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到繡房之中,偌大的園子中掛着花花綠綠各種上好的綢緞,是從林家綢緞莊中剛剛製作而成的各類綢緞,竟然皇家專用的錦鍛,據說這林家繡坊也替皇室刺繡,上貢朝廷,果然名不虛傳,當初皇后的嫁衣百鳥朝凰也是出自林家繡坊。這林家繡坊分東西兩個大廳,有一個迴廊連接,分精繡和普繡之分,很多繡架和姑娘們正在忙碌,直面是大堂,用來接待貴客只用,外面有鋪子,一般的客人是進進不得裡面來的。這蘇繡本是四大刺繡之首,林家繡坊更有蘇繡中的極品。往來客商更是絡繹不絕,這林家繡坊和林家綢緞莊是林家產業的重頭之一,平時都由蘇曼月親自接管。
走進大堂,瘦瘦的卻看似一臉精明劉總管正悠哉的坐在正堂椅子上喝茶。看見蘇曼月和歐陽雪進來,他也沒站起來,只是笑眯眯的打了招呼:“給四奶奶請安,請恕老奴身體抱恙,不能起身給四奶奶請安了。”說着拿起紫砂壺用嘴吸了一口,非常享受的表情,眼神又瞄着蘇曼月。
蘇曼月並不動怒,只是坐下來後像劉總管介紹:“這位是旭兒的新娘子,林家的少夫人,第一次見,你總得行個見面禮吧。”
聽蘇曼月這麼一說,劉總管只得起身,恭敬的給歐陽雪請了安:“請少夫人安。”
歐陽雪不知如何是好,卻見蘇曼月說:“罷了罷了,當初是你手把手教旭兒做生意,卻不想旭兒如今身體抱恙,你如此恭敬也無濟於事,這林家掌印啊,暫時還只會在我的手中,並沒打算現在就交給少夫人的。”
原來,蘇曼月是想借題發揮,投石問路。
她笑了笑,看向劉總管有些不悅的臉:“桃枝啊,快坐下。”
歐陽雪依從蘇曼月坐到了她身旁,對於蘇曼月,她甚覺自己的腦子不夠用,常常無法應對她的語出驚人。
真是一個有心計有頭腦的厲害角色。
劉總管沒等蘇曼月發話便自顧又坐回到椅子上,端起紫砂壺又吸了一口茶。
“桃枝啊,我正打算,將這林家繡坊先交予你管理,你也試試身手,劉總管,這往後啊,少夫人你還要多多的扶持,你可
是林家的老臣子,雖說有些觀念已經老舊,但是經驗總比年輕人多的。”
見這劉總管臉白一陣紅一陣的,不帶任何情緒的兩句話,就噎的他說不出話來,蘇曼月帶着笑顏,沒再給劉總管再次說話的機會,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準備一下,開始考試。”
工人們快的擺好繡架,上面準備好了綢緞和絲線。一併擺開在珠簾之後。
“我說劉總管,這種準備的事情還都沒有吩咐一聲讓工人們安排,你還在這裡悠閒的飲茶,不知道是不是很享受這些個姑娘們在外等着的這種滋味呢?聽說總管最近想納妾室,難不成是想在這些姑娘中選個小妾來?”蘇曼月的話把原本正在喝茶壓怨氣的劉總管嗆得只咳嗽。他站起來甩甩衣袖:“小的的確抱恙在身,告假幾天。”便氣呼呼的去了。
歐陽雪掩袖而笑,她這婆婆可真不是一般的厲害。
見劉總管這樣走了,蘇曼月看着歐陽雪笑笑。
隨後應試正式開始。這次的題目是蝴蝶圖。
一陣涼風吹進大堂,帶着泥土的溼潤氣息,外面還是下着小雨,垂放的簾子隨即盪漾飄逸,茶氣嫋嫋,大堂很安靜。
中間停頓片刻,和蘇曼月用了午膳,雖只是兩人,卻也是排場很足,總共十二道菜系,小巧精緻。
最後一批,已到黃昏時分,其間蘇曼月親自揀選了幾個,這次蘇曼月對歐陽雪說:“桃枝,你去挑一個吧,只要一個。”
歐陽雪起身,點頭應許。仔細的看着做刺繡的姑娘們,在午後,蘇曼月臨時改了題目,要求姑娘們繡百花齊放仲春圖,這是選拔精繡姑娘的題目,月俸也多許多,幾乎是普繡工的十倍之多,雖然只要一個,有好手藝又能靜心等到日落黃昏的沉着姑娘纔有資格應試。
有人繡的是飛鳥,有的繡花瓣,唯獨有一個女子繡的依舊是蝴蝶。
但這蝴蝶的繡法實在獨特,栩栩如生的,像似展翅欲飛,再細看,竟然像失傳已久的頂級蘇繡的繡法:重疊繡。歐陽雪驚訝極了,之前和宮裡出來的老刺繡師傅學過女紅,對各種繡法她都瞭如指掌,只是這重
疊繡,她也只能看看刺繡師傅從皇太后處賞賜得來的前朝之物,一錦緞羅帕。在小小的錦帕上竟然繡了一百花瓣的牡丹,每一片花瓣都如鮮豔欲滴的真蕊一般,使她歎爲觀止,怎奈,就是看不懂如何下針。沒想到能在這裡看見,還是出自一個年輕姑娘之手,不得不佩服讚歎。
蘇曼月看歐陽雪愣在那裡,便也走過來,同時也驚訝不已。
“你這是什麼繡法?”
“稟四奶奶,這是重疊繡。”聲音柔柔甜甜。
“果然是重疊繡!”蘇曼月看向說話的姑娘,眼中滿是驚異:“你••••”
一身粉色的拖地羅裙,襟口處繡一朵淺藍色蝴蝶,同樣是重疊繡的手法,不細看,就像一隻真蝶停在胸前,臂上拖着一白色輕紗,纖纖細腰,用粉色青羅煙繫了,烏黑的秀髮用一條同是粉色的絲帶繫着,留兩屢放在胸前,將彈指可破的肌膚襯的更加白皙,小臉未施粉黛,約莫十五六歲的年紀,自然的紅暈,清新動人。
“你叫什麼?”蘇曼月滿面驚訝,而歐陽雪更是疑惑,如此璧人,又懂得絕技,怎會來林家繡坊應試繡工呢?
“小女李蓮兒。”隨後又說:“家父李鴻生。”
見蘇曼月變了臉色,李蓮兒卻依舊笑臉盈盈。
“你父現在何處?”蘇曼月有些不自然的說。
“家父早在三年前以仙逝,只留了這重疊繡的技藝與我,小女初長成,家已被繼母侵佔。無處謀生,便來此找個差事。”
蘇曼月即刻憂傷起來:“沒想到••••那你現在住何處?”
“小女無處棲身,還請四奶奶開恩,給小女安排個棲身之地。”說着便淚漣漣起來。
蘇曼月便不在說什麼,只是吩咐歐陽雪用了李蓮兒,讓她安排李蓮兒入了林府偏院暫居,便先行回去。
歐陽雪看着李蓮兒淺淺一笑,心中疑惑,如此穿着打扮的姑娘,又有絕技在手,怎可能沒安生之地,想來這李蓮兒或許有什麼思量,而蘇曼月如此聰明的人也隨了她的願,自由她的思慮之處,便不再多問,只管行了蘇曼月的吩咐便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