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戚親戚,有相處的來的那就是親戚,相處的不來的那親戚還不比陌生人了,至少陌生人不會到處講究你了,可相處的不好的親戚那口裡就什麼話都有了,顯然張進這小舅母就是不怎麼好相處的親戚了。
張娘子心裡氣惱極了,可也拿人家沒什麼辦法,她也不過是嫁出去的大姑子而已,時不時回孃家來看看爹孃,難道她還能夠讓小舅休妻不成?這也是不可能的,別說她了,就是外祖父外祖母也不會張這個口的,畢竟還有李秀李嚴這兩個孩子呢,把小舅母休了,這兩個孩子以後可怎麼擡頭做人了?就是顧及這兩個孩子的顏面,也不可能把小舅母休回孃家了。
所以,也就這樣了,也只能自顧氣惱,卻拿人家沒辦法了,張娘子深吸了一口氣,就壓下了心中的怒氣,不願再多想這孃家的糟心事,轉移了話題。
她笑道:“娘,不說她了,我們不說她了,說起她來我們自己生氣,氣惱傷身更是不值!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我們還是說點別的吧,娘,這幾月我沒在家,你和爹身體都還好吧?”
“唉!”外祖母拍了拍她的手,嘆了一聲,也就隨着她轉移話題了,笑道,“還好!都還好!我們人老了,在家裡養着,又不用下地幹活什麼的,這家裡的事情也慢慢地交給你弟弟去操心勞累了,我和你爹就在一旁看着,要是他哪裡做的不對了,就再提點些就是了!”
終究,這外祖父和外祖母也只有小舅這一個兒子,就算再怎麼不喜歡那位小舅母,這家業還是要慢慢交給小舅兩口子的,這也是無可厚非了。
張娘子點了點頭,對此倒沒說什麼,又是問道:“哎!娘!那嫺姐兒那兒你聽到什麼消息嗎?我們這回來了,卻也不好無緣無故地上門去,嫺姐兒恐怕還不知道我們都回來了呢,也不知道她這幾個月過的好不好!”
說起來,張嫺還是外祖母做媒人,嫁給了田豐的,這張嫺也一貫和外祖母親近,時不時地還會來外祖母這裡走動走動,想來這幾個月張進、張娘子他們沒在家,張嫺會來外祖母這裡走動的,所以張娘子纔有這麼一問。
而外祖母聽問,就是笑道:“前幾天還來我這兒了呢,她也是聽說了進哥兒成了秀才的事情,就高興的來我這兒了,還說不知道什麼時候你們能回來呢!看她那氣色,日子應該過的還不錯,那外孫女婿對她好着呢!”
“好就好!”張娘子就是鬆了口氣,又是笑道,“那娘,我不好上門去,你就給我透個消息過去,就告訴嫺姐兒我們回來了,他和豐哥兒要是哪天有空閒,就帶着興哥兒業哥兒壯哥兒他們去家裡一趟,我也好久沒見他們了,心裡怪想着的!”
外祖母頓時失笑道:“知道了!你放心,等明兒我就打發人去告訴嫺姐兒,想來過兩天她就會回去看看了!”
母女倆坐在這牀沿邊上,說說笑笑的,拉扯着家常瑣事,暫時把那小舅母引起的不快和隔閡丟到了一邊了,不提這事情,自然氣氛也就和諧多了。
而另一邊呢,張進和張秀才則是跟着外祖父去了書房了,在書房裡落座後就有僕人上了涼茶,各自抿了一口茶水,然後外祖父就說話了。
他就親切地笑問張進道:“進哥兒,怎麼樣?這童子試難否?”
張進放下手中的茶杯,也不謙虛,笑着回答道:“外祖父,還好!今年的童子試縣試府試就罷了,都容易的很,最後的院試雖然有些爲難人,但我到底沒被爲難住了,還是取了個好成績回來!”
“哈哈哈!”外祖父撫須大笑,看向張秀才道,“進哥兒倒是不謙虛,和文寬你大不同啊!”
聞言,張秀才瞪了一眼張進,就笑着解釋道:“小孩子家家的,難免少年張狂,口氣太大,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岳父大人見諒!等回去我定好好教導他,這謙遜做人的道理!”
“哎?少年郎嘛,誰人少年不張狂,不意氣風發啊?文寬你也不必管的這麼嚴了!”外祖父卻是擺手,看着張進又笑道,“想當年,你外祖父我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心想着讀書科舉呢,那時候也倔強的很,就想着考個功名出來,不被人笑話是這鄉下地方沒見識的土地主了!”
“只可惜,你外祖父我沒什麼讀書的天賦了,就這童子試都考了個三五回了,都沒能夠通過,最後只能夠心灰意冷地回家繼承家業了,還是成了個鄉下土地主了!呵呵!”
聽他如此說,張秀才忙道:“岳父大人可別這麼說,岳父大人心善,這十里八村的,哪家日子艱難過不下去,岳父大人要是知道了,都會伸出援手救助,就是小婿我當年要是沒岳父大人資助,又哪裡能夠讀書考科舉了?”
外祖父笑了笑,就又接着道:“這讀書吧,還是要講天賦的,這文寬你和進哥兒都有這個天賦,所以這童子試都是一考就過了,而我沒這個天賦,就是考了三五回,也沒一回通過!這也就罷咯!我也只能回家當我的鄉下土地主了,直到我發現文寬你這個讀書有天賦的,這才資助你去學館讀書了!要是你沒這個天賦,我可也不會多管你的事情!”
他說的現實,張秀才卻不以爲意,失笑道:“岳父大人過獎了,我哪裡能算有什麼讀書的天賦?不也是在鄉試上三次落第不中了嗎?也還只是個窮酸秀才了!”
外祖父則搖頭道:“哎?那兒媳婦潑辣不懂事,就是個蠢婦,文寬可別把她的話聽進心裡去!她知道什麼?這讀書可不只是爲了考功名,也是爲了明事理開智慧的,這人哪,哪裡能夠不讀書的呢?我和你岳母大人就想着,可不能任那蠢婦再愚蠢下去了,讓嚴哥兒再耽擱下去了,所以就想着把嚴哥兒送到你那兒去,你給他開蒙讀書,如何?”
這個要求是外祖父提的,按理來說,外祖父對張秀才是有大恩的,張秀才沒理由拒絕外祖父的,可是此時張秀才卻是心生猶豫了,有些爲難的樣子,不知道該不該答應這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