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級人民政府的行政機構稱局或科,其設立,增加,減少或者合併,由本級人民政府報上一級人民政府批准,並報本級人大常委會備案。縣級人民政府的行政機構受本級人民政府的統一領導,並且依照法律或者行政法規的規定,受上級人民政府主管部門的業務指導或者領導。
縣級人民政府的行政機構數量多,差異大,情況複雜,但就其性質而言,大體可以分爲三類。
直屬工作部門,包括計委,經委,科委,體委,民政,財政,公安,工商,稅務,勞動和社會保障,國土資源,教育,衛生,交通,農林,審計,廣播電視等局或科級單位。
直屬辦事機構,包括政府辦公室,外事辦,計生辦,財貿辦,人防辦,辦公室等。
其他直屬機構,只要是指雙重領導單位,包括電力局,郵電局,氣象局,外貿局,保險公司支公司,銀行支行等。
趙政策作爲副縣長,雖然名以上的分工只是農業這一大塊,但事實上西衡縣的這些縣級行政機構之間都是千絲萬縷,密不可分的。也正是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讓趙政策有些頭疼。
讓趙政策有些哭笑不得的是,自己在桐木鄉主持工作的時候,無論是弄沼氣池,茶場,石場什麼的,好像都沒有費什麼大的力氣,一應手續辦理得都很快。當然,這其中也有謝天華利用他老子謝錦繡副縣長的人際關係有一份很大的功勞。可現在別的行政鄉也是同樣推行沼氣工程,確是需要很多單位蓋公章通過才行。
趙政策每次下鄉的時候,都會聽到很多抱怨,說現在的手續繁多,交的費用也很多。特別是想要辦木材加工廠,現在基本是批不到砍伐證,不管你的計劃多麼完美,反正就是不批。
趙政策聽了,也沒有什麼很多辦法,因爲這中間太多部門都不是自己直接負責的,要是每個事情自己都去打招呼,批條子的話,其他副縣長就會有意見了,因爲那是屬於其他副縣長的分工範圍。
再說,趙政策現在的工作重心都是在冬季菜籃子工程上面,也就是後世裡常用的大棚種植。既然趙政策自己負責農業,那沒有理由不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冬季大棚種植,其實也不是什麼太高深的技術工程,基本需要的就是薄膜,沒有薄膜那可是萬萬行不通的,因爲要很好利用光合作用,特別的凸透鏡效應。
可趙政策有些難辦了,這個冬季大棚種植,要在全縣範圍內推廣,需要的薄膜實在是太多了,而不只是西衡縣,就是整個衡北市都沒有一家薄膜生產廠家,現在的薄膜都是從外地購買進來的。
在這個年代,計劃經濟佔據絕對的主導地位,薄膜可不是你想買就能夠買到的。整個西衡縣也就那麼多指標,而且這個薄膜基本上是要到過年後,纔會進行生產,因爲在農村,薄膜基本上是用於早稻秧苗的覆蓋保護,其他時候用量都很少。
趙政策就琢磨着要辦一個農用薄膜加工廠了,辦廠首先得有個負責人,趙政策首先想到的就是井頭鄉的那個食品加工廠的女老闆張淑珍。這也難怪,其實張淑珍留給了趙政策比較深刻的印象。
一頭短短的髮型,精幹的作風,走起路來風風火火,敢於這麼早就辦起了食品加工廠的張淑珍是很讓趙政策看重的。不過,趙政策心裡很清楚,要是直接鼓動張淑珍來辦這個農用薄膜廠,只怕最後會讓張淑珍受一些罪了。因此,趙政策覺得有些爲難哪。
可趙政策又不想繼續鼓搗這個公私合資企業了,長此以往,那對西衡縣以後的工業發展是沒有任何好處的,只能是飲鴆止渴,越弄越麻煩。
趙政策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心動不如行動,先去找張淑珍談談好了。反正也是無聊,再說井頭鄉那個山頂水庫的水引下山腳的工程自己還要去視察視察呢。
西衡縣縣政府的那輛舊吉普車現在基本上是屬於趙政策私有了,因爲那輛吉普車實在太寒磣了,其他的縣領導都不願意坐,其他的人又不夠資格坐,縣政府辦公室主任曾濤也樂得做這個人情,反正又不需要給趙政策派司機,他一個人鼓搗去。唯一讓曾濤擔心的是趙政策的安全問題,要是吉普車出了啥毛病,讓這個年輕的副縣長有個三長兩短,那可就不太好交代了。
金秋時節,一輛破舊的吉普車在坑坑窪窪的土馬路上顛簸着,一席塵土飛揚,濃煙滾滾,可謂是一道獨特的風景。
晚稻已經熟了,不時可以聽到打稻機上輪子滾動與稻穀脫粒的聲音。成年人站在打稻機的橫板上,身軀微微彎曲,手持水稻的下端部位,將稻穗部分伸進飛速旋轉的輪子上方,靠輪子旋轉的力量讓稻穗完成脫粒工作。兒童們在水稻田裡飛奔,不知疲憊,不時有水花濺起。
汗與水,泥土滿面,這個場景是那樣的熟悉,也讓趙政策有些心酸。啥時候這西衡縣纔會有小型的收割機啊,哪怕是隻有柴油動力,也比這用腳來踩打稻機的要舒服很多。
這踩打稻機絕對是個超重的體力活,趙政策很清楚,因爲自己十四歲就開始踩了。要是水稻田裡的水比較多,那可真是重逾千斤,不到半個小時,兩腿就會發軟。這還是左右腿都能夠均衡輪換踩的,要是左腳踩不了,那就更加悽慘了。
割禾也不輕鬆,一個人一天能割一畝田那絕對是個高手了,整天彎腰不擡起,換誰的腰都會痠痛。只有小孩子遞禾堆,一到因爲禾堆太遠,必須拖動打穀機的時候,可以泄氣,還可以踩在上面當滑板,樂呵呵的。小孩子一天累了,因爲再生能力強,晚上睡一覺就恢復了。可大人呢,往往第二天早上骨頭到處都痛,還必須起牀繼續收割稻子,真是累啊。
趙政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家裡,父母年紀大了,踩打稻機這種活是有些費力了,估計母親也就是割禾,再準備全家人的飯菜。父親也就適當挑一挑穀子吧。這全家的重體力活都落到了大哥大嫂身上了。至於遞禾,家裡有四個小孩呢,這個時候都會放幾天農忙假,倒是不用發愁。
看來自己也要抽個時間回去一下,盡翻心意,否則的話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了,趙政策就暗自琢磨着。
都說稻花香裡說豐年,可又有幾個人知道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的艱辛呢!
來到張淑珍家的時候,正好張淑珍在家,她家的水稻要過兩天才能收呢。
“喲,趙縣長來了啊,快請坐。”張淑珍一見趙政策,眼神就亮了起來,趕緊吩咐自家男人去準備中飯,自己忙前忙後的搬凳子,敬菸,倒茶,倒是讓趙政策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自己就是專門混吃混喝來了似的。
“現在幾個村都能喝上水了吧。”趙政策一落座,茶都還來不及喝,就迫不及待地問。
“感謝趙縣長關係,水的問題基本上解決了,大夥都感謝您呢,說要給您去送錦旗。”張淑珍滿臉笑容,這個事情是她牽頭辦的,說起來臉上也有光彩。
“都是應該做的事情,只要老百姓滿意,就是對我工作的最大肯定了。”趙政策趕緊說,“人不吃飯可以堅持七天,可要不喝水,那可是三天都堅持不上啊。”
“趙縣長,可也有個問題,這喝水的問題是解決了,可稻田裡的水還是成問題。”張淑珍馬上又苦着臉說,“今年的雨水不多,稻田裡的水不夠。很多人都把從山頂水庫引下來的水接到自家田裡去了。可您也知道,山上的誰冰涼冰涼的,進了稻田,讓水稻的收成就大打折扣了啊。”
“井頭鄉不是有個水庫嗎?”趙政策就覺得有些奇怪了,“那水庫我去看過,滿足井頭鄉的稻田灌溉還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唉,水庫裡是有水啊,可來不了我們上井村。很多的地方的渠道都堵塞了。”張淑珍就嘆了一口氣,而且水利局還要每家每戶先出人頭費用,才肯放下水來。我們農村人也實在,水都沒有見到,哪裡肯出水費。“
“趙縣長,我也插句話。”張淑珍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湊了過來,“井頭水庫都是我們老百姓修的,那個時候我都上水庫工程幹過半個多月的活。現在水利局的人卻問我們要水費,這實在有些沒有道理。這水庫不就是爲我們老百姓服務的嗎?”
趙政策的臉色就有些尷尬了,這男人說的確實有道理,可水利局也有那麼多幹部的工資獎金髮不出來啊。可趙政策也不能和人家說這個道理,越描越黑的。
“這事情我過問一下,先把具體情況瞭解清楚了,再答覆你們好嗎?”趙政策只好表態說。
“要是所有當官的都有趙縣長您這麼好,我們老百姓就有福氣了。”張淑珍的男人陪笑了一聲,有跑到廚房裡去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