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的小鎮已經不能回去了,三人只好原地歇息。
“我叫張鋼鐵,你們叫什麼名字?”
總不能稱呼他們爲姓赫的、姓沈的。
姓赫的抱了抱拳。
“在下赫啓宏。”
姓沈的抱了抱拳。
“在下姓沈名安,草字伯義,那個那個,叫我沈安便可。”
他叫沈伯義,難怪赫啓宏要把薄情寡義說成寡情薄義,原來是借諧音罵他。
“你們假裝比武裝死逗我,不覺得無聊嗎?”
“張兄責怪的是,我二人武功難分伯仲,一見面難免心癢切磋,累張兄憂心,是小弟太過頑皮了。”
沈伯義連連賠罪。
“正是。”
赫啓宏還是這一句。
“你也給張兄賠罪。”
沈伯義瞪着赫啓宏,我說我頑皮,你正是什麼?你跟着我一起倒地,難道你不頑皮麼?趕快賠罪,惹惱了張兄怎麼救我妹妹?
“不必不必。”
張鋼鐵連忙擺手,自己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他以爲自己是在怪罪。
“你們的武功在天下能排第幾?”
張鋼鐵試探性地一問。
沈伯義和赫啓宏互看一眼。
“江湖中高手輩出,我們不過是末流中的末流。”
“正是。”
張鋼鐵不禁稍稍失望,還以爲自己碰到了高手,不過即便是末流中的末流,對自己來說也是高手中的高手。
“我們那兒武功已經失傳了,你們能教教我嗎?”
張鋼鐵舔着一張老臉問道。
“這個…”
沈伯義一臉爲難看了看赫啓宏,赫啓宏急忙把臉扭到了一邊。
“要是爲難就算了。”
張鋼鐵想起了武俠小說中的情景,習武之人門派有別,最忌諱武功外傳,要想讓他教武功,自己恐怕得磕頭拜師,要是他做不了主,有可能還得回到他的門派請掌門定奪,張鋼鐵作爲一個現代人,足不出戶遍學天下,壓根沒想到這一節。
“張兄莫生氣,小弟不是爲難,這個這個…”
沈伯義抓了抓頭。
“小弟五歲學文,六歲學醫理,七歲習武,八歲小有所成,九歲上天下地無所不能,十歲單挑鯊魚幫掌門,十二歲力擒飛賊,十三歲…”
他不知爲何誇起了自己的生平。
“你十一歲幹什麼了?”
每歲都說,單單跳過十一歲,張鋼鐵不禁好奇打斷了他,是被鯊魚幫掌門打傷了嗎?
“十一歲…十一歲那年我沒出門。”
養傷就養傷,還沒出門,張鋼鐵有點想笑,但他忍住了。
“十二歲就擒飛賊,還說自己是末流?”
張鋼鐵懷疑他在嘚瑟。
“僥倖而已。”
沈伯義笑了笑。
“你說你小時候的事幹什麼?”
張鋼鐵更加懷疑他在嘚瑟。
“這個這個…”
沈伯義踢了赫啓宏一腳。
“張兄今年貴庚?”
還是赫啓宏直截了當,張鋼鐵頓時明白沈伯義之所以扯一堆自己的少年韻事,原來是嫌他年紀大,沈伯義怕直接點明惹惱了張鋼鐵,所以才繞啊繞,他見赫啓宏說得直白,於是又開始繞。
“這個這個…常人每長一歲,反應就慢一分,體力也下降一分,記性也差一分,若是終日疏於活動,飲食無度…”
沈伯義看了看張鋼鐵的肚子。
“想撿起武功實在是事倍功半。”
沈伯義越說越委婉,不是他不教,是張鋼鐵超過了練武的年紀,其實翻譯成普通話就是你這個死胖子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紀了還學什麼武功?想屁吃?他見張鋼鐵不說話,以爲張鋼鐵生氣了,怕他不帶自己去找食夢貘,連忙改口圓場。
“不過學武功講究一個悟性,悟性高,一年抵人家十年,悟性差,十年抵不過人家一年,張兄一表人才,大可以學來試試。”
他心想教教你又有何妨?學會學不會在你自己。
張鋼鐵翻了個白眼,剛纔還說我是軟弱無用之輩,現在又一表人才了?我年紀大怎麼了,架不住我心智小。
“那你就教教我吧。”
沈伯義呵呵一笑,當即講起了練功的法門,開始時張鋼鐵還充滿好奇心,聽得認真極了,哪知沒講幾句,張鋼鐵的頭就大了,他對人體的經脈穴位一竅不通,沈伯義五歲學文是爲了認字,六歲學醫理是爲了認清穴道經脈,這樣才能依照經脈而運功,正所謂循序而漸進,沈伯義在火堆邊畫了張人體經脈簡圖,滔滔不絕講完手太陰肺經諸穴,正要開始講手厥陰心包經時,發現張鋼鐵已經睡得人事不知,口水淌了一地,沈伯義微微一笑,張鋼鐵若是他的徒弟,他早一個耳光抽上去了,可此時他卻一點也不生氣,甚至還有些高興跟釋然,赫啓宏向他使了個眼色,二人借開一步。
“你覺得他說的是真的麼?”
赫啓宏持懷疑態度。
“這個張鋼鐵行爲談吐極爲怪異,若非來自異國就多半是個騙子,倘若他能找到食夢貘救月兒,他便是我沈家的恩人,別說是武功,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給月亮,倘若他找不到。”
沈伯義握起拳頭,指關節“咯噔噔”直響。
“誆騙我沈安,我叫他生不如死。”
他注視着酣睡的張鋼鐵看了良久。
“有韓山童的消息麼?”
“沒有,但我打聽到下月十八白蓮教衆在關公廟聚會,韓山童必定出現。”
“好,我一定如期而至。”
沈伯義忽然又看了看張鋼鐵,微微皺起了眉頭。
赫啓宏知他心意,拍了拍他的肩膀。
“月兒多昏睡一天便多一分兇險,韓山童多活幾日卻無妨。”
沈伯義心領神會,點了點頭。
“白蓮教高手衆多,我若不來,你千萬不可貿然動手。”
“正是。”
兩人哈哈大笑,忽然意識到這樣會吵醒那個異國人,趕緊閉嘴。
“你多保重,我先走一步。”
赫啓宏說完便向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