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凌到了對面的防火門,推開門,拿起一塊地毯碎片,用打火機燃燒,有了火星後,人離開。在服務檯的白雪嘗試看向對面的防火門,沒有發現火光和濃煙,大約七分鐘後,白雪舉手:“聞到味道。”這時候再走過去,發現燃燒的範圍和服務員發現的差不多。
左羅否定道:“一個殺手窩在防火門位置七分鐘?誰能肯定不會有人上下呢?”很多酒店有規定,少於三層,員工不得乘坐電梯。他就肯定沒人會走消防通道?
繼續走訪,15-24層客房主管說,自己在案發前幾分鐘,走過19層外的防火梯,她是收到17樓的對講機傳來要求,送一套熱毛巾到17樓。
那兇手怎麼幹的?算好時間?七分鐘後進入19樓,服務員恰巧去找火源,他輕鬆的進入1916房間。
第三次模擬,白雪服務員到達燃燒處,假意手拍火星,被燙站起來,然後用腳踩火星,熄滅,然後白雪轉身朝服務檯走來,她按照服務員當時的做法,暫時踩滅火星後,打電話給主管。這時間非常短,白雪一回頭,左羅很勉強進入1916房間,沒有被白雪看見。
這樣一來,理論是可以做到的,對方有黑客,監控樓道,服務員朝火星處走去,兇手進門。兇手是怎麼離開的呢?服務員打電話後,主管跑步到達19樓,主管讓服務員打開另外一邊的防火門,用東西頂住門保持通道通暢,再檢查火勢,聯繫客房經理。客房經理和保安部經理一起到達,商量了一會,大約十分鐘後散去。
在黑客配合下,兇手很可能在大家注意力集中在對面防火門位置時候,從1916房間離開。
經過以上模擬,大家同意理論上兇手是可以這樣殺人,但是每個環節都非常的緊張和牽強,大家同意真正的案發過程絕對不是大家模擬的那樣。
蘇誠思路很清晰,開始整理,目前可以確定兇手是專業的,專業的兇手不會故意去炫技,去玩弄警察,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意義的。既然這樣,爲什麼要拿掉一分三十秒視頻。表現自己很牛嗎?黑客很牛,可以輕鬆切掉一部分視頻,兇手很牛,一分三十秒完成自己的工作。以此來炫耀自己能力?
不,已經通過模擬排除了,所以答案有兩個,第一個,兇手借用其中一部分資源完成自己的刺殺工作。第二個,兇手脫身需要。
特別是第二點,蘇誠聽大菠蘿說起過一個案件,當時瑞典路邊一家加油站發生了搶劫和殺人事件,經過警察的現場勘察,認爲搶劫是掩蓋罪行的原因,兇手真正的目的是殺人。由於只有一條公路,警方佈置關卡,調查監控卡口,一個個的排除了嫌疑人,最終一無所獲。
這個案件是大菠蘿年輕時候當警察時候介入的一個案件,由於警察取證嚴謹,大菠蘿不認爲兇手可以逍遙法外,但是結果就是逍遙法外,那一定有其他的原因。這個原因就是,警察被誤導了,他們認爲這是條方圓三十公里沒有人煙的公路,兇手一定是開車來的,而事實很可能是兇手步行橫穿山脈,花費了10個小時到達加油站,殺人後,再沿路花費10個小時離開。雖然大菠蘿猜測到了作案手段,但是並沒有抓到人,因爲附近都是山脈,時間又過去了很長時間,警方缺乏追擊兇徒的條件。這種這個案件變成了懸案,也因爲如此,大菠蘿也無法驗證自己的推測是對還是錯的。
當有類似的案件提示自己腦子時候,蘇誠就開始檢查窗戶,客廳和臥室窗戶都沒有內鎖,拉開窗簾看,很孤高的一棟酒店,下面是一片低矮樓房。
蘇誠對值班經理說了幾句,值班經理打電話給白班,回答蘇誠:“14到30樓是客房,xx16房間今天一共有三名住客入住,下午,只有一位女士入住2516房間,大約下午四點左右。”
蘇誠道:“左羅,我們去總檯看下登記信息。”
和值班經理一起進入電梯,左羅問:“有想法?”
“是,因爲今天我們的拜訪,讓對方對大衛起了殺心,時間很趕,我們會很快知道大衛的存在。先不說細節,我先說想法,四點入住,索降,殺人,再通過繩索會到自己位置。製造一分三十秒等一系列手段,是爲了短時間內誤導我們調查方向。一旦過了時間,他就溜走。”這個推斷還有待補充,這理由還不足以讓對方故佈疑陣。
左羅道:“如果是這樣,人十有八九已經跑了。”
蘇誠道:“看運氣,近距離和總檯服務人員接觸,填寫信息,登記信息,多少都會留下一些痕跡。”
左羅道:“身份證肯定是真的,但不會是本人。”
蘇誠道:“同意。”不是真身份證登記不了,但是會跑路的嫌疑犯不會用自己身份證,這是常理。
……
1916房間上方,20、21、22、23都沒有住人,24是一對國外來旅遊的老年夫妻,25樓是那位嫌疑住客,宋凱和方凌去敲門,打開了2516房間,裡面已經空無一人,也沒有任何行李,整個客房看上去如同沒有人住過一樣。
總檯小姐看信息:“下午四點,有一位叫西蒙的先生預定了20、21、22、23樓的16號房間,晚上八點左右會到,因爲超過八點,我們打電話確認,電話已經打不通了。”
蘇誠看2516登記的信息,撥打上面填寫的電話號碼,沒有意外,是空號。有監控,總檯服務人員有接觸,還有登記的筆跡,似乎有目標性。但是這需要時間,很可能需要很多的時間,到時候對方可以隨意找個藉口說明自己馬上退房的原因,警方缺乏有力的證據。另外因爲副手從不握筆的原因,多數人副手不是寫字,而是畫字,缺乏書寫技能和潛在習慣的遷移,很難在筆跡上進行確認。最後一點,警方有dna,指紋庫,但筆跡庫還是相當稀少的,何況是副手。
蘇誠和左羅對總檯服務人員進行詢問時候,方凌的母親,在國際刑警上班的方母進入酒店大堂,蘇誠和左羅禮貌迎接,到一邊落座。
“別說那麼多客套話,你們不急也不會讓方凌直接打電話給我。”方母拿出包裡電腦,打開屏幕,介紹道:“國際刑警內沒有信息大衛,但是我找法國的同行朋友,她幫我瞭解了大衛的情況。大衛曾經是個騙子和小偷。”
“騙子和小偷?”
“對,他是一個詐騙團伙的成員,大衛有非常強的臨摹和造假能力,足可以以假亂真。五年前被捕後,洗心革面成爲一名藝術品鑑賞人,同時自己創作的畫作也受到一定歡迎,目前在馬賽算是小有名氣。”
蘇誠想了一會:“這……”能說明什麼,值得你跑一趟,打個電話不好嗎?
方母打開電腦照片:“這幅油畫叫紅黃藍構圖,價值數百萬美元,油畫在七年前被盜,大衛先臨摹好四幅紅黃藍構圖,借用被盜新聞,他們團伙對外出售,每幅油畫兩百萬美元。警方追回三幅贗品。三個月前,紅黃藍構圖在里昂一家小拍賣行進行網絡拍賣,有神秘買家出資八千萬美元買下這幅油畫。買家要求拍賣行不得提供拍賣信息給任何新聞媒體。”
方母道:“拍賣行出售的是真品,當時大衛團伙承認是他們盜竊的紅黃藍構圖,但是已經以三百萬美元價格賣給一位僱傭他們盜竊的收藏家,具體是誰,他們並不清楚。”
“等等,這法律上似乎有矛盾。”人家好歹是歐洲,又不是非洲……恩,這屬於地域歧視嗎?
方母知道蘇誠說的是什麼意思,介紹道:“紅黃藍構圖是大衛團伙從一位私人藏家家中盜竊的,私人藏家沒有對這幅油畫投保,也沒有任何有效證明可以證實私人藏家手中被盜的紅黃藍構圖爲真品,拍賣行在拍賣前經過權威機構鑑定,確認紅黃藍構圖爲真品。雖然私人藏家申請了法庭禁令,但是因爲沒有證據證明這幅油畫是私人藏家的,所以拍賣行才能拍賣。”
蘇誠點點頭,問:“紅黃藍構圖,市價也就幾百萬吧。”
方母道:“四百萬美元頂天了,畢竟是二戰後的藝術家。拍賣之後法國警方對此案進行了調查,但神秘買家來自中東,很難查到信息,而且真金白銀的八千萬美元到賬。”
蘇誠問:“賣家呢?”
“賣家是一位俄羅斯小夥子,他說這幅油畫是畫家贈送給自己祖父的,更值得懷疑的是,事後俄羅斯小夥子將扣除手續費和稅費約七千萬美元全部投資到一家剛成立不到一週的阿根廷公司,這家阿根廷公司因爲投資失誤在兩天後倒閉。”
“哈哈,這是明擺着洗錢交易。”跨國洗錢,來查啊,法國查,法國查完俄羅斯查,俄羅斯查,俄羅斯查完阿根廷查……人家錢早就轉沒了。蘇誠道:“重點還是八千萬,有人要給某人七千萬,用了一些拐彎抹角的手段。爲什麼?這年頭高級罪犯都是直接走保密銀行轉賬,爲什麼要交稅交手續費一千萬呢?超過一千萬,塘鵝只收4%的手續費。”
左羅反問:“這是重點嗎?重點是和大衛之死有什麼關係。”
蘇誠回答:“基本能推斷出一個結論,大衛告訴了華子寒這幅畫的故事,華子寒質問父母爲什麼超市價購買這幅油畫,或者其他原因。導致華子寒非常惱火的燒了油畫……不對,有可能油畫不是他燒的。油畫並不容易被點燃,加了點添加劑……所以觸動了火警。華子寒又不是電視劇男一號,不會那麼聖人吧?”
左羅道:“不管怎樣,大衛去世,我們可以名正言順的請華子寒同學到警局做客。”
蘇誠頭腦已經有個清晰的構圖,按照時間計算八千萬買油畫時候正巧是全球能源遇見麻煩後。可以大膽猜測,華太太讓吊死鬼聯繫國外的鬼魂幫忙,對方同意,但是不可能貼錢幫忙,怎麼給錢呢?人家也有一整套的方法。藝術品洗錢是目前全球最普遍使用的洗錢手段,但是通常是螞蟻搬家,比如二十萬,五十萬,沒有這樣八千萬這麼引人注目的高價,除非人家根本沒將警察放在眼裡。
接着華子寒同學聚會,大衛發現了這幅紅黃藍構圖,這裡面還有一些問題,大衛覺得是贗品?還是真品?華子寒爲什麼生氣?是因爲買了贗品?還是其他原因?難道華子寒道德非常高尚,當知道自己母親洗錢,所以氣壞了?我的老母啊,我們做人要堂堂正正。華太太:我滴傻兒子,你還是搞你的藝術去吧。
大衛知道的太多了,很可能牽扯出八千萬的事情,所以大衛就不能再活着,這是符合常理的。現在問題就是不知道大衛和華子寒說了什麼。大衛之所以遇害……其實也不好肯定。做爲一個偵探,80%可能性就可以做出推斷,但是這個推斷還達不到80%,所以見一見華子寒是最有效的方法。
左羅看手錶,已經是晚上十點半:“我去找華子寒談談。”
“現在去,十有八九會以休息了等名義拒絕你,我建議你晚上先把華子寒這些同學聚集在一起,瞭解下昨晚事情的細節。反正他們是來參加追悼會的,不在乎多參加一場。”
“……”左羅懶得理蘇誠,打電話給白雪,讓她聯繫。
宋凱坐過來,坐到蘇誠身邊,手拿電腦:“這是酒店監控拍攝到的2516房間客人的監控錄像,大堂是高清監控。按照技術上分析,我認爲是一名男性,男扮女裝。看這位置,頭髮雖然都是黑色,但是出現色差,邊緣不自然,可以肯定戴了假髮。因爲女裝,所以可以很自然加上假睫毛,眼影,上粉等化妝手段,攜帶一個大挎包也不會被懷疑。”
蘇誠問:“有新線索嗎?”
宋凱道:“她是六點三十分從酒店側門離開,這個區域有一塊監控盲區,我調動了附近所有能找到的監控,十分鐘之內沒有發現相對匹配的人……這是藍圖,出側門,是階梯流水,一共有三個路口,左拐,前往正門。右拐,去停車場。直走,馬路。”
“你意思是說三個路口都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是,不過對方有黑客,很難說。”
蘇誠慢慢點頭:“難怪要拖延時間,他們發現我和左羅已經前往酒店,於是佈置一番後殺人。畢竟我們有可能直接要求開門,一旦我們發現大衛屍體,封鎖酒店,未必有時間跑。”對方做賊心虛,認爲左羅和蘇誠會直接開門。而左羅和蘇誠從沒想過大衛會遇害,當然不會直接開門。
這兇手可以說是跑了,這種案件兇手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他們只是一個工具而已。但是又是很重要的,因爲沒有兇手,你就無法指證幕後指使者。又來一個矛盾,就算你抓到兇手,兇手也未必知道幕後指使者是誰。要麼說塘鵝破壞力強。錢是萬能的,什麼?錢買不來時間?老闆,加兩個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