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四娘去年的時候懷孕,除夕夜是隻露了一個面就被趙太后趕回去了,今年的除夕夜,她是全程都在趙太后這邊陪着。
很多過來湊趣的人,基本上都是去年出現的。宗室中人,除了像懷王一樣被抄家以外,大體上人員是沒有什麼動靜。
榮郡王嫡長媳鄭氏還是很低調。見葉四娘朝這邊看了過來,友善的對葉四娘笑了笑。
葉四娘也微笑着點點頭,如今榮郡王還是沒有提立世子,榮郡王嫡長子那邊反而不着急了。
葉四娘也知道自己那個堂姐夫肯定是沒有消停過,但是具體做了什麼,她不清楚。
葉三娘從葉四娘進宮了,一次也沒有除夕夜的時候,來宮裡這邊。
從葉老太太過世後,葉三老爺關於葉老太太遺產分割鬧了一場被葉承榮強制壓迫後,三房是徹底安靜了。
有個懂事的人壓着,就出不了多少事兒,葉承榮也是娶妻的人了,再不管住他爹,那以後一個家就會要散了。
只是葉四娘從付氏那裡聽說,三嬸賈氏如今對葉三娘很有意見。
葉三娘也不登孃家的門了,關係是越來越差。
有一次賈氏還去付氏那裡,很是哭了一場,雖然沒有說明原因,可是也知道是因爲葉三娘。
說心裡話,葉四娘對葉三娘都很是膩歪了,且她再做出什麼奇葩的事兒,也不足爲奇。
作爲太子妃,她如今只端坐着,就很好,不需要去奉承別人,只要皇后婆婆不專門找自己的麻煩,那就沒有什麼事兒。
尤其是在太后這邊,陳皇后也是吃了幾次虧,就不再做無用功。
子時的時候,大家分別吃了夜宵,按照規矩,也都陸陸續續的從宮裡回去了,因爲大年初一,這有品級的內外命婦要給太后,皇后和太子妃恭賀新春。
葉四娘感覺自己都沒有怎麼閉眼,就要重新梳妝打扮起來。
而司徒政更是厲害,一晚上都沒有睡,顯示子時陪着皇上去城樓上看煙花,然後又跟着皇上去了太廟祭拜祖宗。
“補湯都熱好了,你喝一碗。”人的身體纔是最根本的,熬夜要不得,雖然政哥兒現在是年輕,身體底子好,受得住,但是還是要注意保養。
司徒政端起那補湯,一滴不剩的喝了下去。笑着說道:“雖然說是補湯,但是卻很好喝,以前小時候,我也喝過各種補湯,只不過那味道都特別寡淡,沒有滋味。”
葉四娘笑道:“你可別老是誇我,不然我非要飛上天。”
“飛上天可不行,你成仙了,我一個人怎麼辦?”
葉四娘笑道:“我又不是嫦娥,成什麼仙啊。”要是嫦娥,也是你是個男嫦娥啊。
小兩口說笑了一陣,今天大年初一,都是有各自的事情,葉四娘也穿上了太子妃的禮服,光這頭冠都有幾十斤重。
這麼重的頭冠戴在頭上,不端莊都得端莊起來。
試想一下,誰能頭上頂着幾十斤重,還左右扭動?除非她想把脖子給扭了。
據說太后和皇后的頭冠更重,真是難爲她們兩個了。
“臣婦等給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恭賀新春,祝娘娘們萬事如意,福壽安康!”底下的內外命婦按照品級在堂下跪了好幾排,這聲音想起來,也是很響亮的。
趙太后對陳皇后點頭,陳皇后做了一個起的手勢,她如今是後宮之主,自然是她說了算,趙太后這個時候是不會不給她面子的。
旁邊的內侍道:“起!”這纔算是恭賀新春完畢。
大年初一,這正式的跪拜之後,太后等人都是可以召見自己孃家的親戚的。
連宮裡那些有品級的妃子也可以,比如文貴妃等人。
葉四娘自然就不必說了,她家裡又葉大太太和付氏都是有誥命的人,今天也過來了,就陪着葉四娘去了自己的東宮。
大家都穿着誥命服裝,葉四娘倒是可以放鬆放鬆,去東宮就換了一身日常的衣服。
葉四娘不發話,她們是不能說話的。
葉四娘笑道:“大伯母和娘都坐下啊,在這裡就咱們孃兒幾個,不用那麼客套。”
付氏還沒有說什麼,葉大太太忙道:“太子妃仁慈,那臣婦就不客氣了。怎麼沒有見到大皇孫幾個?”
葉四娘說道:“暄兒被皇上叫人帶過去了,兩個小的,如今還沒有醒呢。”
“大皇孫被皇上帶過去了?呀,皇上可真是喜歡大皇孫。”這可真是太好了。
雖然以前對二房是羨慕嫉妒恨,可是如今葉大太太絕對明白,這四孃的地位越穩固,對他們葉家越好。
大皇孫被皇上看中,那麼太子的地位就越穩固了。
葉四娘微笑,一會兒宮人把昭兒和晗兒給抱了過來,都穿着新衣,帶着虎頭帽,大大的眼睛。
付氏和葉大太太一人抱了一個。
葉大太太還要說些誇獎的話,徐媽媽笑着說道:“大太太,那邊有我們太子妃殿下給家裡人準備的東西,您看看有什麼缺漏的沒有。”
這是要把葉大太太給叫開,讓人家母女兩說說私房話呢。
葉大太太聽了,心裡高興,覺得這太子妃果然是發達了不忘孃家人,但是還想跟太子妃說說話。
只是被徐媽媽給說着說着就弄出去了。
付氏嘆道:“你大伯母我現在看,怎麼越來越像你祖母了?”
葉四娘笑道:“大伯母還不至於那麼偏心。”
“那是她只有一個親生的兒子,不偏心他偏心誰?家裡都好,你在宮裡不要擔心,也別爲我們要些什麼,自己把日子過好了就成。”付氏叮囑葉四娘。
葉四娘點點頭,然後問道:“娘,是不是族裡有人想送人進宮來?”
付氏一愣,這事兒本來是想瞞着四孃的,怕她知道了心裡不好受,好在老爺都已經明確的拒絕了。
要知道族裡這樣做,那完全是在給四娘戳心窩子呢。
自己女兒和政哥兒的感情,付氏是最清楚的,中間容不得別人。
付氏道:“族裡是有些不懂事的,想過這些,不過只要我和你爹不同意,那他們就不成。再說,他們怎麼能做宮裡的主?不過是看着有些眼紅,有些小心思罷了,你別因爲這些人心裡不暢快,那樣不值當。”
葉四娘說道:“我不是不暢快,只是覺得這些人也太會鑽營,如果我現在在宮裡不如意,他們還會不會說,想着辦法幫我?估計也是說,送個好的人過來,幫我固寵。都覺得送人就能行,難怪很多人都在打這方面的主意。”
付氏聽了嘆道:“唉,誰知道你如今是這樣?原以爲你嫁給政哥兒,公公婆婆都和善,一輩子也該無憂無慮的過下去。”
哪裡知道最後女兒竟然進宮了呢?
還得了個皇后婆婆,這位皇后婆婆如今還處處和自己的女兒做對,他們當爹孃的,還沒有按個資格去給女兒撐腰。
葉四娘最後笑着說道:“娘,大過年的不說這個了,其實我的日子算是很好過的了,孩子也都健康,政哥兒也沒有外心,對我是一心一意的,您在外面自己注意身體,原諒女兒不能去看您了。
明天是大年初二,娘替我給二姐姐問個好。”
她這個太子妃是不能去孃家的。而且這幾天估計是要祭祖祭天她都要在場的。
最後付氏和葉大太太都帶着一堆禮物回去了,葉大太太直說太子妃對他們多好多好,連六孃的東西都有。
其實不過是葉四娘按照名單讓人準備的,要是單獨撇過六娘,也不像話。
相比較這邊東宮葉四娘和付氏談心,那邊的皇后宮裡,陳夫人也覺得陳皇后這地位越來越不行了。
尤其是那太子妃葉氏說了要讓宮女二十歲放出去,基本上現在輿論一邊倒。
陳夫人道:“娘娘就這麼放任下去?就讓東宮那邊得了意了?”
有一個不聽話的兒媳婦,真是太不好了。他們陳家如今被人擠兌的。
就說年前吧,這海禁已經開了,大家只要是手頭有錢的,都想來湊個熱鬧,誰不知道和海運是一本萬利的事兒啊。
可惜,竟然沒有人搭理他們!
要是以前,聽說是陳家的人,誰不是主動上趕着邀請他們入股啊,可是現在都是提都不提的,眼看着這白花花的銀子都被別人賺走了。
他們陳家如今花銷也高,如今再不想辦法,那就是要坐吃山空了。
陳皇后道:“想辦法,想辦法,本宮能有什麼辦法?送人送人不行,教訓教訓有上面攔着,本宮這是什麼都不成。”還有,自己做了那幾件事,連皇上都不待見自己了,陳皇后怎麼好意思把自
己的處境告訴弟媳婦?
陳夫人說道:“那就讓他們欺負到娘娘頭上去?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陳皇后道:“你別給我挑撥離間的,你們心裡怎麼想的,難道本宮不知道?以後別打着送姑娘的主意了,這法子不成!”出了宮女碧螺的事兒,她是送不出去人了。
“陳家族裡的人也別再想什麼培養姑娘了,最好找幾個和暄兒差不多大的孩子,好好的養養,看在本宮的面子上,也有個陪讀的機會,到時候和暄兒的感情自然是不一般了,說不定能成爲暄兒的心腹,咱們在太子這邊得不到好,也得在暄兒那邊得了好。眼光要看長遠一些,這樣咱們陳家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陳夫人心道,這得多久的事兒啊,那時候她還在不在都是個問題,何必給別人做嫁衣裳呢?
如今陳家的底子都要兜不住了,還談什麼以後?
陳夫人道:“娘娘,這事兒臣婦看着不怎麼靠譜吧,小孩子也太小了,以後能不能養大都是問題呢,萬一夭折了,豈不是?”
陳皇后怒斥道:“給我閉嘴!什麼夭折?這話也是你能說的?你想死別牽連本宮!”
陳夫人嚇了一大跳,忙跪下請罪,“娘娘,是臣婦說錯話了,臣婦該死!”
“哼,你知道錯了就好!起來!本宮告訴你,以後再有這樣的話傳出來,本宮也保不了你了,你給本宮記住,回去後,就讓你家老爺去找人,只要是陳家族裡的,年齡想相當,要聰明好學的,都要下苦力給本宮培養着,以後絕對有用處!”
陳皇后對陳夫人說的這些,陳夫人自然是告訴了陳老爺,陳老爺是陳皇后的親弟弟,如今身上也是因爲皇后有個承恩侯的爵位,這爵位是虛銜,一般都是皇后孃家所有。
陳老爺聽了說道:“娘娘這個法子倒是不錯,是可以考慮考慮!”
陳夫人道:“好什麼好?那不過是個小孩子,我不怕被別人聽到,這樣的小孩子,宮裡夭折的還少了?多少人盼着他不活,想對付他的人多的是!就是以後,能不能當上太子都是未知。如今那太子妃是得寵,那是以爲她還年輕,和太子還有些年少的情分,可是等十年,二十年呢,太子妃容貌不在,宮裡難道就不進新人?放着嬌滴滴的新人不寵,反而守着個年老色衰的?這你相信嗎?你是男人,你說你信不信?”
陳老爺是不信,可是還是說道:“那時候幾個皇孫都已經長大成人,手裡也有自己的權利了。”
“哼,再有權利,有他們的皇帝老子權利大嗎?皇上想要誰不好過,就讓誰不好過,那時候他有了新人,新人也給他生了幼子,這男人那,不都那樣?喜歡的女人,她的孩子就更喜歡,說不定就會廢長立幼呢,到時候咱們這跟着大皇孫的,豈不是都遭殃了?看着就是給別人作嫁衣裳了。一點兒都不管用。”
這男人啊,陳夫人還不曉得?就說她丈夫陳老爺,不就是這樣?
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不喜歡,他能喜歡自己這樣已經成了黃臉婆的?
那真是笑話了,好多年前,都沒有跟自己行過房,來了正房,也就是看看,從來都不留宿的,身子都想着那些小妖精呢。
陳老爺聽陳夫人這麼一分析,絕對也挺有道理的。
就問道:“那依你,怎麼辦纔好?不聽娘娘的,以後可沒有咱們好果子吃。”
陳夫人道:“娘娘現在自身難保呢,哪裡還管的住我們?我說的話,她也聽不進去,說了要送個姑娘進去,她都不同意,老是找各種藉口,不是說先送人試探試探,就說是什麼送不出去,我就不信了,她一個當婆婆的,還送不出去人?我看那,她是不想讓陳家的人進去,所以才那樣說的。”
“不會吧,這不可能,不讓陳家的人進去,對娘娘有什麼好處?只有咱們陳家的姑娘進去了,才能幫着她啊,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
“我纔沒有說錯。”陳夫人道:“你難道還不知道?皇上不想陳家的姑娘進宮,所以娘娘爲了自保,所以才赴宴我們的,她根本是隻爲了自己打算,我們都算什麼?要不然,怎麼到現在,一個姑娘都送不進去?
不說別的,就說,現不送吧,讓咱們陳家的姑娘先陪着她這個陳家的姑母在宮裡住着,到時候這機會不就來了?太子每天都會給娘娘請安的,這難道還不能見面?見面的多了,太子能不看上?可是娘娘說了讓咱們陳家的姑娘進去陪她的意思了嗎?
沒有!一點兒也沒有!所以說,她以前說的那些話都是騙人的,根本就是她太自私了,生怕我們拖累了她,於是就找各種藉口,分明是不想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