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計短,二人計長。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
這些話無不在說明了集思廣益的好處。
這等戰略討論中,楊玄就在那裡掌控着節奏和方向,看着麾下重臣們指點江山,最後,他來拍板。
這便是帝王之道吧!
楊玄沒經歷過帝王之道的培養,但無師自通的學會了集思廣益。
他起身道:“舍古人攪局,但我北疆的戰略定力不變。明年開春北進。宋公與南賀、裴儉、江存中等人商議一番,淘汰老弱,明確操典。明年,咱們大幹一場!”
“領命!”宋震肅然應諾。
楊玄看着羅才,“大事之前,吏治便是根基。該動的,哪怕是我的兄弟,動!不該動的,哪怕當面衝着我咆哮,留!”
這纔是明主之相啊!
羅才起身行禮,“領命!”
楊玄對劉擎頷首,二人之間就不用多說了。
劉擎在,他放心。
楊玄出去,姜鶴兒在院子裡望天。
“看什麼呢?”
“方纔有一隊鳥兒飛過去,好生悠閒。”姜鶴兒有些遺憾,“可惜了。”
“可惜什麼?”楊玄笑道,“可惜沒能一起飛走?“姜鶴兒搖頭,“可惜不能抓一隻,看着好肥。”
“要想長途跋涉到溫暖的地方越冬,必須吃的肥肥的。”楊玄指指她,“你就差些意思。”
姜鶴兒挺胸,“我已經胖了些。”
“是嗎?”楊玄看了一眼。
是有些規模了!
姜鶴兒的臉紅了。
身體在楊玄的注視下有些發癢。
好在楊玄心中有事,“家中最近如何?”
姜鶴兒嘆道:“那些人得知我在國公身邊做事,對我家都好了許多。家中有了錢,阿耶卻不消停。”
“賭錢?”楊玄最不喜的便是賭錢。
“不,是想納妾!”
人才!
楊玄搖頭,“飽暖思Yin欲!”
這人啊!
就不能吃得太飽。
事兒多!
他眯着眼,想着舍古部的事兒。
深秋了,草原枯黃,這是北遼最後的出兵機會。
“來人!”老賊過來,“國公。”
“問問赫連督那邊可有動靜。”
舍古人作亂,赫連春會如何應對?
首先要提防北疆發難,如此,赫連督那邊就該加強。
老賊去問了,回來說道:“赫連督那邊正在整頓大軍,每日操練不休。”
這是枕戈待旦之意,不過,今年看來是不會南下尋求決戰了。
“林駿那邊如何?”
對於林駿這個對手,楊玄的感覺有些複雜。
平心而論,在有限的幾次交手中,林駿的應對堪稱是出色。
若上次統領南下大軍的不是赫連督,而是林駿,楊玄覺得自己的麻煩不會小。
這便是命啊!
“林駿那邊,三州之地正在整頓。”
赫連燕來了。
“林駿那邊的動作不小,看樣子,是想徹底抹去寧興在三州之地的影響。”
“那就好。”
在舍古人發動之前,林駿的存在對於北疆而言不是壞事。
當舍古人異軍突起後,林駿的存在,就有些多餘了。
變成了包袱!
林駿主動出手抹去北遼的影響力,降低了楊玄對他的敵意。否則,開春他第一件事兒便是攻伐三州。
暫且留下林駿,也是對北遼的牽制。
想通了這一點,楊玄覺得自己該歇息了。
“國公。”包冬來尋他,“掌教說,今年香火錢多了不少,問節度使府
可要那筆錢?“
“這是過慣窮日子了?”楊玄笑道。
包冬搖頭,“掌教說,爪子……不,大事要緊。”
爪子……楊玄滿頭黑線,“用不上,讓掌教留下吧。”
他接了那筆錢,就是接過了因果。
等老帥鍋哪天不想幹了,直接撂挑子,把玄學丟給他……接不接?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啊!
楊玄出了節度使府,一時間竟然覺得茫然。
“去何處呢?”
林飛豹說道:“老二今日說親呢!”
“瞅瞅!”
楊玄轉個彎回家。
丁大娘依舊在巷子口擺攤,爐子燒的是柴,遇到倒風吹的她滿眼淚水,模糊見到楊玄後趕緊福身,“國公。”
“生意不錯。”楊玄含笑進去。
等他進去後,一個客人羨慕的道:“這整個北疆,就數你這個生意最爲豪橫,獨一份啊!”
另一個客人問道:“丁大娘,你可是和國公有舊?”“呸!”丁大娘抹一把淚,“我家夫君在軍中爲國公效力呢!”
衆人肅然起敬,先前調侃他的男子更是拱手賠禮,“失敬了。”
這便是楊玄極力打造的氛圍……令武人成爲最受尊敬的職業,再用這些民心去激勵將士保家衛國的忠心,如此,大唐的基本盤就有了。
武人,不可辱!
卷軸裡北宋王朝的境遇在楊玄看來便是咎由自取。
老祖宗靠着掌控軍權篡位成功,於是便把天下武人都當做是野心家。
如此也就罷了。
可大宋是靠什麼來控制武人?
刺字,辱罵,降低武人社會地位……靠羞辱將士來達成目的。
這樣的王朝,不滅,真特麼的沒天理!
進家楊玄就看到了王老二。
這貨蹲在廂房外,和烏達在嘀咕。
“老二,人呢?”
楊玄問道。
王老二撓撓頭,“剛進去。”
……
早些時候,楊家的兩個侍女去了牢中,給赫連雲裳帶去了新衣裳,甚至有首飾。
赫連雲裳也知曉是去幹啥,換了衣裳後,有些好奇爲何沒脂粉。對於貴女來說,脂粉就是出門的標配。
不化妝出門丟人。
但她不好問。
到了楊家,她看到了躲在邊上的王老二。
這個膽大包天的憨貨,此刻卻縮頭縮腦的。
“請!”
侍女帶着她進了後院。
一進去,就看到了一頭豹子,還有一條狗。
豹子懶洋洋的看着她,尾巴甩一下,抽的身後的狗咆哮一聲。
“汪!”
赫連雲裳止步,下意識的摸向腰間。
“遇到威脅不是逃避,而是解決!”
對面屋檐下,怡娘滿意的點點頭。
1。
“劍客!”
鄭五娘出來召喚。
劍客看了赫連雲裳一眼,轉身進去。
赫連雲裳這才鬆了一口氣。
媽呀!
楊狗……不,楊國公家竟然養了一頭豹子!
“怡娘來了。”
赫連雲裳擡頭,行禮。
怡娘看了她一眼,“跟我來。”
內院的大門外,烏達往裡瞅了一眼,回身壞笑,“二哥,她進去了!”
王老二撓撓頭,“進去就進去,又不是我進去!“
楊玄見他有些難爲情,心想,這事兒弄不好還真成了。
“可成了?”
楊玄沒事兒,韓紀就休息。可剛回家轉了一圈,他又來了。
“剛進去。”烏達說道。
韓紀見王老二蹲在那裡撓頭,就取笑道
:“老二可想娶妻?”
王老二不答。
韓紀低聲道:“看來,好事將近。”
換個人,王老二早走了。
“可成了?”
該休息的林飛豹也來了。
“剛進去。”
“可成了?”
赫連燕也來了。楊玄莞爾,“都想知道?”
衆人點頭,楊玄說道:“等着!”
裡面,赫連雲裳跟着怡娘進了屋子。
“見過娘子!”
周寧仔細打量着她,“這陣子覺着如何?”
若是牢騷滿腹,或是心懷恨意……
赫連雲裳說道:“還好,就是無聊。”
周寧說道:“坐吧!”
第一關,過了。
外面,花紅使個眼色,言笑飛也似的往外跑。
到了大門外,她衝着楊玄說道:“國公,第一關過了。”
“老二,好事啊!”
衆人笑了起來。
裡面,周寧令人送了茶水來,藉此仔細看着赫連雲裳。
沒化妝,才能看出本態來。
姿色不是最重要的,但卻是必不可少的。
按照楊玄的說法,絕色不妥,太醜不好。平常最好。
按照屠裳的說法:都是人,都是皮肉,美醜只是人類的看法而已。
那位已經進階到了無視美色的境界,沒人能比。“家中還有什麼人?”
“父母俱在。”
一番問答後,赫連雲裳覺得氣氛挺好的,就問道:“既然不想處置我,爲何把我關着那麼久呢?”
“你多大了?”怡娘問道。
“十七啊!”赫連雲裳心想你們連這個都不知道嗎?
“北遼十六爲女子婚嫁最大年紀。十七,是老姑娘了。”怡娘很滿意。
“你們……”赫連雲裳恍然大悟。
原來,他們把我關那麼久,就是想把我的年齡拖到十七歲。
老姑娘了,不好嫁了。
然後,只能任由他們擺佈!
這等手段,令人脊背發寒。
誰想出來的?
赫連雲裳仔細看看,周寧雍容,不至於啊!
怡娘在觀察着她,“你覺着,過日子什麼最要緊?”
“當然是開心啊!”赫連雲裳下意識的道,“不開心還怎麼過日子?“
和老二一個德行!
“如何持家?”
“有錢就花!”
怡孃的臉,有些黑。周寧乾咳一聲,“有錢!”
老二有錢,您就別操心他們把錢花完了。
怡娘一想也是,再說,就算是花完了,國公那裡難道不能給些?再說了,我這裡存了許多錢,沒個地方花銷……
想到這裡,她心中一鬆,“可會管教家人?”
這裡的家人指的是僕役侍女。
“能啊!不服氣的,按着規矩來。”
以規矩爲準繩,雖說少了些靈動,但更長久。
“阿孃!”
阿樑大少爺進來了。
怡娘說道:“一晃眼,大郎君就要準備讀了……”
花紅想笑:昨日國公纔將和夫人大戰一場,就是爲了小國公讀的事兒。夫人說該啓蒙了,國公說孩子還小,再玩兩年。
怡娘漫不經心的問道:“縣主以爲孩子該如何教導?”
“陪他讀,帶着他玩耍……”
怡娘滿意的點點頭。
這個女人,不錯!
周寧含笑道:“老二時常去獄中看你,你覺着他如何?“
“啊!”
方纔怡娘一通問話,令赫連雲裳心中狂跳。
此刻周寧揭開今日見她的目的,赫連雲裳愣住了。“想什麼呢?”
怡娘問道。
“我在想,是裝嬌羞呢!還是直接說。”
“哈哈哈哈!”
剛進庭院的楊玄聽到笑聲,滿頭黑線。
相親呢!
就不能嚴肅點?
“你覺得老二如何?”周寧問道。
赫連雲裳說道:“二哥不錯。”
周寧看着她,“老二是個實誠人,沒有什麼花花心思,也不貪玩……”
赫連雲裳問道:“那他們說二哥是什麼魔頭……”
怡娘斬釘截鐵的道:“那是污衊!”
“哦!”赫連雲裳點頭。
周寧繼續說道:“老二也存了不少錢財,成親的屋子也準備好了,就在國公府對面,新裝飾的,到時候你看看,若是不滿意,只管說。”
周氏女和前宮中女官親自佈置的屋子,誰敢說不滿意?
“是!”
赫連雲裳表現的很平靜。
怡娘問道:“你可願意嫁給老二?,
“願意!”“爲何沒有半分不滿?”
赫連雲裳說道:“我也曾想過嫁給一個大英雄,可到了這邊後,最常聽到的便是某位大遼名將被國公擊敗。英雄是沒了,那麼,該想想自己喜歡什麼。
獄中雖說無聊,卻也方便我思量這些。二哥……雖說實誠了些,可實誠不好嗎?“
怡娘滿意的道:“世間有一等女子,最喜花言巧語的男子,總覺着這樣的男子纔有趣。有趣數年,可得用一生辛苦煎熬作爲代價。你很好。”
周寧說道:“如此,你去吧!”
赫連雲裳起身告退。
出去後,她就看到了楊玄。
“見過國公。”
楊玄點頭,問道:“她的住所可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管大娘說道。
身份變了,自然不能再進獄中。
赫連雲裳說道:“奴還想見見兄長。”
這是應有之意。
晚些,赫連羅被提溜到了國公府中。
“阿妹!”
“兄長!”
兄妹相見,熱淚盈眶,問了彼此的情況後,赫連雲裳說了今日的事兒。
“王老二?”赫連羅惱怒的道:“那個狗賊!”
“他是你妹婿!”赫連雲裳說道。
“你答應了?”
“嗯!”
“哎!”赫連羅捂額,“那是個憨傻的!”
“你真覺得二哥憨傻?”赫連雲裳問道。
“他有名的憨傻啊!”赫連羅說道:“連獄卒們都這般說。”
“他若是憨傻,世間大多是傻子!”
赫連雲裳起身,“兄長,回頭你寫封信回家給父母說說此事,嫁妝呢!是要要的,否則丟了成國公府的臉面。”
出去後,赫連雲裳被人帶去看新房。
赫連羅心中鬱郁,僕役說給他安排了住所,請他等等,自己去拿鑰匙。
“哎!”
想到妹妹要嫁給王老二那個憨貨,赫連羅就鬱悶不已。
“二哥!”
“二哥來了。”
赫連羅擡頭,就見到王老二進來。
“二……”
王老二看着他,有些不自在。
但還是行禮。“見過舅兄。”
赫連羅突然覺得鬱悶消散了。
王老二衝着老子行禮了啊!
哈哈哈哈!
“妹婿,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