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下了樓，往廚房走，剛走了沒幾步，他聽見身後有沉穩的腳步聲傳來。
顧瑾站住了身子，他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被從身後趕來的人從後牢牢抱住了。
熟悉的懷抱，顧瑾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
“你怎麼就那麼倔呢。”赫連襲緊緊抱着顧瑾，身體有種劫後餘生的顫動，似乎是怕到了極致，“讓你走你還真走啊，我對你不好麼，顧瑾，我這麼寶貝你，供你吃，供你喝，還外帶哄你開心，我對你不好嗎，爲什麼你就能這麼狠心，丟下我擡腿就走？你到底有沒有心？”
“顧瑾，我真不願意等你，一次又一次的，我怕你走慣了就不回來了。”
顧瑾聽不下去了，赫連襲從來沒有把內心這麼刨出來給他看過，顧瑾的胸腔裡一下遍佈心疼愧疚。
心頭的火氣似乎一下全沒了，只餘暖暖。
顧瑾想轉過身，赫連襲抱着不讓他動，“赫連，我……”
“你別說話！你別動！”赫連襲吼了一聲，更加緊的抱着顧瑾，發泄似的又吼出了一大通話，把心口堵着的那些東西都給吼了出來，“你就是個笨蛋，世界上最笨的就是你了，誰都知道我對你的那點心思，就你他媽不知道！”
赫連襲抱着顧瑾仍然肝火旺盛，不識好歹的小東西，枉費他掏心掏肺的疼着。
“……我知道。”顧瑾低着頭，有些哽咽。“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赫連襲對他的好他都知道。
只是很多時候，他只注重了自己的滿心委屈，忽略了赫連襲。
他從來都不知道他這麼自私又任性，也虧得赫連襲能容忍他。
“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就是個傻瓜，顧瑾，你就是自以爲是的覺得我沒有那麼喜歡你，沒有那麼在意你，你總是想離開我，一走就是那麼久！”
“這輩子，能讓我這麼對待的人着實不多，其中只爲你破例最多，可也就屬你最不識好歹！”
赫連襲抱着他，一句一句的控訴着。
顧瑾掙扎着鑽入赫連襲的懷抱，口中直道對不起。
赫連襲滿腔的委屈沒哭，顧瑾倒是哭的稀里嘩啦的，鑽在赫連襲懷裡不肯出來。
隱隱約約傳來傭人的討論聲，和管家驅散他們的聲音。
顧瑾一下子止住了哭聲，意識到自己被人圍觀，丟人丟大發了，頓時抓着赫連襲的衣服更加不肯出來了。
赫連襲不由低笑出聲，引得胸腔也在震動，顧瑾不由伸手擰了他一下。當然，沒捨得用力氣。
赫連襲知道顧瑾不好意思了，頓時揮手讓屋裡的人，包括管家都離開，他這才揪着顧瑾的領子，把樹袋熊一樣的顧瑾從懷裡揪了出來。
偶後，赫連襲握住了顧瑾的手，與他十指相扣，“上樓。”
顧瑾紅着眼眶，嘀咕了一句，“其實，我就是下來倒杯水……”
他的聲音越說越低，到最後的三個字幾乎都聽不見了。
赫連襲僵了一下，突然低下頭，狠狠的吻住顧瑾。
這個小壞蛋！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顧瑾嘟囔出聲，赫連襲看着他沒說話。
顧瑾反握住他，“我真的都知道。”
他怕失去，赫連襲比他更怕失去。
其實他也不是不識好歹，他知道赫連襲對他比誰都好。
“喝你的水。”赫連襲取起手指敲了一下他的腦袋。
話那麼多。
顧瑾捂着被打疼的額頭，配上被噎紅的眼眶，微擡着頭，看起來有些可憐。
赫連襲有些緊張，以爲打他疼了，迅速的抓下他的手看了看，有些紅，赫連襲又湊近吹了吹，口中卻責怪道，“活該你。”
顧瑾卻傻笑起來，“……其實不疼。”
這模樣傻的赫連襲想再敲一下下去，最終也沒捨得下手。
赫連襲握住他的手，“走，去吃飯。”
顧瑾乖乖跟着。
…………
牆上的掛錶時針轉了一圈又一圈，三天的時間，很快就過了。
赫連襲似乎是忘了這一天，又可能是刻意躲避，沒有在家，一早的出去了。
顧瑾只收拾了兩件衣服，拿了一個小箱子裝着。
他不想悄無聲息的離開，他想和赫連襲說句再見，和他好好告個別，可是赫連襲卻不在。
赫連襲不願意送他走，也不想看着他走。
顧瑾只好拿手機編輯了條短信，再見，我走了，我會回來的。
他有太多話想說，臨到離別，又全都化成了這一句簡單的告別。
沒有找司機，管家開了車送他。
車子路過帝御集團大廈時，顧瑾的視線側了過去，臉上有些失落。
管家從後車鏡敏銳的觀察到了，他減緩了速度，問，“顧少，要停一下嗎？”
顧瑾搖搖頭，不想被人看透心思，“不用，走吧，一會趕不上了。”
管家看出顧瑾有些被看穿的不自在，他很快笑道，“那我就先送顧少去機場。”
顧瑾點了點，時間還早，這一片是繁榮區，有些堵車。
從車窗往外看去，一棟一棟的摩天大樓，突出了這個城市繁華的樣子。
由於是繁榮區，有些堵，管家不由細心的開口道，“顧少要是累的話，小睡一會兒吧，可能還要幾十分鐘纔到機場！”
顧瑾搖了搖頭，“我沒事。”
接下來的路程有些安靜，除了開始的那些話，顧瑾再沒有說過話。
管家見顧瑾心情不佳的樣子，也就專心的開着車。
終於到了機場，眼前還是熟悉的模樣，顧瑾突然有些煩躁，他拉開車門下了車，讓自己不要想太多。
管家跟着下車，打開後備箱，把顧瑾唯一的一個小箱子拎出來，“顧少，還要不要帶點什麼？”
箱子很輕，猜也能猜到沒什麼東西。
不知顧少要去法國進修多久，這點東西真的夠嗎？
“不用，去了那邊什麼買不到？”顧瑾搖了搖頭，其實是去了那邊有他的房間，他的衣服，什麼都不需要？
管家和顧瑾一起去辦理手續，中途顧瑾的電話響了一下，顧瑾拿出看了一眼，是顧旎發的短信，他隨意回了兩句，又放回了口袋。
赫連襲沒有回他信息，顧瑾難免有些失落。
最後，顧瑾坐上車時也沒看到赫連襲。
他不知道，赫連襲一直都在目送他離開，看着他到機場，看着他登機，看着他又一次的離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