗菜煮湯,忙完這忙那,根本不消停。
客廳裡徐懷舊在看電視,廚房裡水聲嘩啦。這就是家庭生活的真實面貌吧,丁玎心想。到了晚上,這個窗口也會透出桔黃色的暖光,遠處樓裡的陽臺看過來,也會有她繫着圍裙的忙碌身影。
丁玎一邊插上電煮飯,一邊涮洗鍋碗,一遍又一遍,然後切菜配調料,雖然半年沒下廚仍然每一樣都做得有條不紊,儼然一個全職太太,水聲和着菜刀砧板聲奏出了一曲不怎麼有旋律卻節奏和諧的交響樂,就像她嘴裡哼出來的輕快兒歌“春天在哪裡呀春天在哪裡,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林裡……”。
徐懷舊聞聲走過來,卻停在廚房門外,靜靜地看着這一幕,心裡久久不能平靜。他從來不知道,廚房對女人來說,是這麼快樂的天地,也從來不知道,用心沉醉其中的女人是這麼純潔與美麗,她在自己的世界裡精彩着愉悅着,他覺得她就是他要用心去守護的天使。
丁玎一邊忙碌一邊滿足,突然轉身想出去拿東西時,撞上了正在門口出神的徐懷舊,她就像在做一件見不得人的事一樣,立馬不好意思地迴轉身看着凌亂的竈臺。
“喲荷,還似模似樣呢。”徐懷舊不等她說話,先開口讚揚,然後趁機從背後環抱着她,並在她脖子上用力的吻了一下。
丁玎擔心他在一旁看會出亂子,於是學着他哄自己的口吻攆他出去:“呵呵,餓了嗎?你也乖哦,再看會電視,很快就可以吃啦。”
她曾一度想,要嫁就嫁兩種極端的男人,要麼是廚師完全照顧她的起居飲食;要麼就是不進廚房半步的大男人,讓他少不了她這個賢內助。這一刻的徐懷舊就屬於後者,她暗下決心一定要努力扮演好這個角色,從今以後,她要做這個世界上最愛他和對他最好的人。
比起自己由人照顧丁玎更願意照顧別人,儘管和徐懷舊在一起有時候她都搞不清楚到底是誰照顧誰了,但這不妨礙她的決心。
一個多小時過去,經過丁玎這不完全熟練之手的三菜一湯終於陸續出爐。看着桌子上惹得人直流口水的菜色,她都覺得自己挺了不起的。可這個“了不起”卻給往往是畫龍點睛的那一筆——飯還是遵循着老毛病——水放多了給敗了。
帶着多餘水份的飯就像一鍋快燒乾了水的粥,不過徐懷舊一點也不介意,還一副很享受美味的樣子。
丁玎搶先分別嚐了各個菜,味道中庸,鹹淡適宜。看着徐懷舊一口啤酒一口菜的滿足吃相,加上那句“好吃,好吃”的表情,她覺得所有累都是值得的,新家的初女秀也算圓滿了。
“很好吃,多吃點。”徐懷舊看着丁玎吃着吃着就出神了,便往她碗裡夾了很多菜,彷彿她成了客人。
“我在吃啊。”丁玎隨即從自己碗裡夾起一塊徐懷舊剛放進去的清蒸鱸魚肉塞進嘴裡,這道菜是在過來之前才向室友理論上討教的,沒想到味道特別正。
“一個人做了這麼多,累嗎?”徐懷舊吃得開心,但也沒忘記關心。
“不累,看到你吃得開心,再苦再累我也不覺得累。”丁玎說的可是實話,就算自己不吃,看着他吃得如此開心自己已經很滿足了。
“好飽啊,要是你天天這樣煮給我吃,不用三五天就可以再胖一圈了。”徐懷舊放下碗筷時,輕拍着本身就圓鼓鼓的啤酒肚賤賤地抗議。
“你有這麼好養嗎?你以爲你是豬啊,吃個808就長膘?那我畢業後做你的保姆好了。”丁玎揶揄着忍不住給了他肚子雪上加霜的一拳。
“做我的保姆?要求這麼低?”徐懷舊不可置信道。
其實丁玎想說的是“保姆般的照顧你一輩子”,可是她沒有直接說出來,她突然怕自己期盼太多,反而給了這份愛太大壓力,所有的期盼就留在自己的心底當作藍本好好努力就好了。
飯後收拾完畢正當丁玎執起拖把準備拖地時,徐懷舊欲阻止她:“呀,你都累了半天了,平時在家都做家務嗎?不要是因爲在這裡才做啊,累壞你我心疼。”
“沒關係,小意思,本小姐在家裡也是個非常勤快的人。”丁玎急於白表自己,用“鐵證如山”的事實加熟練的動作來證明自己不但有勤快的心,還有修煉過的經驗。
“呵呵,是嗎?今天倒讓我見識了你的另一面,還真看不出來哩。”聽到丁玎的“鐵證如山”徐懷舊沒再阻止,他回到大廳裡坐着,與其說在看電視,不如說在欣賞她的賢慧。
“那你眼鏡跌沒有?女人是一部史詩,哪有那麼容易讓你一眼就看透呀?”丁玎得意地朝他擠擠眼。
拖完地,丁玎把徐懷舊晾乾了的衣服收疊起來,髒的拿去洗。她覺得自己已經無需實習就完全進入了角色,尤其是經過昨晚後,她覺得兩人更親密了,之前那種疏離感,已一掃而光。
雖然忙了大半天,但幹着這一切丁玎沒感到一點點累。她甚至一想到徐懷舊一個大男人沒人照顧,餐餐往外面跑,就心疼不已,要是他能夠餐餐吃到她做的飯菜,不管好吃難吃,但都是他喜歡的、健康的,那多好?
丁玎在心底對自己說:這就是幸福的方向,加油。
就在丁玎正全身心來投入賢妻的角色的時候,失蹤了一個多月的劉欣卻突然又給她發短信。
“在忙什麼最近?”劉欣問。
“我哪有什麼忙啊?還不是一樣上課?倒是你,失蹤了一個月了。”丁玎搞不懂劉欣忙什麼去了,連手機都沒開過。
“呵,我下鄉了一個多月。這期間我沒開機也沒上網。”
“原來這樣啊,我也沒上呢。”丁玎突然找不到熱情和他聊了,感情的雙人船根本沒空間容納第三者。
“我雖然是忙了點,但卻沒停止過想你。”
丁玎相信這是劉欣的心裡話。只是,這個時候她已經無法感動了,因爲和徐懷舊的關係發生了質變,如何演好自己的角色緊緊把握住自己的幸福纔是她需要努力做的事情。
“那你現在忙完,可以輕鬆一下了吧?”她刻意轉移話題。
“是啊。你的工作找得怎麼樣了?什麼時候畢業?”
“還是沒找到啊。明年七月畢業。”
“那我到時可以去看你了啊。”
“……”
丁玎真不知道面對劉欣還可以說什麼,他失蹤的這段時間,她以爲他已經慢慢把她淡忘。
或許一頭扎進感情世界裡的人都喪失了理智,不管成熟與否,也不管閱歷深淺,都會讓自己幻想出來的愛矇蔽雙眼,看不清前路,也理不清頭緒。
劉欣是否會明白,他和丁玎之間,有一種感情叫無能爲力,而能夠做的,只是偶爾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