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不爲所動，淡淡道，“爸，您回去，這是我自己的事。”
赫連珵看着他，眼神極其不悅。
顧瑾笑了笑，“回去吧，若是我還活着，第一個去看您。”
“顧瑾。”赫連珵瞪着他，“你真是瘋了。”
“我願意。”顧瑾頗爲平淡，“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他看了眼怒氣未消的老爺子，他只是想看看老爺子的底線到底在哪兒。
赫連襲做的已經夠了，接下來由他去觸碰那個底線。
他說的願意，即使現在這兒被打到遍體鱗傷也願意，他所做的，不過是他想做的，所以就是被打死，也是他願意。
赫連珵知道顧瑾是個倔性子，他既然這麼開口了，那就是板上釘釘了。
不管他怎麼勸，根本不用想，顧瑾肯定不會和他走的。
赫連珵看着顧瑾，他的身形清瘦，性子卻又執拗的可怕，就算知道不可能，也要拼死一試。
他嘆息一口，邁步退了出去。
…………
沒過多久，書房的門再一次被由外推開，赫連襲喘着粗氣站在門口，臉色蒼白，一副站都站不住的模樣。
顯然是沒去醫院，就跑來了。
老爺子臉色怎麼好，冷聲說了一句，“不知道敲門嗎？”
赫連襲沒說話，一步一步走過去，拉着顧瑾轉了一圈，見人還是完完整整的，表面看起來完好無損，他這才鬆了口氣，看向老爺子，“爸，您要有什麼不滿意就衝我來，不管顧瑾的事。”
老爺子氣不打一處來，他纔打了兩下，赫連襲就在這兒橫眉冷眼的，再多打幾下，赫連襲還不把天翻了？
他可真是養了兩個好兒子！
顧瑾拉了拉赫連襲，低聲道，“我沒事。”
他自己和老爺子怎麼鬧，怎麼吵都行。
可是赫連襲畢竟是個當兒子的，顧瑾不想赫連襲夾在他們中間爲難，不能因爲他自己，弄得人家父子關係隔閡。
看到顧瑾這般委屈求全，赫連襲胸口涌上一股酸楚來，酸的心都軟了，讓他直想將顧瑾抱進懷裡，揉碎在骨血之間，再滲入心臟之中。
“滾。”赫連老爺子一手指向門口，“你們兩個，都給我滾出去。”
再讓他們兩個在這兒呆下去，他就要鬧出心臟病了。
赫連襲拉着顧瑾就走，他兩隻腳纔剛出了書房門，迎面就有一陣沉重的眩暈感朝他襲來。
之前失了些血，他又頂着一背傷忍着痛從去醫院的路上回來，急了一身冷汗，顧瑾沒出事，可他的報應就來了。
“赫連！”
顧瑾嚇了一跳，他大喊了一聲，在赫連襲倒下的瞬間，扶住了赫連襲。
與此同時，他也聽到了身後老爺子震驚擔憂的呼聲。
老爺子，看起來也沒有表面那麼不講情面。
到底，還是不忍心。
顧瑾知道，這場無聲的戰役，他們最終誰都沒打贏。
…………
赫連珵是特意出去，然後通知了赫連襲過來救場。
卻沒有想到，現在鬧到了雙方兩敗俱傷的地步。
一方傷身，一方傷心。
此時，他心中的天平已經歪向了一方。
這兩個人都捱了打，赫連襲又昏了過去，老爺子如今肯定心軟了，既然這樣，他這個又當大哥，又當父親的不如趁熱打鐵，幫他們一把吧。
赫連珵嘆息了一聲，熨了一身淺色的西服，對着鏡子整理好自己的着裝，整個人一絲不苟的，這纔不緊不慢的去了書房。
和赫連襲一樣，他進去書房，還不等老爺子開口，直直的朝老爺子跪下，也是閉着嘴一言不發。
這一跪，他來的目的不言而喻。
他是來給赫連襲和顧瑾當說客的。
赫連老爺子本就因爲赫連襲和顧瑾的事，心裡窩着一團火氣，雖然心疼，可是心疼之餘也打消不了他心底的氣惱。
那兩個人現在相攜都去醫院了，他着一腔火無處發。
赫連珵又挑這會兒過來，什麼也不說，徑直往他這兒一跪，就這樣無聲的逼着他。
赫連老爺子起身走過去，看着一向讓他省心的大兒子，怒極反笑，“你們兄弟二人可真是齊心，一個走了一個又來，怎麼？想把這家鬧個天翻地覆。”
“不敢。”赫連珵垂眸謙虛道，“您是長輩，誰敢在您面前放肆？”
不敢都這樣了，敢了豈不是要鬧個天翻地覆？！
老爺子冷笑，“你嘴中說着不敢，可你現在做的是什麼事？”
“我自認爲我做的是作爲一個兄長，一個父親該做的事。”赫連珵徐徐開口，“小襲也算是我帶大的，顧瑾則是我的兒子。古語有言，養不教父之過，因爲顧瑾的事，小襲已經討了兩頓打了，顧瑾也捱了幾下，我自然更不能免責。”
赫連珵話說的溫和，有理有據的，絲毫不顯山漏水，卻隱隱透出他的堅持與氣勢。
這是作爲長子，赫連珵第一次這般忤逆老爺子。
他不像赫連襲，從小就調皮慣了。
赫連珵作爲一個家族的長子，他自幼性格就沉穩懂事，恪守本分，不該做的，不該碰的，絕不出格。
他這一下做的極其放肆，倒是把赫連老爺子給驚的不輕。
還有主動送上門討打的！
赫連老爺子看着他，臉色很是難看，他彎腰撿起了地上柺杖，面無表情的臉上帶上了幾分怒氣，“你當真要因爲那兩個不是東西的東西討打？”
“子不教父之過，我甘願領罰。”赫連珵輕輕開口，“只不過……”
“不過什麼？”赫連老爺子下意識的接口。
“我不能再接手帝御。”赫連珵頓了頓，“請您把我逐出赫連家，我帶着顧瑾走的遠遠的，也不在這兒惹您不快。”
這話說的極狠，也極不是東西。
聽着這話，赫連老爺子本就難看的臉色頓時更難看了。
若是因爲這事，赫連珵帶着顧瑾跑了，赫連襲不和他鬧個天翻地覆纔怪。
屆時，赫連珵已經撒手不管帝御，赫連襲再鬧騰起來，他們赫連家百年基業就不用再要了。
赫連珵這簡直就是對他**裸的威脅。
赫連老爺子被他氣的喘不上氣，他狠狠砸了手中的柺杖，手指指着赫連珵，嘴中想說什麼，卻是氣的說不出半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