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帽子, 紅色的襪子,紅色的鞋子,紅色的外套, 還有那紅色的小內褲, 遠遠望去, 小樹同學就像一個紅包。走進了一看, 還是一個紅包。
司儀大叔:“織女小姐, 你願意嫁給牛郎先生爲妻嗎?無論疾病與健康,貧窮與富貴,不離不棄, 永不輪迴。”
織女:“我願意。”
司儀大叔:“禮成,送入洞房!”
小樹同學:“司儀大叔, 你還沒問我……”
司儀大叔:“送入洞房!”
小樹同學:“春春, 救我!”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 杜春雁只能厚着臉皮說,“等一下!”
全場震驚。
……
織女很有禮貌地行了個禮, “這位仙子,我不知道你以前和我的牛郎是什麼關係,但是現在,他已經是我的夫君了。”
杜春雁回了個禮,“織女小姐, 請你別誤會, 我和你的牛郎沒什麼不正當關係, 你的牛郎, 也就是小樹同學, 是我的表弟、學弟以及小弟,他今天中午失蹤了, 我們都是來找他的,請問你是在哪裡找到他的,爲什麼你們會成親呢?”
織女是這樣說的:
她生前是個老處女,一直嫁不出去,五十歲生日那天,她反思,爲什麼她嫁不出去?是她不夠好嗎?答案是:不是的,是好男人都死光了。所以,她只能去死,誰知道,她死了以後才發現,好男鬼都轉世了,於是她又做了五十年老處女,還是沒有嫁出去,她一天嫁不出去,南山公墓的單身男鬼就……恰逢今日是七夕佳節,她精心打扮一番,早早來到自己的墳前許願,希望天上能掉下個牛郎哥哥,然後就真的有個哥哥掉到了她的懷裡,她深情款款地說,“你好,我是織女”,然後這位哥哥拋了個媚眼說,“你是織女,我還是牛郎呢”,然後……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的。
小樹同學是這樣說的:
今天中午,他在廁所吐得正歡,然後突然冒出來一個人說要扁他,然後又突然冒出來一個人說不準扁他,然後說不準扁他的那個人就把要說要扁他的那個人扁了,然後揪住他“嗖”地一下就來到了郊外,然後那個人把他扔到一邊開始打電話,他就趁機跑了,然後就迷路了,然後他爬啊爬啊的就爬到了一個小土坡上,然後他一個沒站穩就滾下了去,滾啊滾啊,停下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正在一位大媽的懷裡,然後大媽就對他說,“你好,我是織女”,然後他翻了個白眼說,“你是織女,我還是牛郎呢”,然後……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的。
杜春雁聽完雙方共此,進行總結,“所以,你之所以會和他成親,是因爲你是織女,然後他說他是牛郎?”既然是一場誤會……
織女大媽說,“那倒也不是。”
杜春雁思索了一下,“那……是因爲他長得帥?”真是各花入各眼哇……
織女大媽說,“那倒也不是。”
杜春雁又思索了一下,“那……難道是因爲他智商高?”清華大學的高材生吶……
織女大媽說,“那倒也不是。”
杜春雁很努力地再次思索了一下,“那……該不會是因爲他臉大吧?”品味果然獨特……
織女大媽說,“那倒也不是。”
杜春雁竭盡全力思索了一下,發現真的思索不出來了,“那究竟是爲什麼?”
織女大媽低頭作嬌羞狀,然後羞答答地回答,“因爲我們八字相合……人家之所以一直嫁不出去,就是因爲一直都沒有找到八字相合的男人,人家是陽年陽月陽時陽日生的女孩子,他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生的男孩子,像我們這樣的極品,都是一萬年纔出一個。”
人家……女孩子……男孩子……一萬年……果然都是極品……
小樹同學說,“你要我娶你,除非我死。”
織女大媽說,“那你就去死吧。”
小樹同學說,“我死也不娶你。”
織女大媽說,“那你就別死了。”
杜春雁說,“他不能娶你,他已經懷孕了。”織女大媽不信。
小樹同學說,“她沒有騙你,我真的懷孕了。”織女大媽還是不信。
唐三道說,你相信我吧,他真的懷孕了。織女大媽說,你是個騙子。
修說,你相信我吧,他真的懷孕了。織女大媽說,你也是個騙子。
小狐狸說,你相信我吧,他真的懷孕了。織女大媽說,你是個小騙子。
土地公說,你相信我吧,他真的懷孕了。織女大媽說,你們全部都是騙子。
這個時候,花亦冷開口了,“他們沒有騙你,他真的懷孕了。”
然後織女大媽就相信了……這就是人品。
然後織女大媽就開始盤問,還是從杜春雁開始,“孩子是你的?”
杜春雁搖頭,唐三道搖頭,修搖頭,土地公搖頭。
織女大媽笑了,她一笑粉就掉……笑完她補了補妝,然後很無恥地說,“要是這個孩子是你們的話……既然孩子不是你們的,那我現在宣佈,這個孩子歸我!”
小狐狸鼓足勇氣問,“要是這個孩子是我們的話怎麼樣?”
織女大媽很大方地表示,“要是這個孩子是你們的,你們可以帶着他馬上離開。”
小狐狸咬了咬牙,“孩子是我的!”
……
凌晨兩點。
新月如鉤。
南山公墓入口處出現六條人影,他們排着隊伍往外走,一會兒排成“一”字形,一會兒排成“人”字形。這六條人影依次是:杜春雁、唐三道、土地公、修、小狐狸、小樹同學。
杜春雁沒有想到,織女大媽真的就這樣放他們下山了……織女大媽說,要是這個孩子是你們的,你們可以帶着他馬上離開。小狐狸說,孩子是我的。然後織女大媽就很有風度地讓他們走了……幼稚!
事實上,當時的真相是這樣的:
小狐狸剛剛說完“孩子是我的”,織女大媽就翻臉了,“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有本事你拿出證據來!”
證據……小狐狸說滴血認親行不行?織女大媽馬上說,不行!必須DNA親子鑑定。
小樹同學就說,呸,我的孩子,要你管!我要回去睡覺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織女大媽就說,你想走,除非從我身上踩過去。
小樹同學就說,踩就踩。
然後小樹同學真的踩了織女大媽一腳,就是這一腳,激起了民憤。織女大媽一聲尖叫,南山公墓的居民立馬衝上來把小樹同學團團圍住,只待織女大媽一聲令下,他們就開扁。
杜春雁小聲問,“師父,剛纔司儀大叔說,他們要在多少居民的見證下共結連理?”
唐三道小聲回答,“五萬。”
杜春雁數了數,他們好像只有六個人……要不就讓小樹同學犧牲一下色相吧……啊,不行,他還懷着孩子呢,這樣做太殘忍了……杜春雁的內心激烈地掙扎着……羣毆一觸即發。
千鈞一髮之際,花亦冷淡定地說,“讓他們走吧。”
讓他們走吧……說得多麼的輕鬆。
織女大媽說,“誰理你啊?”
花亦冷在衆目睽睽之下,沉着冷靜地走到織女大媽面前,然後低首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幾句,然後織女大媽就說,“你們走吧。”
花亦冷究竟對織女大媽說了什麼?杜春雁猜不出來。她猜不出來,其他人就很鬱悶,因爲她猜不出來,所以她一直在猜,而且她都是這麼猜的,“你們猜他會不會是說……”,然後所有人都要回答“是”或者“不是”,以及“爲什麼是”或者“爲什麼不是”。
當杜春雁第十八次說,“你們猜”的時候,唐三道突然停下腳步,然後很淡定地說,“徒兒不用猜了,爲師已經知道了。”
於是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他們沒有問“你知道什麼了”,唐三道也沒有回答“我知道什麼了”,因爲,大家都知道什麼了,並且,他們不但都知道什麼了,他們還都看到什麼了呢。
微弱的月光下,齊刷刷地站着一排蒙面人,杜春雁數了數,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個人站得很整齊,穿得也很整齊,而且,都很酷地蒙着面,第一眼看有點像飛虎隊,第二眼看有點像小虎隊,第三眼看有點像忍者神龜……已經很接近了,但是不是,憑什麼說不是?就憑他們人手一個輪子。
七個閃閃發光的輪子……還需要解釋嗎?不需要。
杜春雁問,“怎麼辦?”
唐三道回答,“打。”
杜春雁問,“怎麼打?”
唐三道回答,“一個人一個。”
杜春雁說,“師父,你數錯了吧,他們是七個人,我們只有六個人。”
唐三道回答,“爲師沒有數錯,我們也是七個人。”然後他對着空氣大喊一聲,“還不出來!想看我們被砍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