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輩。”
張鋼鐵喊了一聲,那人聽見聲音轉了過來,卻是個二三十歲的漢子,年紀還沒有張鋼鐵大。
“你長眼了麼?”
那人冷冷地說道,脾氣貌似有點古怪。
“抱歉。”
張鋼鐵連忙道歉。
那人上下打量張鋼鐵。
“你是何人,官府爲何稱你爲沃濟野人?”
“我也不清楚。”
張鋼鐵將寶音等人救了自己性命,之後部落裡傳出瘟疫的事講了一遍,他猜測還是巴圖傳出他是沃濟野人的。
“黃河決堤,水患未除,現在又滋生出瘟疫,百姓流離失所,恐怕又要有更多的難民揭竿而起,看來蒙古人氣數將盡。”
“元朝統治多少年了?”
張鋼鐵忽然想到張三丰是橫跨宋、元、明三朝的人物,張三丰活了多少歲他不知道,但元朝應該就是百年左右的統治。
“七十餘年矣。”
那人想了片刻答道。
“那應該還有二十多年?”
張鋼鐵喃喃道。
“什麼二十多年?”
那人奇道。
“沒什麼沒什麼。”
張鋼鐵連連擺手,要是現在有本《元史》就好了,能做個料事如神的神算子。
“你知道我爲何要救你麼?”
那人瞪着張鋼鐵。
“不知道,因爲你是好人?”
張鋼鐵感覺自己有點幸運過頭,接連被人救命,跟掛了主角光環似的。
“我算不得什麼好人,救你只是爲了跟官府作對,他們要殺的人,我偏要救,即便是十惡不赦之徒,我也會從他們手中救出然後親手殺掉,讓他們以爲這人還活着。”
還有這種事?
“你碰到我是幸運也是不幸,說吧,你想怎麼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不是張鋼鐵笑的,此刻他哪裡能笑出來?這笑聲出自暗處,很快就走出一個人來,也是三十多歲年紀。
“沈兄何故發笑?”
那人看着來人,二人顯然認識。
“這人又不是十惡不赦之徒,何必嚇唬他?”
這個姓沈的竟向着張鋼鐵說話。
“有酒麼?”
他在火堆旁坐了下去。
那人從腰上解下一個葫蘆扔過來,姓沈的接過去拔開塞子就是一陣猛灌。
“好酒好酒。”
他拿開葫蘆。
“赫兄別來無恙?”
他完全把張鋼鐵當成了空氣。
“託沈兄的福,還沒被官府擒住。”
姓赫的似乎也是一名通緝犯,同是天涯通緝人,難怪會救張鋼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姓沈的又是一陣暢笑,笑完繼續對着葫蘆猛灌。
“給我留些。”
姓赫的見姓沈的喝個沒完,上手來搶葫蘆,這葫蘆本來就不大,照他這種灌法,恐怕片刻就要見底,他的手剛伸到葫蘆邊,姓沈的忽然向後一仰躲了開。
“酒到了我手裡,難道還能剩下麼?”
好傢伙,連張鋼鐵都覺得他不要臉,人家好心好意賞你口酒喝,你卻想要獨吞?
姓赫的不依,又一次抓向酒葫蘆,這次出爪凌厲,非把葫蘆搶回來不可,姓沈的接着後仰,幾乎橫躺在地,右腳在地上一砸,腳跟在地上掏出個坑,接着用力一蹬,身體飄了出去。
“媽耶,真有武功。”
張鋼鐵興致沖沖,只見姓赫的一把抓向了姓沈的小腿,怎會讓他飄走?這一爪快、準、狠,萬難躲避,抓住了必受制於他,姓沈的眼見躲不開,雙腳一撞,雙腿藉着彈力倏然分開,同時右掌切向姓赫的當頭,姓赫的爪下雖有希望得手,但對方攻到頂門,不得不回手相救,只好擡起手來和姓沈的對了一掌,二人的身子原本都是斜的,隨着這一掌的推動,二人都借力站了起來,隔着五六米對視。
“兩位大俠,剛纔還好端端的,怎麼忽然打起來了?”
張鋼鐵奇怪極了。
“這位兄臺有所不知,江湖中人個個心口不一,慣會笑裡藏刀,前腳跟你稱兄道弟,後腳就對你大打出手。”
姓沈的似乎話裡有話,不過明明是他無理在先。
“正是,這種不知好歹寡情薄義的無恥之徒數不勝數,兄臺今後見到一定要躲遠些。”
他們赫兄、沈兄叫得歡,全是場面話,竟會因爲一口酒而翻臉,關鍵是兩個人都沒有張鋼鐵年長,竟然輪流給張鋼鐵講道理。
姓沈的將酒葫蘆扔給張鋼鐵。
“煩請兄臺代爲保管,待我收拾了這賊小子再來取。”
他向前一步,忽然又停住了。
“少一滴拿你是問。”
他這是怕張鋼鐵偷喝,張鋼鐵心想別說我不愛喝酒,就算愛喝,也得經過人家姓赫的同意,絕對不會偷喝他的。
“正是,少一滴拿你是問。”
沒想到姓赫的竟然也這麼說,誰收拾誰還不一定,他也怕沒酒喝,張鋼鐵不免有些氣,我又不是你們的傭人,憑什麼被你們呼喝?他想把葫蘆扔在地上,看見打在一起的兩人最終沒敢,心想我要是會武功,非一口喝乾不可,看你們怎麼拿我是問。
姓沈的跟姓赫的轉眼便拆了三百餘招,如同兩隻蛟龍在天地之間騰挪閃轉,野地空曠,這要是在樹林裡,周邊的樹怕是都遭了殃,如果有一位會武功的在場觀戰,就會明白這一架打得有多麼驚世駭俗,可惜張鋼鐵完全不懂,他只會呆呆地看着。
也不知拆到第幾千招時,姓沈的忽然一聲慘叫,倒摔在了張鋼鐵身邊。
“你…好…狠…”
他掙扎着吐出三個字,接着身體劇烈顫抖了一下,頭一歪,就此不動,張鋼鐵見救命恩人贏了,不禁吁了口氣,但眼睜睜看着姓沈的死在自己身邊,也不免有點害怕,哪知緊接着姓赫的忽然一捂胸口。
“你…好…毒…”
他緩緩走了過來,卻越走越矮,沒走出五步,徹底軟攤在了地上,一張臉變成了黑紫色,似乎中了劇毒,他歪着身子,伸出一隻手拼命向前探,可惜和姓沈的離得很遠,沒掙扎幾下也不動了。
張鋼鐵大驚,這兩個人竟然同歸於盡了?他把葫蘆放下,輕輕走到姓沈的身邊,探了探他的呼吸,又聽了聽他的心跳,真的死了,張鋼鐵又走到姓赫的身邊檢查,同樣死透了,張鋼鐵頓時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