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派出所一夜

他繼續到處瞎逛,哪裡有人就去哪裡。突然在一片樹林裡傳來男男女女的聲音,應該有很多人,林子健好奇地想走進去看看,沒走幾步,突然被一個40多歲的阿姨叫住:“小夥子,那裡面不要走過去,裡面那些都是流氓混混。”林子健一聽,瞬間打了一個寒顫,連忙走回來,邊走邊對那位好心的阿姨說:“哦,謝謝阿姨。”

林子健來到旁邊一家銀行門口,邊上的自動取款機有燈光照着,他就在那邊上坐下來休息,走了好久,坐下來才覺得好累好累。回想着今天經歷的一些事情,像是在做夢,怎麼突然就遇到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況了呢。他看看左手戴着的電子錶,已經是晚上21點35分了。他在等待,等明天太陽的升起,他過一會兒就會看看時間,22點,22點15分,22點27分,22點41分,他感覺等了好久,可時間卻是沒過多少,第一次感覺時間像是停止了一樣,如此漫長。他多想睡一覺,醒來就是天明瞭,可是他現在不能睡,周圍惡劣的環境讓他不敢睡。每當看到那些面相有點凶神惡煞的男子走過他就會一陣害怕,他怕他們會來傷害他。又過來一個女人,他記得很清楚,就是剛剛叫他不要去樹林中間的那個善良的阿姨。那位阿姨揮動着手中的住宿的價格表,說道:“小夥子要不要住宿?”

“多少錢一晚?”林子健問道。

“50塊。”

“哦,我不用。”

“我們這最便宜的,30一晚,要不要?”

“算了不要了,謝謝阿姨啊!”

“好吧,那你自己在外面多小心,千萬不要到那樹林中間去!”善良的阿姨臨走時囑咐說。林子健突然覺得心裡特別的溫暖,目送着善良阿姨消失在夜色中。周圍又恢復了寂靜,可怕的寂靜,一股心酸的滋味在心頭不斷地翻滾。

時間來到了23點多,林子健擡起頭看着遠處的霓虹燈發呆。突然一輛110的警車從眼前緩緩駛過,林子健想起了以前老師說過“有事找警察”的教誨。於是他站起來,跟着這輛110警車。警車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往左轉彎,林子健也迅速跟上,警車駛進了一個院子裡,原來這裡有個派出所,林子健就像是找到了一個可靠的避風港,非常激動。他打算今晚就找這裡的警察幫忙了,看看能不能給我安排一個睡覺的地方。一開始林子健並沒有急着跑進派出所,而是在這附近看了看,熟悉一下週圍的環境。他來到一個執勤站崗的小屋裡,這裡只有一個比報亭稍微大點的空間,透過窗戶可見裡面有一張牀一個桌子一個椅子,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小東西。林子健敲開了這個小屋的門,開門的是一個穿着警察制服的女人,大約30來歲,應該是個執勤的,他向這個女警察求救:

“阿姨,可不可以幫幫我,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沒地方可去,可不可以讓我在這裡睡一晚,明天早上我就走?”

那個女警察聽了沒好臉色地指了指那個派出所的大廳說:“去那裡。”其實林子健只是單純地想找個可以安全睡覺的地方,畢竟一個高中生哪來那麼多的花花腸子。但是這個女警察可不這麼想,她以爲林子健想睡她,這還得了,老孃可不是想睡就能睡的。現在這個社會,睡覺不能亂睡,指不定哪天就醒不過來了。

聽了女警察的話,林子健很老實地走進了派出所大廳,裡面亮着白色的燈光,沒有人出來迎接,也沒有人知道派出所來了這麼一個人。林子健偶爾會聽到裡面傳來對話的聲音。他也沒有去找警察,只是在邊上的一個長椅子上坐下休息,在這裡休息應該是非常安全的了。突然一羣嘈雜的聲音將他吵醒,一輛警車上面下來幾個警察,還擡着一個處於昏迷狀態的男子,他們將這個男子放在大廳的地上,並有專門的攝像師用照相機咔嚓咔嚓地對着昏迷男子拍照。林子健上前去看了一下,這個男子年紀20多歲,身上有很多個被毆打致傷的傷口,應該是一起暴力傷害事故。拍完照後又將這個男子擡走了。不一會兒,又來了一輛警車,這次警車上下來的不是什麼受傷男子,而是兩個同樣年紀輕輕的男子,身上還有不少的紋身,一看就是混社會的。他們很倔強,一直在反抗,嘴上還說着一些聽不懂的話,看錶情不是什麼好話。林子健聽到幾個警察和他們的對話,這些小混混態度很囂張,這時傳來一陣慘烈的叫聲,完全是不顧形象的那種慘叫。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這幾個不良青年正在遭受類似電刑的懲罰吧,這聲音叫得越慘,聽起來感覺卻越爽。林子健一直坐在那裡,才短短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眼前的一幕幕就像是在看**的警匪片。林子健也很奇怪,這羣警察怎麼沒一個來問他話,完全是當他不存在一樣。終於到了半夜1點多,一個年紀比較大的警察伯伯注意到他了,問道:“小夥子,你也是來報警的嗎?”

“我不是來報警的,我是學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沒地方可以去,外面又不安全,所以我到這裡來坐坐,這裡安全。”林子健解釋道。

“那你就在那長椅子上坐會兒吧。”有了這個老警察發話,他就安心地坐在那長椅子上,低着頭睡覺了,耳畔隱隱約約傳來警察審訊的對話,好像是一個老人被謀殺了,審訊的應該是家屬,“真他媽的跟做夢一樣。”林子健心裡說道。

迷迷糊糊,半睡半醒地過了一個後半夜,時間到了4點鐘,林子健就睡不着了,心裡非常激動,終於快天亮了。4點半,5點鐘,林子健迫不及待地想去坐車回家,離開了這個派出所,他內心對於昨晚那一連串的遭遇簡直不敢相信,但確實是實實在在發生的事情,他非常感謝派出所沒有把他當成流浪漢趕走,只可惜昨晚那個女警察有點不解風情。

林子健走出派出所,天其實還沒有亮,地面上是溼漉漉的,應該是昨晚下雨了,氣溫也有點低,風吹來竟有點冷。林子健以爲自己來得很早,沒想到火車站那個公交站臺上早就站滿了人,基本上都是揹着大包拖着箱子剛剛下火車的人。大家一起等待天亮,等待公交車的到來。

經過了一連串倒黴的事後,也算是時來運轉,之後就很順利地到了家裡。爸媽早就在門口等着了,回到家的感覺就是爽,還是習慣家裡的味道。

“爸,媽,我回來啦!”

“來來來,快去洗洗手,可以去吃午飯了。”媽媽一邊說一邊把林子健的書包給拿下來。

林子健走到小屋裡去和奶奶打招呼:“奶奶,我回來啦,您身體還好嗎?”

奶奶一聽的子健回來了,連忙放下手中唸的佛經,在子健身上東摸摸西摸摸,笑着說:“我的乖孫子誒,你都瘦了,在學校吃得不好吧?”

“還好啊,沒有瘦,是你太想我啦,哈哈,奶奶,快來一起吃飯吧。”

“嗯好,我把這點佛經唸完就過來。”

爸爸在後院劈柴,林子健來到後院,老遠就聽見笨重的劈柴聲了。

“爸爸,可以吃飯啦!”

“你回來啦。”爸爸轉頭看了他一眼,繼續劈柴。林子健突然在爸爸轉頭的那一瞬間,看到了爸爸頭上竟然出現了白髮。他心裡一怔,心裡卻又說不出的難受。

“子健,你去叫你哥下樓吃午飯了,他在房間裡看書。”媽媽把熱騰騰的菜端出來了。

“他也回來啦,我去叫他。”說完就跑上樓,來到了房間。

好久沒看到哥了,林子健非常急切地想要見到哥。走進房間,看到哥正在認真的看着書:“喲,小夥子,這麼用功啊,我有點不習慣啊,哈哈哈。”

林子健的哥哥叫林子晨,是他的雙胞胎哥哥,但他倆長得並不怎麼像。林子晨只比林子健早出生5分鐘,從小他們就一直一起玩,一起吃,一起長大,感情特別好。雖然小時候也會經常打架,但自從上了初中以後,他們就很少打架了。

午飯媽媽做得很豐盛,有林子健最愛吃的糖醋排骨和洋蔥炒肉,還有炸雞腿。平時在學校裡沒什麼菜自己喜歡吃的,唯獨愛吃炸雞腿,幾乎每餐必吃,可終究還是媽媽炸起來的雞腿最好吃。

“你們兩兄弟喝不喝酒啊?”爸爸倒了一碗酒,問道。

“喝點啤酒吧,我跟哥兩個人一瓶。”林子健去拿來了一瓶啤酒。

酒杯斟滿酒,話從口中出。爸爸和子健子晨邊喝酒邊聊天。

“向我彙報一下你們學習情況吧。”爸爸喝了一口酒,夾着菜問道。

“還好吧,也沒有什麼測試,就這樣子。”林子晨回答。

“子健呢?”

“我也沒什麼好彙報的,就一般般吧。”

“你們兄弟倆,一個理科,一個文科,就看你們兩個到底哪個有出息了。學習上有不懂的地方一定要問老師,不要怕難爲情,啊,聽到了嗎?不懂的地方一定要弄懂,纔會進步。”爸爸又開始教育兩個兒子了。

“好啦知道啦!我們都這麼大了,知道該怎麼做,你不用擔心那麼多。”林子健聽到這熟悉的嘮叨聲,不由得又厭煩起來。

“大什麼呀,都還只是小孩子,多聽聽我們的意見,我們是爲了你們好,你們要好好聽進去。”

期盼回到家聊點新鮮的話題,可是每次都是嘮那麼些都可以出標準答案的話題,林子健不免有些無語。

林子晨則在一旁不說話。

回家的感覺真好,又可以睡自己的大牀了,當然林子健是和哥哥一起睡的。也許在外人看來這有點難以置信,但是林子健和林子晨從小一起長大,在他們印象中,打從有記憶開始就一直是睡一起的,不僅僅是睡一張牀,還是睡一頭的,說白了就是同牀共枕。媽媽也多次讓他們分開睡,但他們總是說:“等我們各自結婚之後再分開睡。”

“可以說說你昨晚的傳奇故事了。”林子晨突然問道。

林子健把昨晚的經歷在腦海中整理回放了一遍,說是在整理思緒,其實是在想那個地方可以添油加醋,以增加更濃的傳奇色彩。人們總是對傳奇非常神往,不管什麼故事,只要加上“傳奇”兩個字,就會讓聽故事的人更加地肅然起敬,而傳奇伴隨着的通常都是荒謬。

林子健把昨晚的經歷非常詳細地跟哥說了,當然這是經過他的潤色的。配合着一些比較誇張的表情,還真的讓哥非常地佩服。“沒想到你昨晚還經歷了那麼多事,就跟電影裡演出來似的,唉,我的生活就顯得平靜多了,我也好想像你一樣經歷一回那麼驚心動魄的事情。”林子晨很認真地說道。林子健則在心裡默默嘀咕:“希望我這輩子都不要再像昨晚那麼倒黴了。”

這次回到家,林子健突然比往常更加迫切地想要回校,是因爲陳可美嗎,林子健也說不上來,這樣的思念讓他覺得特別的突兀和尷尬,內心甚至有點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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