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才和張娘子的屋裡。
聽了張秀才的好心規勸,劉文才卻是神情十分驚訝地看着張秀才,可能是沒想到張秀才叫他來,是說這樁事情的吧。
而且,按理來說,劉文才在外面逛青樓胡來,和張秀才又有什麼干係呢?雖然劉文才口口聲聲的叫張秀才一聲叔父了,但其實他們兩家之間早已經疏遠不來往,並不親近了,甚至於因爲親眼看見劉文才進出花香樓,張秀才已是心裡十分不喜劉文才了,可既然如此,那張秀才又爲何要這樣把劉文才特意叫出來,好心規勸他了?而且這說起來還真有點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了!
也只是驚訝了一瞬,劉文才看着苦口婆心規勸自己的張秀才,就收斂了表情,心思微轉,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居然一臉歉意慚愧,點頭笑着附和道:“是啊!張叔父說的是,之前去花香樓的事情,我也知道錯了,只是當時幾個朋友熱情招待起鬨,也不好推脫,就糊里糊塗的跟着去了,卻沒想到在那裡遇見了張叔父您,回去之後我就自己反省了一番,然後就再沒有去過了,張叔父,我此時也覺得慚愧啊,我這樣在外面胡來,確實是有些對不住我家裡的娘子了!唉!”
他語氣神情都極爲真摯誠懇,說的讓人十分動容,最後他還試探着道:“張叔父,這事情是我錯了,我也知道錯了,我家娘子是個好的,在家裡十分孝順父母,盡心養育子女,我也愛重我家娘子,所以這事情叔父能不能幫我瞞着家裡?侄兒我真是再不敢胡來了!”
看着他這副認錯態度極爲誠懇真摯的樣子,張秀才神情都不由一怔,可能他也沒想到劉文才居然會如此乾脆的認錯吧!
而既然人家都知錯了,張秀才神情也不由緩和了下來,輕嘆了口氣道:“文才,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知錯就好!唉!你叔父我也不是那等喜歡嚼人舌頭,挑撥是非的人,其實你這事情我本來也不想多過問的,只是想着我也是看着你長大的,不忍心看着你在外面墮落胡來了,所以這才忍不住叫你出來,好心規勸一番了,你不要怪我多管閒事就好!”
劉文才忙道:“是是是!叔父的好意,文才是明白的,叔父的苦心,文才也是領會的,叔父這樣好心規勸,是把我當親近的子侄一般對待了,哪裡是多管閒事了?文才再不敢這麼想了!”
這話說的讓人心裡熨帖,張秀才看他這副誠懇的樣子,心裡也是隨之改觀了些許,覺得這眼皮底下長大的孩子,也並沒有之前想象中的那麼不堪了,還是有點可取之處的,至少是認錯態度極好,知錯能改了!
於是,張秀才心裡倒是放下之前心中的不喜,也沒再提那花香樓的事情,就撫須笑道:“那也就罷了!那事情就這樣過去了,不說了!就說說這鄉試的事情,你準備的如何?還有兩月就要開考了!”
劉文才聞言,心裡也是暗自鬆了口氣,張秀才不抓着那花香樓的事情不放,他巴不得了,於是他也忙點頭笑着回答道:“嗯!叔父,自是日夜在溫習苦讀,爲着鄉試做最後的準備了!不過,也不知道這次鄉試能不能中了,要是不能中,我這也是第二次落榜了,可能也要像其他讀書人一樣,人到中年,恐怕都不能夠榜上有名了!”
說着,他面上就露出一絲苦笑來,顯然對於今年的鄉試,他也沒多大的把握了。
張秀才見狀,就是好言安慰道:“文才,你可別泄氣!這讀書人科舉就是這樣了,誰考的中考不中都是說不準的,說不得今年你就能中了呢?就算今年不中,過三年再考就是了,你還年輕着呢,有的是機會!”
劉文才卻是苦笑着搖了搖頭嘆道:“也不年輕了,二十五六的年紀,如何還能算年輕?再考個一兩次再不中,恐怕我也沒信心再下考場了!”
說着,他忽的轉而又道:“進哥兒他們倒是真的年輕的很,就算今年不中,以後機會也多着呢,而且進哥兒這次恐怕肯定能夠順利考進金陵書院求學讀書的吧?這一進了書院讀書,得到書院裡的先生們傾力栽培教導,那三年後再下場,中舉的把握肯定就大多了!”
“哎?”張秀才卻是擺手失笑道,“可不敢說這話了!就是考進書院讀書這事情都還沒個結果呢,哪裡敢說這樣的話了?”
劉文才笑着恭維道:“叔父謙虛了!進哥兒在我們石門縣的讀書人裡就是數一數二的,知縣大人常誇讚的,不說石門縣,就是在這金陵府府城,進哥兒也不會輸給那些本地讀書人,去年童子試進哥兒不就一舉壓下金陵城本地的讀書人,接連拿下府試、院試的頭名嗎?”
“況且,進哥兒還得了那知府大人和書院的院長青睞了,您看就是那文信侯家的子弟都上門來家裡拜訪了,這要不是看好進哥兒的前程,人家這樣的權貴子弟會主動來家裡拜訪結交?顯然這都是有緣故的,您說是不是,叔父?”
聞言,張秀才忍不住失笑一聲,但想了想,又點了點頭,覺得劉文才說的也對了,這要不是看好張進,韓雲這樣的權貴子弟確實是不會上門來拜訪結交的。
但張秀才還是搖頭笑道:“且看吧!我自是希望進兒前程似錦了,但也看他將來的造化了!”
“那一定!進哥兒肯定是能夠如叔父所願,前程似錦的!”劉文才忙附和道。
隨後,在劉文才刻意的恭維之下,張秀才心情很是高興,和劉文才說起話來越發顯的親近了起來了,心裡對劉文才的看法又是改觀了許多,之前的不喜也是隨之退去了許多。
這倒也是不奇怪了,畢竟人嘛,就是喜歡別人捧着恭維着拍馬屁了,張秀才也一樣,更何況劉文才剛纔也是那麼幹脆利索的知錯認錯,還保證一定改正,這態度那麼誠懇真摯,再加上馬屁一拍,張秀才心裡對他有所改觀,也就理所當然了!
只是,劉文才面上是如此,心裡真正想法又是怎樣的,那就誰人都不知了,畢竟人心隔肚皮嘛,誰也不知道誰人心裡真正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