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後果與真相

晚自習,教室出奇的安靜,班主任突然來到教室,在教室裡走了一圈。大家都只顧自己低着頭看書,不敢交頭接耳,也不敢擡頭。

“先停一下,我說個事情,都把手上的事放一放。”突然班主任像是要宣佈什麼大事似的,對着全體同學說道。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班主任,只有林子健除外,他知道班主任要講的是什麼。

“今天上午的語文考試,我們班有人作弊了,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事情。”聽到這個消息,下面頓時騷動起來,大家都在議論和猜測,到底是誰作弊了。

薛夢琦以爲作弊的事情就這樣過去了,沒想到之前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現在纔是暴風雨來臨的時候。她着急地皺着眉頭,轉頭看看林子健,林子健看上去很平靜的樣子,低着頭不說話,不知道是在想什麼。

“我之前說過多少次了,不要作弊不要作弊,做不出寧可空着不寫,也不要作弊。但是總有人不聽勸告,總有人以身試法。爲了嚴肅校紀校規,學校將對作弊行爲嚴懲不貸!”班主任越說越激動,不停地拍打着講臺桌子,響亮的敲擊聲嚇得學生不敢大聲呼吸。

“下面,請這位作弊的同學站起來說幾句。”全班同學都在向自己的周圍張望,看看是誰作弊了。

此時的氣氛異常緊張,彷彿教室裡的空氣都凝固了。好奇的躁動很快化成了等待的安靜。

林子健站了起來!

所有人都驚呆了,教室安靜得可怕。陳可美、蔣成武、陳靜、莫欣優、吳燁,全班所有人都沒想到作弊的人竟然是林子健,這個成績班裡前幾的人。

林子健一時沉默着說不出話來,他可以感覺到周圍有強烈的目光在向他射來,或疑惑,或失望,或憤怒,或愧疚,總之讓林子健非常難受。

“對不起,我讓老師失望了,我給班級抹黑了,真的很對不起。”林子健說完低下了頭,表示深深的歉意。雖然他看不到坐在身後的陳可美的表情,但是他可以想象到她的失望和憤怒,甚至連身子都不敢向後動一下。

“你不是對不起我們,是對不起你父母,對不起你自己!”班主任的話戳到了林子健的痛處,他最怕的是自己做對不起父母的事情,可是他現在卻“做”了,這讓他幾乎快流下了眼淚。

“處分明天就會出來,到時候會在學校的宣傳欄裡貼出來,林子健就會成爲校園風雲人物了。我希望班裡其他人,接下去的考試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不希望再出現這樣的情況,否則給我回家!聽到沒有?!”

“聽到了!”

晚自習下課鈴聲響了,林子健收拾好東西,戰戰兢兢地轉身,陳可美正在往書包裡放書本,每一個動作都很重,像是在對林子健表達不滿。

“對……”

林子健剛說出口,陳可美把書包往肩上一背,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林子健呆呆地站在原地。

“林子健!”薛夢琦在身後走過來,說道:“對不起,都是我把你害成這樣的,我現在就去辦公室找班主任,把真相說出來吧。”說完,薛夢琦轉身朝門口走去。

林子健連忙拉住她,說道:“你不要去!事情現在已經這樣了,你再去跟班主任說,事情只會變得更加麻煩。我沒事的,你不用感到內疚,好好準備下面的考試,千萬不要因爲這件事而受到影響,知道嗎?”

薛夢琦只好放棄“自首”這個念頭,老老實實地聽林子健的話。

蔣成武看到林子健和薛夢琦在談論什麼,覺得很奇怪,他倆不是死對頭嗎?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親密了。於是上前問道:“你們倆在說什麼呢?”

看到蔣成武和陳靜過來,林子健對薛夢琦輕輕說道:“快回寢室去吧。”

“嗯好,那我先走了。”

看着薛夢琦離開,林子健對蔣成武答道:“沒什麼,她只是問我一下明天考試的事情,怎麼了?”

蔣成武半信半疑地笑着說:“不像吧,你們關係不是不好的嗎,會一起討論考試?”

“額呵呵,這是兩碼事嘛,她問我考試的事我總不好讓她走開是吧。”

“我們子健可是大好人,你可不要瞎想哦。”陳靜也幫着林子健說話,他正收拾好桌面起身,“對了子健,今天考試你怎麼會作弊呀,你不像是會作弊的人呀?”關於林子健作弊的事,陳靜他們一直都覺得很不可思議。

“陳靜說得對,我怎麼也不相信你會作弊,你的水平完全就不需要作弊呀?”

林子健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是我當時一時糊塗吧,別多想了,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隨它去吧。”

“恩,說得對,不就是個處分嘛,咱們已經有過一次了,也不怕再多一次,沒事的,別自尋煩惱了我們。”蔣成武用這種豁達的話語來鼓勵和安慰林子健,兄弟永遠會選擇支持你。

忙好後林子健打了個電話到陳可美寢室,是莫欣優接的電話,他讓莫欣優叫陳可美接電話。

“小美,電話。”莫欣優拿着電話對陳可美說道。

“誰打來的?”陳可美正躺在牀上看書,擡頭問道。

“林子健。”

“我沒空,掛了吧。”得知是林子健,陳可美心中的氣又來了。

莫欣優見陳可美還在生氣,只好對林子健說道:“她現在沒空,你有什麼話我代你轉達吧。”

“哦這樣啊,那沒事了,明天再說吧。”掛了電話,林子健心中一股失落。

第二天,大家還是照常去考試,就跟沒事情發生過一樣。只是陳可美依舊不肯跟林子健說一句話,只管自己看書複習備考。爲了不影響考試,林子健也儘量不去想這些事情,既然陳可美不肯理自己,那就專心備考吧。

傍晚林子健、蔣成武、陳靜三人一起去食堂吃飯,路過學校宣傳欄,看到那裡圍着不少人,走近一看才知道原來是林子健作弊的處分通知出來了。

不知是誰說了句:“林子健不就是前不久打架吃處分的那個嗎,怎麼又吃處分了?真是個人才呀!”

聽到這話,林子健只能苦笑。蔣成武則調侃道:“班主任說得沒錯,子健現在真的是校園風雲人物啦,哈哈哈!”

“這上面幾張處分都是我們三個人的,看來學校最近還是很平靜啊。”陳靜話裡透着一種諷刺。

晚些時候,蔣成武把陳靜和吳燁叫到寢室外面,小聲地對他倆說:“我們是子健的好兄弟對吧?”

陳靜和吳燁點點頭說道:“那是當然!”

“我們現在就去幫他做一件事,把宣傳欄那張處分通知給撕了。”

陳靜一聽,嚇了一跳,大叫:“不會吧!”

“噓~小聲點!”蔣成武馬上示意陳靜聲音輕一點。

“你也太大膽了吧!”

“是呀,這事情要是被學校知道了可就嚴重了。”平時一向膽大的吳燁也有點慌。

“這麼晚了誰知道是我們撕的。怎麼樣,是兄弟的話就一起去。”陳靜和吳燁還在猶豫中,就被蔣成武拖去了。

林子健正從洗手間出來,看到他們三人匆匆忙忙地跑出去,問道:“你們三個幹嘛去呀?”

“沒事,出去一下。”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他們三個人來到宣傳欄,要撕掉處分通知,就需要打開玻璃窗。這裡離宿舍樓比較遠,顯得比較安靜,只有邊上一盞昏暗的節能路燈發出寒冷的光芒。

陳靜還是覺得這麼做有點過分了,勸說道:“我們還是回去吧,這麼做只會讓子健吃到更加嚴厲的處分。”

蔣成武則不以爲然,一副不罷休的樣子,說道:“都到這裡了,怎麼可以放棄呢?陳靜你幫忙看着人,吳燁你過來幫忙擡一下。”

正當蔣成武和吳燁移玻璃窗的時候,突然一束強烈的光向他們這邊射來,是學校巡查的老師。

“你們在幹嘛?!”巡查老師從遠處喊道,這聲音劃破了夜晚的寧靜。

“快跑!”陳靜喊道。三個人像做賊被發現了一樣,拼命地往宿舍樓跑去。黑影在風中呼嘯而過,巡查的老師還是沒能跑得過這幾個年輕力壯的少年。跑到宿舍樓下,他們終於放心地停下了腳步。

“這麼晚了,怎麼還有巡查老師?”蔣成武氣喘吁吁地問道。

“不知道啊,幸好我們三個跑得快,如果被抓住了,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吳燁叉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我們快回寢室吧,離熄燈也沒多少時間了。”

看到他們三個氣喘吁吁地回來,林子健疑惑地問道:“你們三個去跑步了?”爲了不讓林子健知道這個事情,他們三個都點點頭。

“你們不夠朋友啊,跑步怎麼也不叫我一起。”

“額~嘿嘿,下次一定。”

兩天的考試終於結束了,原本可以回家了,但是第二天上午學校有個講座,就只能明天下午回家了。不過林子健會晚一點回去,他以前高一的時候也是等到學校寢室封樓那天才回家的,他很享受校園從喧鬧變爲寧靜的那種感覺。

這一夜,林子健躺在牀上睡不着覺,他在想一些事情。回顧這次期末考試作弊的事情,他也一直在問自己到底做得對不對,當時是出於情感的衝動做出的行爲,現在理性地回過去想想,如果時光能夠倒退的話,他可能就不會幫薛夢琦頂罪了。因爲這件事,被學校處分,被同學用異樣的眼光看待,但最讓他難受的是陳可美的冷漠。要不要和陳可美說明真相?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說的話,怕她吃醋;不說的話,難道就這麼一直冷戰下去嗎?唉~

第二天講座結束,班主任在班級裡宣佈放假,同學們歡呼雀躍地跑出教室,像是解放了的小鳥,可以無憂無慮自由自在地飛翔了。

林子健昨晚下定了決心,還是要和陳可美說明真相。他看了看陳可美,整理着書本,看也不看他一眼,林子健知道她還在生自己的氣,如果自己不告訴她真相,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纔可以和好了。他剛要說話,陳可美轉身走了,林子健急了,馬上緊跟着後面走出教室。來到樓下,陳可美停下了腳步,轉頭盯着林子健看,林子健條件反射似的也停了下來,眼神和陳可美交匯的那一剎那,林子健不自覺地低下了頭,不敢說一句話。

倒是陳可美先開口了。

“你跟着我幹嘛?”

“我……”

“沒事我走了,不要跟着我。”

林子健一聽,急了:“等一下,我有事情和你說。”

陳可美回過身來問道:“有什麼話快說,我還要回家。”

“你別這麼生氣好嗎?你今天就要回家?”

“只是要和我說這個嗎?”

“額~其實我是想說,那次作弊的人不是我。”說完,林子健一直緊繃着的神經終於放鬆了,頓時覺得好輕鬆。他閉上眼睛,等待陳可美的反應。

時間彷彿在空氣中凝固了,安靜了好長時間。誰也沒說話。林子健睜開眼睛,看到陳可美正看着他,此刻的眼神透露着溫柔和信任。

“我知道。”陳可美露出了消失許久的甜美笑容。

這個回答讓林子健頗爲意外。

“你知道?”

“恩,昨晚薛夢琦和我說了。”於是,陳可美和林子健說了昨晚的經過。

薛夢琦對於林子健替自己頂罪的事情一直感到很不安,他不僅因爲這件事被學校處分,還和陳可美鬧了矛盾。

心魔折磨了她好久,現在考試都結束了,她希望能夠說出真相,雖然不可能讓學校爲此撤銷處分,但至少要讓林子健和陳可美和好如初,也算是報答林子健對自己的仗義相助。

“小美,你出來一下。”薛夢琦來到陳可美寢室,在門口向她揮揮手,招呼她出去。

陳可美覺得很奇怪,她找我有什麼事?披上外套從牀上蹦下來穿上拖鞋小跑出去。

“什麼事?夢琦。”陳可美問道。

薛夢琦低頭道歉道:“小美,有件事我對不起你。”

“對不起我?什麼情況?你怎麼了?你先別這樣啊,發生什麼事了?”薛夢琦的舉動可把陳可美給驚到了。

“其實作弊的人不是林子健,而是我。他是爲了幫我頂罪才說是自己作弊的,希望你不要再生他的氣了,是我的錯。”薛夢琦終於說出了心中壓了很久的道歉,但這突如其來的真相令陳可美思緒有些混亂。

“什麼?是你???”陳可美簡直不敢相信事情竟然是這樣的,她拉住薛夢琦的手,“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薛夢琦就把事情的前因經過詳細地和陳可美說了一番,陳可美整理了一下思緒,不說一句話。

“我明天就把事情的真相去告訴班主任,讓學校把林子健的處分給撤銷了,只希望你們能夠原諒我之前的自私。”

“千萬不要!”陳可美反應過來,馬上制止薛夢琦這個想法,因爲她知道現在去告訴老師和學校,不但處分不會撤銷,反而他們兩個人都要因爲說謊和包庇而受到更嚴厲的處罰。林子健選擇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現在事情都已經結束了,就不要再去給自己添麻煩了。沒事的,處分到時候會撤銷的,你也不用自責,換作是我,我也可能會像他那樣做。”

薛夢琦沒想到陳可美得知真相後會如此理解和寬容,更加爲自己的自私感到慚愧。

“謝謝你,還有林子健,你們的友好和善良真的讓我無地自容了,我真的太自私了,對不起。”

“好了,沒事了,晚上不要多想了,考試考完了,今晚好好睡一覺吧。”

“恩!那我回去了。”薛夢琦愁了兩天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了,開心地往寢室跑去。

“對了,謝謝你告訴我真相。”陳可美笑着說道。

薛夢琦轉過頭,點頭笑了笑,跑進了寢室。

“既然你昨晚就知道了真相,那今天怎麼還不理我呀?”林子健聽了,假裝生氣道。

“你生氣了?”陳可美笑着問道,還用手指戳了戳林子健的腹部,撓他癢。

“我當然生氣了!”

“我只是想讓你主動來告訴我真相嘛!”陳可美撒嬌着說道。

突然她想到了什麼,用異樣的眼光看着林子健,問道:“對了,你爲什麼要幫助她?是不是那個?”

“哪個?”林子健不解。

“你是不是喜歡她才幫助她的?老實交代!”

聽了這話,林子健大聲笑了出來:“你想象力可真是豐富啊。我喜歡她我還來向你道歉幹嘛呀,再說了,我怎麼可能喜歡她。”

“怎麼不可能,人家可是班花,大美女,你們男人都是視覺動物,不被她迷惑纔怪呢。”陳可美的話裡帶着些許莫名的醋意。

“我怎麼聞到了很濃的醋味呀?”

“切!你才吃醋了呢,你喜歡她就去追她唄,不過人家可未必看得上你哦。”

“你看得上就行,嘿嘿。”

“去!我眼光纔沒那麼低呢!”

“好啦!不鬧了,對了,你真的是今天回家嗎?”林子健拉着陳可美,邊走邊聊。

“騙你的啦,傻瓜,我跟你一起回家。”

“一起回家?回我家?”

“去去去!沒個正經,當然是各回各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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