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宋新圖說許開是殺人犯時,薛別鬆是真信了的。
許開真的太厲害了。
能逼得樑思申自己出車禍退賽,在衆目睽睽之下都敢出手對付王之於,結果王之於卻毫無反抗之力。
他是怎麼練就這樣一身本事的?
難不成當初並沒有跟自己說實話,其實他已經不是神仙預備,而本來就是神仙,所謂遭雷劈,不過扯淡!
不過他隨即就想到如果許開真的有這麼神,要弄到整垮林治賢的證據,實在不要太輕鬆。
所以他信了神仙是在考驗許開的說法,卻否認了許開本身具有超能力的這個猜想。
許開當然沒殺過人。
他接受的教育,不允許他這麼做。
而且他認爲殺人這種事兒,其實是無能的一種體現。
但是宋新圖現在卻言之鑿鑿,那麼結論只有一個,便是栽贓了。
要栽許開的髒,其實並不難。
如果林治賢真的鐵了心要對付許開,對幾千億身家的他而言,是真的能買通各種關節,生造許開殺人的證據出來。
包括許開自己,就能馬上想出來好幾個栽贓的手段。
至於動機。
許開真的不該在節目現場控制王之於的。
當然,僅憑這一點,還不太具備說服力。
關鍵還是宋新圖提及許開綁架勒索這一點。
很明顯,樑思申暴露了。
是林治賢對節目組的監控無孔不入?
還是樑思申有把柄別在許開手中,寢食難安的情況下,乾脆向林治賢坦白,指望林治賢出手對付許開?
許開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他有點佩服樑思申。
因爲換了許開自己,也同樣會向林治賢尋求助力。
畢竟光靠樑思申自己,永遠不可能從許開手中拿回當初的證據。
但是這個證據,卻隨時可能會爆掉。
恰好當初許開錄製視頻時,又模仿了林治賢說話,這等於是把林治賢和樑思申綁在了同一條船上。
而林治賢突然叫停這檔綜藝節目,顯然也意識到了如果現在不把許開直接給摁死,一旦等許開成長到一定程度,影響力起來之後,他的麻煩恐怕不是一般的大!
特別是經歷過今晚的競演之後,許開已經具備威脅林治賢的實力了,所以他終於忍不住出手了。
大致判斷了下形勢後,許開也不辯駁。
他非常清楚,只有資本才能對抗資本。
當雙方勢均力敵之後,這種硬栽許開殺人的拙劣手段,其實非常低級,極易被人反拿捏住把柄。
於是他道:“有一點請你轉告林總。
別說我沒殺人,就算我殺了人,方老爺子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林總要玩兒得這麼絕,就必須做好兩敗俱傷的準備。
這一點,如果我讓你看薛導對我的信心,你會覺得我們在唱雙簧。
這樣吧,你讓林總馬上給方老爺子打個電話。
你必須打,而且只能在這裡打!
宋總,你離我不到五米。
我不認爲你能從我手中逃脫。
別逼得我真的殺人!”
許開說完,身上氣質一變。
給人感覺,他就是從屍山血海裡走出來的。
而且他的這種氣質,一點都不陰戾狠毒,反而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悲壯慷慨。
宋新圖莫名地覺得自己便如抗戰時期的漢奸,面對的則是游擊隊的審批之光。
如果他不按許開所言,把林治賢這個皇軍帶到許開的埋伏圈,許開真的會對他手起刀落!
畢竟也是精英階層,宋新圖迅速擺脫了許開所營造的氛圍,努力克服着內心的恐懼,強擠出一絲笑意:“我到要看看,法治社會……”
許開驟然發動,根本沒給宋新圖一點反應時間。
當他如鬼魅般死死掐住宋新圖的喉嚨時,薛別鬆才醒悟過來。
“許開,你瘋了!”薛別鬆嚇得連忙伸手去拉許開。
許開猛然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捏死一隻螻蟻而已,多大點事!”
“不是……不是……”薛別鬆嚇得連話都說不清了,本來伸手去拉許開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甚至他莫名地感覺身體一空,支撐自己站立的力量都沒有了,居然直接癱倒在地。
歲月平靜得實在太久了。
當尋常人從許開眼中讀出殺死宋新圖的決心後,恐怕都會如薛別鬆這般不堪吧。
殺人啊,還是當着薛別鬆的面,還是在滬城文娛基地酒店這種公共場合!
如果換一個人,薛別鬆也絕對不相信許真敢下死手。
可是他是親眼見過會議桌上憑空出現整整四百萬現金的主兒哇!
再聽得許開口中這聲“螻蟻”的稱呼。
那,殺個人而已,對許開這個有神仙撐腰的人而言,很稀奇?
他腦子裡還自動腦補出修仙網文中的橋段,比如許開殺人之後,他的神仙師父出面抹掉所有人的記憶之類的……
而正是薛別鬆深信許開敢殺人這一點,又反饋到了並未完全暈厥過去的宋新圖腦海裡。
這纔是許開要的效果。
像宋新圖這種人精,是真不相信許開敢光天化日之下殺了自己。
但是薛別鬆卻如此反應,他難免就對自己的篤定出現懷疑。
尤其是許開勒住他脖子的力量未曾有絲毫減弱,以至於意識已經開始模糊的時候。
也許這一睡便是永恆?
我特麼年紀輕輕都混到這種地步了,結果卻以這種方式終結自己的生命。
可笑的是,自己特麼不過一跑腿的,至於非要跟許開這種狠人硬槓?
宋新圖妥協了。
他艱難地擡起右手,表示自己馬上給林治賢打電話。
可惜他只稍微揚了揚手臂,意識便模糊了。
……
許開又用卸掉肩關節的方式將宋新圖給生生痛醒。
然後將宋新圖的手機遞到他的手中:“來,最後一次機會。你完全可以賭一賭,我是不是色厲內荏。”
宋新圖立即就想到了樑思申當初的遭遇。
許開這種看似蠻狠無理的逼宮方式,其實非常高明。
就如他當初威脅樑思申一樣,他根本不給彼此退路。
除非你妥協,否則便是同歸於盡!
他就是一光腳的,你宋新圖家大業大,事業有成,是真的跟這種滾刀肉玩兒不起。
媽的,老子明知道這孫子渾起來不要臉不要命,爲什麼還是敢以這種方式與他面對面?
是因爲我覺得樑思申就一慫貨,不相信許開這種帶有藝術家氣質的人,會比街頭混混還特麼無恥吧?
宋新圖腸子都悔青了,卻不敢有半分質疑許開的勇氣。
拿自己的命去賭一個電話,有病吧!
掛斷和林治賢的電話後,宋新圖很想說這裡沒我什麼事了,我可不可以走了。
結果他試了好幾次,卻恁是沒法開口。
同樣靜默的還有薛別鬆。
其他本來就聰慧過人,同樣閃過自己應該是被許開當了一把槍使的念頭。
但是他已經把許開的形象徹底固化,覺得許開似乎不屑於用自己這把槍。
驚惶的同時,難免就會有激動興奮油然而生。
神仙預備啊,跟我是哥們啊。
也就是老子不敢惹他師父不高興,否則我特麼必然要對全世界宣告這事兒!
林治賢很快回話了。
宋新圖哭喪着臉道:“林總,您和許開直接說吧,我怕傳達失誤了。”
說完如扔燙手山芋一般,將電話急急地遞給了許開。
他確實非常熱衷於拍林治賢的馬屁,卻絕對不是林治賢的腦殘粉,一切不過是因爲林治賢能帶給他利益。
什麼利益能大過自己小命了?
他甚至已經想好今晚回去之後馬上打辭職報告,不在這趟污水中攪和。
反正像他這種高級管理人才,就算脫離傳媒界,也能在其他行業裡找到一份非常不錯的高薪工作。
許開回敬了宋新圖最開始抵達時瞧自己時一模一樣的眼神,不疾不徐地拿過電話。
確認對方是林治賢本人後,根本不再給對方開口的機會。
“林治賢,是你先惹我的。
你可能不服氣,歐陽似乎跟我沒什麼關係。
現在我告訴你,她是我侄女。
我再不妨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和方振是結拜兄弟。
嫂子的事兒,我一清二楚。
所以,你我之間,差不多應該是不死不休的狀態。
善後?做夢去吧!
搞臭我,陷害我?你大可以試試看!
哦,對了。
記不記得上次我跟你提過打賭的事兒麼?
當時我賭你十年之內,從零開始!
現在我改主意了。
五年之內,我要你跪在嫂子面前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