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家巷外的街上。
依舊人來人往的很熱鬧,張進和王嫣如上次一般,在這街上閒逛着,但張進不再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了,也總是笑着迴應着王嫣。
王嫣就更是高興了,在這街上四處張望着,不時的側頭和張進說着話,臉上的笑容就不曾消失過。
這時,他們就停在了一家賣胭脂水粉和小首飾的小攤子前,王嫣挑揀着小攤子上的東西,一時拿起一盒胭脂,一時又是拿起一根挺別緻的桃花簪子看看。
那擺小攤子的小哥兒見了就自賣自誇地笑道:“您幾位可好好看看!我這裡胭脂水粉可都是揚州蘇州那邊來的貨,都是頂好的東西!還有這桃花簪子,別緻吧?都是老手藝人親手做的,不是我自誇,你全金陵城看看去,都找不到這樣好手藝別緻的東西!”
這話自然是誇張的,當不得真,王嫣聽了也只是笑笑,就自顧自挑揀東西了。
最後,她挑了一根桃花簪子問道:“這根簪子怎麼賣啊?”
小哥兒又是笑着恭維道:“您就是眼光好,這簪子啊,不貴,給一兩銀子就好!”
他這話一出,王嫣和蘭兒面不改色,這一兩銀子對她們來說自然不是問題了,隨手都能拿出來。
可是,對於張進來說,這一兩銀子就不是隨手拈來的問題了,要知道他現在可還在啃老呢,一切經濟來源都來自於張娘子給的零花錢,但每個月也只有兩三百文而已,這一兩銀子可就是他三四個月的零花錢了,真不是隨手能拿出來的。
所以,張進當時就皺了皺眉頭,不過看了一眼不斷翻着簪子看的王嫣,他暗自咬了咬牙,還是解開了錢袋,從裡面拿出了一兩銀子遞給了小哥兒了。
這一兩銀子,他可是攢了好久才攢下來的,本來是留着自己以後零花急用什麼的,到時也不用再向張娘子伸手要錢了,可沒想到啊,就這樣花出去了,他目光頗爲依依不捨地看着那小哥兒接過那銀子,心裡又難免有些懊惱了,這算怎麼回事啊?!
那王嫣卻只顧着翻看着那根桃花簪子呢,根本沒注意到張進的神情變化,她拿着簪子就笑道:“走吧!我們再去那邊逛逛!”
張進默默地點了點頭,也沒法多說什麼,只能跟着她又去別處逛了。
而王嫣今天興致很高,心情很好,這一逛自然也就忘了時間了,別說一刻鐘了,這兩刻鐘都過了。
那張進擡頭看了看頭頂上的太陽,又看了看還興致勃勃地要到別處去逛的王嫣,還有自己迅速乾癟了的錢袋,忍不住就打斷道:“哎!時間到了,我該回去了,你也該回家了,這都快正午了!”
“啊?”興致盎然的王嫣聞言,也是擡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果真太陽都要到頭頂上了,她不由嘟囔道,“怎麼這麼快啊?這就正午了?”
那蘭兒緊接着也勸道:“是啊,快正午了,我們也該趕着回去纔是,不然被老爺夫人發現了,可就糟了!”
王嫣默然,但依舊有些不捨。
張進這時又道:“不僅你要趕着回去,我也該快點回去了!本來想着就陪你逛一刻鐘的,沒想到逛了這麼久,再不回去我也要慘了!行了!就到這兒吧,我們都回去吧!”
他也如此說,即使心裡依然不捨,但王嫣還是點了點頭道:“那好吧!我們回去吧!”
於是,他們又是沿着熱鬧的街道往回走了,一邊走一邊說着話。
那王嫣手中把玩着那根桃花簪子,想了想,就忽然問道:“今天你怎麼知道我們來了?還自己從裡面出來了?還這麼痛快地答應陪我來街上閒逛了?上次你可是很不耐煩的樣子。”
張進笑道:“我是聽我娘說,有兩個男裝打扮的小姑娘在巷子裡走親戚呢,還認錯了門到了我們那院門前,我就想着可能是你們來了,所以就出來看看,沒想到果真是你們!”
說完,他就沒有回答爲什麼今天這麼痛快地陪着她來街上閒逛了,而是轉頭反問道:“我說,如果我今天沒出來,那你會如何?”
王嫣斟酌了一瞬,就眯眼笑道:“還能如何?你不是都看見了嗎?那自然是打道回府,再也不來了,反正你也不待見我們,我們再來也是自討沒趣不是?”
張進聞言不由失笑,搖了搖頭,卻沒有多說什麼。
那王嫣留意着他的表情,見他神情沒什麼特別的變化,也沒說什麼解釋挽留的話,她心下不由有些失望,但隨即又把這失望壓在心底,轉而笑問道:“再過兩三天,府試就要開始了,怎麼樣,準備的如何?”
張進點頭笑道:“還行!不過能不能順利通過,還要考過之後,發了榜才知道了!”
“你一定能通過的!”王嫣卻好像比張進自己還有信心,笑道,“你的詞寫的那麼好,才華出衆,又這麼刻苦用功地溫習讀書,怎麼可能通不過呢?不過是府試而已,應該不難的!”
張進聞言就忍不住失笑道:“通不通的過,這也看老天爺的意思,以及主考官的意思,你說了可不管用!”
聽了這話,王嫣眼珠轉了轉,就好似不經意地道:“這府試院試的主考官啊,都是知府大人,據我所知啊,這金陵府的知府大人是個比較務實的人,他也比較欣賞那種言之有物的文章,至於那些花團錦簇,虛頭巴腦、空洞無物的文章,他說不上十分厭惡吧,但也不喜歡就是了!”
張進不由怔了怔,看着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王嫣,目光閃了閃,忍不住想道:“她這是有意提點我嗎?”
那王嫣卻不容他多想什麼,此時他們已是到了永家巷巷口處了,王嫣就直接告辭道:“好了!就到這兒了,你快回去吧,我也該回去了,等你考完了府試,我再來找你,希望到時候你可別再一臉不耐煩的樣子,敷衍搪塞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