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上,存在一個非常弔詭的現象,越是脾氣好的人,越是容易被人欺負,越是完美的人,越是容易被人挑刺,越是善良的人,越是容易被人責怪品質。
李治百爲什麼生氣?
因爲在他看來,陸嚴河就是典型的因爲顧及着粉絲的感受、反而讓那些粉絲得寸進尺、一步步地養大了自己的胃口,覺得自己能對陸嚴河的事業指手劃腳,陸嚴河不聽他們的意見,他們還挺自以爲悲壯地來演這麼一場。
李治百拽了這麼多年,有哪個粉絲敢在他面前搞這一套沒有?
沒有人敢,因爲他們都知道,李治百發起飆來,是會罵人的,罵得很兇,不給你留任何情面。
“他們就是覺得嚴河不會跟他們較真唄!操他媽的,還扔雞蛋,老子在現場,老子扔死他!”李治百大罵不已。
劉畢戈還好,紀緲從來沒有見過李治百這一面,都嚇了一跳,面露難以置信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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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要露面,不能就這麼離開。”陳梓妍無法第一時間趕過來,在電話裡跟陸嚴河說,“那些極端的粉絲在現場鬧事,網上很多水軍都在有組織地渲染你被粉絲拋棄了,哪怕你大量的粉絲都仍然表示支持你,不認可那些人鬧事的行爲,可現在下場的人有點多,幾乎每一個做年輕男藝人的經紀公司都想要借這個機會把你拉下去,黑子和水軍前所未有的多。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夠讓他們得逞。關鍵在於,等會兒你露面以後,應該說什麼,你有想法嗎?”
陸嚴河說:“如果讓我說真心話的話,我會忍不住譴責那幾個人的行爲的。”
“不能譴責。”陳梓妍說,“誰都可以幫你譴責,但你自己不能譴責。”
“嗯,我知道。”正因爲知道,所以憋屈。
“你別陷入情緒裡了,會這麼鬧事的粉絲,只有極少數,你大部分粉絲都不會這麼做的,他們仍然支持你。”陳梓妍聽出陸嚴河的低落情緒,鼓勵道,“你要是覺得有這麼幾個極端粉絲,你就對你的粉絲失望了,那對那些一如既往支持你的粉絲就太不公平了。”
陸嚴河知道陳梓妍之所以在這個時候用這樣一種帶着些許責怪的語氣跟他說這些,是故意在刺激他——他身邊的人都知道他的缺點,他會因爲這幾個極端的粉絲,而感到難受——在很多人眼中,明明只是極少數極端粉絲的行爲,卻會讓他由衷地挫敗。這真的不應該,他自己也知道,但事實就是這樣。
陳梓妍在用這些話,刺激他的情緒,讓他從之前的情緒狀態中走出來。
講道理在這個時候是沒有用的。
陸嚴河深吸一口氣。
“永遠不要被這幾個人的話給刺激到,真的賭氣地說出你不需要粉絲、也不重視粉絲這樣的話。”陳梓妍說,“如果你沒有想清楚你要說什麼,我等下就把稿子寫好,發給你,你要重新回到臺上,感謝現場大部分觀衆對你的支持,你要旗幟鮮明地告訴所有人,你不會被這極個別的極端行爲影響,你要繼續笑容燦爛,堅定地告訴所有人,你對你選擇的路、做出的事情,沒有任何後悔。”
陸嚴河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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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梓妍跟陸嚴河講完電話,放下手機,長吁一口氣。
別看她剛纔在電話裡說得那麼義正言辭,實際上,她一樣緊張,一樣爲陸嚴河捏一把汗。
盧慶珍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轉過來,將屏幕對向陳梓妍,說:“你看看,這是我準備的稿子,你直接在我基礎上改吧,改完了發給小陸。”
剛纔陳梓妍還在跟陸嚴河打電話的時候,盧慶珍就已經同時把稿子寫好了。
速度很快。
陳梓妍:“多謝。”
盧慶珍嘆了口氣,說:“小陸到底還是一個只有二十一歲的年輕人啊。”
“他就是心實,什麼都容易走心。”陳梓妍說,“這也是他演戲有天分、感受力強的地方,唉,可這種性格混娛樂圈,太容易受傷了。有的時候,我寧願藝人神經大條一點,感受力沒有那麼強一點。”
“那這樣的藝人,他們無論是唱歌還是演戲,感染力都要打折啊。”盧慶珍說,“咱們不能什麼都要,不能這麼貪心,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完美的藝人,尤其是演員,全世界最頂級的演員,哪個在性格上沒有一點問題。嚴河只是容易走心而已,就這麼點小問題,你就偷着樂吧。”
盧慶珍這麼一說,陳梓妍就笑了起來。
“我不介意,我是不希望他爲了這點事情情緒低。”陳梓妍說,“只能慢慢磨練了。”
“當然,他只是在創作上有天分、有才華,所以才贏得現在地位,實際上,他就是個大學生,就算見過很多世面,說到底也只是見過。”盧慶珍說,“我一點都不擔心嚴河,經歷一點這樣的事,對他是好事,他頂得住,頂過去了,他就漲經驗了。”
陳梓妍笑着搖搖頭,“我有時候覺得,你比我更信任他。”
“你不是不信任他,你是關心則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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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之河》的媒體見面會現場,經過了短暫的騷亂以後,除了陸嚴河以外的其他人又回到了臺上,讓場面儘可能地回到正常的軌道上。
不過,儘管場面很快還是回到了《沉默之河》這部戲上面,但現場的每個人心中其實都牽掛着那個沒有在場的人。
包括現場的媒體,大家其實都很想知道,陸嚴河今天還會不會出現。
剛纔發生的事情,對陸嚴河而言,是他出道以來,在公衆場合經歷的最惡性也最直接的場面。在演藝圈內,其實幾乎沒有幾個人經歷過這種當面的攻擊行爲。
他們一方面對陸嚴河又有點信心,覺得他如今的地位,根本不用在意這些東西,不用放在心上。另一方面,他們又知道,陸嚴河現在這個年紀,未必能承受得起這些東西。
二十歲出頭的年紀,正是臉皮最薄、自尊心最強的時候。
當這場媒體見面會到了尾聲的時候,一個穿黑色正裝的男人走上臺,到主持人耳邊小聲說了點什麼。
看到這一幕,雷達比較敏感的媒體記者們立即意識到什麼,一時間,每個人都伸長了脖子,往後臺看去。
他們都在期待着看到一個人。
主持人臉上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笑容。
他等正在說話的曾橋把話說完,舉起話筒,說:“朋友們,我知道,大家肯定都想要看到嚴河,是不是?”
現場馬上發出一聲齊聲歡呼:“是——”
主持人語氣略有些激動地說:“剛纔工作人員上臺告訴我,嚴河已經從剛纔的震驚中恢復了過來,馬上就會回到我們的舞臺上,跟大家繼續見面。”
這一刻,全場都沸騰了。
好像陸嚴河是一個運動員,在經歷了場上的挫敗以後,沒有選擇放棄,而是繼續出現在賽場上。
這種激動的、興奮的情緒,幾乎要把現場的屋頂給掀翻。
陸嚴河站在後臺的出場口,還沒有出去,就聽到外面響起的、彷彿要把屋頂掀翻的歡呼聲,嚴肅的表情一怔,晃了下神。
“歡迎嚴河!”主持人的聲音喊道。
陸嚴河深吸一口氣,走上臺。
當舞臺的燈光重新打在他身上的那一瞬間,眼前其實只能看到模糊的一片。觀衆席是模糊的,看不到任何具體的人。
可是,他聽到彷彿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聲和鼓掌聲。
“陸嚴河——加油——”
“陸嚴河,你是最棒的!”
“我們永遠支持你!!!”
一聲聲咆哮般的吼聲,從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聲和鼓掌聲中冒出來,就像是一躍而起的鯨魚,重重地撲向了陸嚴河。
陸嚴河睜大了眼睛,驚訝地看着前面。
模糊的、昏暗的前面。
他只能看到影影綽綽的人影,但隨着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視野就漸漸地清晰了起來。
他看到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在興奮地、驕傲地、激動地歡迎着他的到來。
“陸嚴河,牛逼!”有個大哥忽然粗着嗓子吼了一聲。
陸嚴河聽到了這一聲。
也是這一聲,讓他從這種有些恍然的狀態中喊醒了。
“謝謝,謝謝。”陸嚴河走到自己的座位前面,先說了一聲,然後向臺下鞠了一躬,擡起頭時,眼眶已經紅了。
陸嚴河這一刻終於明白了,陳梓妍所說的還有更多人在支持他是什麼意思。
他當然懂這句話的意思,但感受到這句話的含義,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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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那幾個人之前真的是嚴河的粉絲。”
與此同時,正在一個活動現場的顏良被現場的媒體圍住,問起陸嚴河剛纔遭遇的事情時,顏良一臉嚴肅,甚至表情有些火氣。
有好事的記者問:“如果不是粉絲的話,你覺得是有人在故意裝粉絲來攻擊嚴河嗎?”
顏良反問:“你們覺得嚴河在這件事上做錯了嗎?”
“陸嚴河有沒有做錯,我們哪裡說了算。”馬上就有人打哈哈,並不正面迴應,“但是,他直接宣佈解散後援會的做法確實有點令粉絲寒心,這可能也是粉絲有些激動和憤怒的原因吧。”
顏良:“不是有幾個人帶頭用解散粉絲後援會來威脅嚴河嗎?是他們先提的解散,你們爲什麼沒有看到?你們覺得這種威脅的行爲是對的嗎?”
記者嘻嘻哈哈地笑着,又說:“粉絲的行爲雖然有些過激,其實也是因爲喜歡陸嚴河,所以纔想幫他爭取更多的權益嘛。”
“哦,所以你認爲粉絲幫自己的偶像爭取一番,不顧已經簽訂的合同事實,也不顧自己偶像的真實想法,一廂情願地越俎代庖也可以頂着爲偶像爭取權益,來一個師出有名,這都是OK的?OK,那以後就麻煩你們不要再抨擊那些爭番位的人了,畢竟嚴河都旗幟鮮明地反對爭番位了,還是跟自己的粉絲較真,你們都覺得嚴河是理虧的。”
顏良越說情緒越大,到後面,幾乎是厭惡地看着剛纔那個一直嘻嘻哈哈裝傻的記者。
“也請你們不要再假惺惺地說什麼番位不重要,演員應該把重點放在自己的表演上,我從你們的態度根本看不出來你們認爲表演比番位重要。”顏良冷冷地瞪了他們一眼,轉身就走。
現場的媒體記者都被顏良這個舉動給震驚到了。
如果這一幕發生在李治百身上,他們不會驚訝。
因爲李治百這麼幹那是板上釘釘的事,可能記者都不敢當着李治百的面這麼問。
可這是顏良,是那個最沒有脾氣也沒有個人性格的顏良。
他怎麼會突然跟炸了毛的獅子一樣亮出自己的爪牙了?
顏良的這段發言,也光速上了熱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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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趁着這個時候把他們給拉下來一點,什麼時候拉?”
電話裡,李躍峰的經紀人吳白語氣很激動地說,“陸嚴河就算了,顏良他現在可也是後來居上,難道你就沒有一點危機感嗎?顏良再這樣下去,劉澤凡的地位一樣受挑戰!”
劉澤凡的經紀人說:“這件事我們就不摻和了。”
不等吳白多說,劉澤凡的經紀人就直接掛了電話。
一個字不多說。
作爲劉澤凡和蒙粒的經紀人,李霞也是一個很傳奇的經紀人。
在圈子裡赫赫有名。
更因爲自己帶的兩個藝人都跟陸嚴河打過交道,李霞對陸嚴河也挺熟悉。
現在,因爲陸嚴河的這段風波,圈子裡很多做男藝人的經紀人都形成了聯盟,弄了一批又一批的水軍去攻擊陸嚴河,試圖把陸嚴河往這樣的爭議中多拽一天是一天。
在這種富有爭議的輿論中待久了,總能影響一部分人對陸嚴河的觀感。
這就是他們的目的。
但是,此舉完全不可能把陸嚴河和顏良給直接拉下馬來。
頂多就是讓他們這段時間受到一定的影響。
那等他們回過神來呢?
他們不會反擊嗎?
李霞是一個很謹慎的人。
雖然她有一個很不謹慎的女藝人蒙粒。
要是說,這件事能夠有機會把陸嚴河和顏良直接擊垮,從一線的位置上拽下來,她可能還真的會考慮一下。
因爲一旦能夠拽下來,就等於一個資源寶庫突然失去主人,可以開始爭搶。
現在,在李霞眼中,性價比不高。
“吳白也是腦子進水了,找我?”李霞跟劉澤凡吐槽,“你纔剛跟陸嚴河合作了《魷魚遊戲》這部劇,這部劇可能還要開發成一個系列呢,就以陸嚴河現在的勢頭,這部劇極有可能大爆,更何況當時李躍峰可是你的手下敗將,他想搶你這個角色,沒有搶過,於情於理,我都不可能答應他,他竟然給我打電話,真是瘋了。”
劉澤凡的性格屬於那種比較慢性子、溫吞的人。
他說:“嚴河是一個很好的人,你別跟他們去害他。”
李霞笑了起來。
“陸嚴河只要不違法犯罪,天大的事情都沒有人可以害到他。”
在這一點上,李霞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開什麼玩笑,現在陸嚴河是國內年輕一代在國際上的扛鼎人物,怎麼可能會讓他因爲這點小事就被打壓。”李霞對劉澤凡說,“澤凡,好好演戲,向陸嚴河學習,別學那些跳樑小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