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開才離開沒多久,孟思璐就氣急敗壞地給他打來電話。
“馬上回來,先來我們基地這裡躲一躲,他們來了!”
“這麼快麼?”許開愣了一下。
他確實沒想到林治賢能如此果斷。
按他對這種人的瞭解,難道不是得深思熟慮一番,各方面權衡後,再致命一擊。
有點倉促哇!想必破綻特別多吧?
“他們擺明了就是要打你個措手不及!許開,這事兒被你玩兒大了,明白嗎?”
許開怕的就是事情玩不大,便道:“他們有多少人?帶的什麼武器,是當街射殺我,還是將我給擄走,然後找個隱秘地點把我給做了?”
“……這重要麼?整死你的辦法實在太多了,我沒法回答你這個問題。”孟思璐一陣無語。
“好像也是哈?這樣,我去滬郊畢竟僻靜的地方,以方便他們動手,你來不來?”
滬城的郊區大了去了,許開卻並沒有說具體位置。
因爲沒必要。
孟思璐如果真的想來,定位許開的位置跟玩兒似的。
“瘋子,瘋子!你要求死,沒人攔得住你!”孟思璐氣得直接開始咆哮了,隨後乾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然而她終究還是不放心,只是片刻便撥通了薛別鬆的電話。
哪知薛別鬆聽得她所言,激動得快跳了起來:“思璐,你快定位他的手機,然後我們馬上過去瞧瞧!”
雖然被優騰傳媒給開除了,薛別鬆並沒有離開滬城。
他呆這邊正跟優騰傳媒打勞動官司玩兒呢。
反正閒着也是閒着,不如順便噁心下對方。
十年伴侶,薛別鬆什麼性格,孟思璐還是非常清楚的。
見得他如此反應,孟思璐心裡一凜:“他跟你說過什麼?”
薛別鬆爲難地道:“思璐,不是我不想說,而是不敢說。”
“許開讓我問你!”
薛別鬆一下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如果是要自己全盤托出,許開沒必要還通過自己來轉個彎,而完全可以當面告訴孟思璐。
於是他只好又把忽悠他姑丈那套搬出來,最後道:“定位好許開去向即可。我來接你!”
……
許開叫了輛出租車,直接去了滬郊的仙衢灣。
選擇這個地方,除了夠偏僻,主要還是沾了一個“仙”字。
孟思璐早就通報了跟蹤他的一共有三輛商務車。
這麼多人,顯然還是以擄人爲第一選擇,畢竟林治賢膽兒再肥,當街殺人還是太過分了。
而且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行蹤被監控,甚至也能輕易判斷許開能摸到他家,也一定和這幫監控自己的人有關。
這是一個非常奇怪的現象。
大家都明白對方在幹嘛,卻一直都沒有挑明。也從來不給對方任何可以拿捏的把柄。
是的,孟思璐等人在拿林治賢的把柄,其實林治賢又何嘗沒有反過來拿他們的把柄?
撇開所謂正義,其實不過是兩股勢力之間你死我活的鬥爭。
誰都想給對方致命一擊。
這是另外一層意義上的鬥智鬥勇。
只是大家都沒想到會出現許開這個意外罷了。剛抵達仙衢灣一處相對比較偏遠的鎮上,出租車司機表示他不會繼續往前行駛了。
出了這個鎮,就是連綿不斷的荒山,該區域屬於溼地保護區,基本上就沒什麼人住。
雖然現在治安環境已經非常好了,但是人高馬大,又戴了個低沿帽的許開,總是會讓人心生警惕。
許開能理解司機的感受,多給了一百小費後,便開在鎮上隨便逛了逛,找到一家賣摩托車的店,買了輛摩托,便直往荒山深處奔去。
他這種擺明了就是要一個人對付三輛商務車的職業打手的做法,倒是將對方給嚇着了。
以一敵百的傳說難道是真的麼?
“確認沒有任何後援?”帶頭的大哥顯得有些焦灼。
身旁一位戴着黑框金絲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的青年凝重地點了點頭:“確認!不過剛纔有無人機一直跟着許開,不是我們放的!哥,要不改天吧?”
帶頭大哥面帶苦澀地道:“監控無所謂,一會兒自然有人把無人機給幹下來。
老闆已經明確發話了,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把許開留在滬城。
所以這次行動並非只有我們。
我們只是明子,老闆還有暗棋。
但是小宋,暗棋只是負責善後,除非我們無能,暗棋纔會轉明。
人是我要的。
我查過許開四次出手的監控。
特別是在李成坤封街那次,應該是最接近他真實戰力的。
確實很快,快到我甚至覺得他的身體無法支撐其反應的程度,每次都有脫力跡象。
綜合判斷,從量敵以寬的角度,我要了你們這麼多人。
二十一個人啊,都是屍山血海裡趟出來的,卻被一個當年的文藝兵給嚇得連靠都不敢靠近……
老闆養我們這麼久,卻得到這樣一個結果,換了是你,會怎麼做?”
眼鏡青年臉色一白,隨即朝司機示意道:“跟上!”
林治賢要幹大事,當然就會豢養死士。
這些人,都是林治賢不知耗費多大的精力才培養出來的。
他們這次任務出動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幹掉許開,無論手段和方法。
事後他們這波人必然會暴露。
暴露的後果,要麼逃亡境外,要麼被抓。
就算被逮住,也不至於全部掛掉。
但是一旦完不成任務,他們這幫人一個都別想活!
你當然可以做污點證人。
然而以林治賢的手段,是永遠查不出這幫人與他有關聯的。
也就是說,他們這趟任務,根本容不得任何閃失,否則就是必死下場。
面對這種壓力,他們之所以還會踟躕不前,實在是許開過於淡定,在明知道林治賢要針對他後,還這麼囂張。
要知道滬城不是渝城,許開對這裡根本不熟,更何況是郊區。
他到底哪裡來的自信?
……
許開開得很慢,甚至在對方猶豫的當口,他還故意停了下來,直到見得對方汽車發動,這才重新上路。
瞄了瞄天空,許開拿出電話,打給了孟思璐。
“無人機是你放的吧?”
“是!許開,就在你們過去之後不久,後方就發生了交通事故,已經封路了,我們根本進不來!而且在你前方十公里處,一樣也發生了交通事故,出入這個鎮的唯一通道已經被兩頭堵死了。我們正在往你所在地趕,你馬上掉頭和我們匯合,還有機會!”
然而許開卻似乎一點都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是困獸,反而問道:“問你個事兒,他們有沒有能力干擾該地區的信號?”
“干擾一個地區的能力肯定有!但是他們不敢,這種干擾一般民間力量根本做不到,做了等於暴露了自己身份!不過他們既然能製造這種車禍,要斷絕你和外界的聯繫非常容易,比如在你附近釋放強磁干擾信號,再輔以破壞基站……”
信號中斷了!
許開搖了搖頭,直接將摩托車扔到路邊,順着一條羊腸小道往山上爬去。
直到前面再無路徑,許開尋了個相對較平坦的草地,然後打開了手機,靜等着對方到來。
帶頭大哥一行很快就找到了許開。
不過他身邊加上他只有三個人,想必其他人應該是去包抄了。
帶頭大哥也沒一上來就劍拔弩張,而是帶着滿滿的誠意抱拳道:“朋友,我們老闆找你談一樁大買賣,還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許開笑道:“明明你帶了武器,這荒山野嶺的,還廢什麼話啊!
換了是我,乾脆亂槍打死得了。
看你這戒備姿態,也不是三腳貓功夫,應該不至於想不到這點。
所以,你是怕了麼?”
許開說中了對方的心思。
他確實怕了。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的道理,傻子都明白。
可是許開爲什麼就完全無視了這種致命威脅?
而許開也正是利用他這種顧慮,逼得對方不得不按自己預想的步驟來行事,免得增加變數。
不過帶頭大哥肯定不會就這麼認慫了:“你誤會了,要動手,我們有的是機會,比如來時製造車禍。我確實帶着誠意而來,還請朋友不要讓我難做。”
“嗯,聽上去似乎很有道理的樣子。”許開低眉思索了,突然道,“你們應該會攝像,以證明你們完成了任務吧?”
帶頭大哥一愣,實在無法理解許開是什麼腦回路,居然關心起這個來。
許開揚了揚手中的手機:“你看,我都錄了,雖然斷網了傳不出去。
攝像大哥,我給你十秒鐘時間。
你要不錄,未免被責罰,恐怕到時候你們得求上門來,找我要證據。”
隨後許開張開雙臂,如神棍一般唱誦着:“可憐的凡人啊,你們根本不知道你們招惹的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告訴你們的老闆,或者首領,這是對你們的最後一次警告。
別惹我。
如果聽不懂,那就永遠也別懂了!”
隨着許開話音剛落,明明活生生的一個人,就這樣在衆目睽睽之下,憑空蒸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