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過頭,放下藥碗,重新蹲下來,問秦子墨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秦子墨沒有回話,就那樣定定看着我,我知道他沒什麼事,就直起身子,幫他壓了一下被子,然後趴在牀頭,“睡吧,我就在這裡守着你。”
秦子墨還是一眼不眨得盯着我看,我沒好氣得瞪了他一眼,他垂了眸子,閉住眼睛,長長的睫毛隨着他的呼吸一扇扇得抖動,真美好。
過了很久,我也發起困來,打了個哈欠。換了個姿勢趴在牀邊睡了起來。
本來睡得好好的,卻突然有個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
我不想理會,可那個聲音卻一直吵我,我沒辦法了,只能揉揉眼,問他幹嘛。
一張放大的俊臉出現在了眼前。是秦子墨。
他對我點了點頭,淡淡得說了句,跟我來。
我沒問他要去哪裡,就跟他走出來了,月光下,他頎長的背影還是那麼蒼涼。
“秦子墨。”我跟在他身後。忍不住叫了他一聲,秦子墨偏過頭,修長的手指幫我攏了攏頭髮,這個習慣性的動作,我心下一悸,再也忍不住,撲進了他的懷裡。
秦子墨把我擁得緊緊的,輕輕拍着我的背,溫柔得一如當初,“傻丫頭。”
聽到這個稱呼,我意識到不對勁,現在的秦子墨根本不可能對我這麼溫柔。而且他身上的味道並不是清茶香,我猛地推開他,警惕得看着那個和秦子墨一模一樣的人臉,問他是誰。
秦子墨蹙了蹙眉,勾起個笑,“你說我是誰?”
壓迫性的氣勢,我本能得後退起來,轉身就跑,卻在那一刻,被人從身後擁了個緊,我拼命掙扎着,問他到底想怎麼樣。
“我就想要你。”清雅沉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我偏過頭,發現那個人竟然是那個白色面具的男人,“跟我回去,我的公主。”
“什麼鬼公主,你認錯人了,老紙壓根不是你們這裡的人。”我用力推着他。
他抱着我特別緊,清瘦的身體用不完的勁兒,“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跟我回去。”
我一口咬上他的手腕,血液的氣息漫上口腔,那個男人還是不鬆手。
我咬着牙。無奈望天,有點認命,可還是不甘心,“秦子墨身上的毒,你有辦法解麼?”
“當然。”
“好,你幫他解毒,我跟你走。”我乾淨利落的拋出條件。
白衣男人鬆開了我的手,打量着我,彷彿覺得我根本沒有資格跟他談條件,我一咬牙,“他死,我死。就算你現在把我抓走,我分分鐘就可以咬舌自盡,而如果你可以救他的話,我心甘情願得跟你走。”
白衣男人微微怔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我要親眼看着他好起來,不然、”我還沒有說完,白衣男人笑了起來,“女人別一口一個威脅,強勢的女人不招男人疼。”
“關你屁事。”我沒好氣得罵了句,白衣男人勾住我的下巴,“有點意思。”
我用力甩開,他卻牢牢禁錮着我,深深看了我一眼,就在前面帶起路來。
我們按原路返回,路上特別安靜,連蟲蟻的聲音都沒有,我心裡砰砰的亂跳,白衣男人突然抿脣笑了起來。衣袖揮舞之後,一切又開始重新有了動靜。
我一臉懵逼,白衣男人已經掀起了帳子,我一下衝到了秦子墨的牀前,深深得看着他。
秦子墨睡得正熟,呼吸平穩。我忍不住幫他壓下了被角。
“這麼愛他?”白衣男人突然問起來,我沒有回答,只是對上他的眼睛,異常的平靜,“解毒吧,只要他好起來。我跟你走。”
我讓開了位置,白衣男人骨節分明的手置於秦子墨上空,雙手彷彿聚氣一般,手心向下壓着,而後又用力翻轉過來,就在那一刻,青黑色的煙霧從秦子墨身體裡抽了出來,而那團氣體中還有數不盡的小東西在蠕動,密密麻麻的蟲卵,怎麼看怎麼瘮的慌。
不敢想象,如果那麼多東西在秦子墨的身體裡孵化的話,不用多久。他就會被這麼多東西吃個乾淨。
好在,現在沒事了。
我鬆了口氣,聽到白衣男人的話,“記得你的承諾。”
“你放心。”我重新趴回了秦子墨身邊,“只要你沒耍花招,他真的好了起來,我不會食言。”
“那就好。”男人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
我握住秦子墨的手,十指緊扣,定定望着他的臉,喃喃道,“我們的緣分是從這一世開始的麼?”
感謝上蒼讓我可以遇見你。
可是。這一世的你太高冷,那麼遙遠,我好像跟不上你的腳步,而你又不願意等我,不,準確來說。是不願意等任何人。
可我還是不願意放棄,秦子墨,之前是你把我從黑暗中拯救出來,那麼現在就讓我成爲那抹你亂世中唯一的溫暖。
想着想着,越來越累,我趴在牀頭,眯了眯眼睛,開始休息。
……
第二天,睜開眼睛,發現我竟然躺在牀上,而且身上蓋着被子。
是秦子墨,他把我抱上牀休息的。
我伸了個懶腰,下牀收拾了一下,就往外面跑。
秦子墨立在士兵前面,頎長的身形那麼挺拔,我就站在後面看他。
他旁邊的周越瞄到我的身影后,在秦子墨耳邊低語了幾句,他轉過頭來。與我的視線一下撞在了一起。
秦子墨什麼想法我不知道,但我發現他的臉色已經恢復了正常,我忍不住彎起嘴角,向他傻笑起來。
秦子墨蹙了蹙眉,軍醫趕了過來,請他回帳檢查傷勢。
當解下衣服後。秦子墨肩膀那裡已經好了大半,一點中毒的跡象都沒有,而且那裡的癒合速度簡直不可思議。
軍醫看到這個情況,也是一愣,“好了?!”
周越也奇怪了,“昨天還那麼嚴重。今天不僅沒有毒水,反而結了痂。”
我搭腔着,“軍醫,你真是妙手回春,昨天那麼謙虛,結果一晚,就把秦子墨的傷給弄好了。”
聽到我的話,軍醫連忙擺手,“不是我,那草藥只是延緩孵化速度的,可現在,將軍的毒就像已經徹底根治了一樣。”
他從藥箱取出一把小刀。我急了,擋在秦子墨身前,問他想幹嘛。
“把傷口的肉再割下來,驗證一下到底是不是確實好了。”
軍醫的解釋,讓我的心揪得緊緊的,又要割肉,我一咬牙,“就沒有辦法了麼,那麼疼,能不能換一個別的法子。”
大概嫌我煩了,秦子墨扯了我一把,那隻手按了按我的腦袋。嫌棄得看了我一眼,“哪來那麼多廢話。”
靠靠靠,明明是關心你,你還這麼高冷,真是不可愛。
我縮到一邊,看着軍醫在秦子墨傷口割着。咬着脣,越看越心疼。
後來,軍醫把碎肉放到水裡後,鮮血染紅了水,但已經沒有了那些討厭的小蟲子,我長長呼了一口氣,“現在沒事了吧?”
軍醫點了點頭,然後欣喜得說道,“將軍已經完全好了。”
周越叫了起來,“那太好了。”
我扭過頭,幫秦子墨處理着傷口,自言自語得不開心,“哪好了,少了這麼大塊肉。”
重新纏好繃帶後,卻發現秦子墨竟然一直盯着我看,我眨了眨眼,問他什麼意思。
他修長的手指撫上我的脣,原來剛纔我把脣給咬破了。
真是丟臉,我想要退回去,秦子墨卻勾起我的下巴,一個吻落了下來,柔軟的脣舌幫我舔舐着血跡,我不可思議得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