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裡賈家的名聲如何,從柳湘蓮罵賈家的門前石獅子都不乾淨,就可知了,賈家的名聲其實也早已是臭大街了,除了像劉姥姥、賈雨村、薛家這樣攀附賈家的人家會上門的,其餘的一般體面人家幾乎不見哪個登門拜訪了,由此可見京城裡別人家心裡都有數的,賈家並不受人待見了。
而這金陵衛家,顯然也如這賈家一般了,雖然在金陵城也是有名有號的大商賈,但因爲家風名聲不好,卻也是讓體面人家對這衛家避之不及,不願登門了!
雖然說,商賈人家,本來就在這古代社會受人歧視了,尤其是那些書香門第更是心裡瞧不上衛家這樣暴發戶的商賈人家的,這是士農工商的環境使然,但即使如此,商賈人家也不能真的就肆無忌憚的敗壞自家名聲了,畢竟這名聲一壞,做生意人家都不敢和你做了,所以說,在古代即使是重利的商賈人家也大抵講究一個信譽名聲了。
看着楊修那搖頭笑而不語的樣子,爲衛書說好話的張進心裡不由暗歎了一口氣,不願再背後多說這衛家的事情了,轉而笑道:“楊兄,不說這個了,我們說些別的,就說說這書院的事情吧,楊兄可知道這書院的課程是如何安排的?”
楊修也是笑着順勢而爲,不再多說衛家的事情,笑道:“這我還真是知道了,因爲我家就在書院附近,家中父親和幾位書院的先生也交好,所以對於書院的事情也是知道一些了!”
“哦?看來楊兄家裡也是書香門第啊!”張進眼神微動,恭維着笑道。
這話張進自也不是憑空說的,也是有所依據的,就不說楊修這看着就好的精神面貌,談吐氣質,就知道這楊修家裡富裕不缺錢了,再聽楊修說他父親和書院的幾位先生交好,這書院的先生又都是什麼人呢?是溫庭芝溫御史,陳平康陳狀元這樣的人了,其餘先生想來不是仕途不得意辭官的,就是志不在仕途的讀書人,甚至是致仕在家的了,能和這樣的人相交,楊家顯然不會是什麼普通人家了,至少也是書香人家了,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羣分,這道理還是不會錯的了!
就比如,在石門縣張進家裡來往的就是石門縣那些秀才家了,朱元旦朱家這樣的大地主家就和那些地主來往親密了,方誌遠家則是和村裡人來往了,在金陵城顯然也一樣,樑家這樣普通人家就和普通人家來往,衛家這樣做生意的商賈人家就和商賈來往,讀書人也自是和讀書人來往了。
楊修聞言,卻也是不否認,只謙虛笑道:“哪裡哪裡!也只是世代以讀書科舉爲業而已,可比不得金陵別的世代書香大戶門第了,祖上並未有什麼出名的讀書人,也無什麼高官顯宦了,在金陵實在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張進笑了笑,垂眸不想說什麼了,心裡卻已是明白,看來這楊家還真是書香門第了,但在金陵恐怕排不上號了,比那些大家族差些,但又有些底蘊,祖上肯定是出過舉人進士的,這樣的家世雖然比不得韓雲、鄭軒、李牧他們,可也比張進、方誌遠和衛書好多了,在這班上不能算寒門子弟,也不能算士紳富貴人家,算是中等人家了。
那楊修接着又是笑道:“據那幾位先生說,這書院對於我們學生的教導栽培自是有着安排的,一般是早上早讀什麼,這一天先生就講解什麼,就比如今日早讀《大學》了,那今日的先生就會講解《大學》中的篇章了,如果明日早讀《論語》,那明日就講解教導《論語》,如此四書五經每一日早讀其中一本,講解教導其中一篇了,九日一循環,然後又是《大學》、《論語》等等,直到這一年結束,四書五經全部教導講解完了,如此才罷了,這是我們這第一年大概的課程了,主要其實還是攻讀四書五經了!”
張進聽完,卻是覺得這安排還真是夠簡單明瞭的,早讀什麼,這今日就講解教導什麼,攻讀四書五經,九日一循環,按照這個課程安排,那還真是比較輕鬆了,他本來還以爲這早讀讀《大學》,上午學《大學》,下午就要馬不停蹄的學《詩經》呢,看來這書院的安排還是比較寬鬆的。
張進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忽的想到了什麼,又是問道:“這是第一年的課程,那第二年呢?第二年又教導什麼?”
楊修失笑道:“第二年自還是仔細研究四書五經中的微言大義了,主要是對照着歷朝歷代的大儒的釋義來解讀了,可以說第一年是教導粗讀,目的還是讓我們這些學生能夠把這四書五經倒背如流了,第二年則是細讀了,書中的一字字一句句都不能放過,需要仔細去揣摩了,而這第三年,則是要爲鄉試做準備了,書院就會教導我們如何做文科考了,甚至於有時還會拿出會試殿試的考題來考我們!”
“唔,聽書院的幾位先生說,這進書院的第一年算是比較輕鬆的了,因爲我們這些學生其實早已是在進書院之前就把四書五經背的滾瓜爛熟了,這第一年粗讀四書五經,那也就是一種溫習而已!”
“可第二年,就不輕鬆了,這書院的第二年,就是書院抓的最緊最嚴的時候,那些歷朝歷代大儒的釋義,可比四書五經還難了,有些東西讓人頭疼的很!”
“至於第三年,說輕鬆也輕鬆,說不輕鬆也不輕鬆,因爲要是前兩年你早已準備好了,心裡有了把握,這鄉試科舉也就輕鬆了,可要是你沒準備好,那就要日夜苦讀,爲鄉試做最後的準備了!”
“所以說,書院的這三年,卻也是尤爲關鍵了,第一年適應一番,第二年可要好好研讀,不能怠慢,第三年更是出科考成績的一年,更不能懈怠了!”
楊修把他所知道的書院的三年課程安排簡單的說了說,張進聽的不斷點頭,心裡更是不由暗道:“看來這楊修的父親果然是和書院的先生交好啊,對書院的三年課程安排如此瞭如指掌,比衛書瞭解的多了,說到底這衛家還是商賈人家,和這書院的先生不是一路人了,想交好都沒法交好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