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主安然歸來,夜山叛亂已定,臣妾便先回宮了!”
侍衛環繞中,夜山王妃阿娜妮眸光復雜,望着面前的熟悉身影,溫潤薄脣輕輕翕動,最終只是屈膝低頭行了常禮,帶着一衆侍女侍衛,翩然走下城頭。
沿途中,所有的兵士、平民全都跪地行禮,目送這位鬼車國公主離去。
“九州志記載,鬼車先祖乃是半人半妖之身,體內蘊含原始神魔九頭鳥的血脈,後世子嗣皆有一定機率覺醒血脈,誕生異能神通,不知是真是假!”
姜離望着阿娜妮遠去的背影,眸光微動,察覺到一些反常。
夜山國主夜海沙迎娶鬼車公主阿娜妮不過數年,以後者的身姿風情、超然地位,傳譽諸國的賢良溫婉之名,兩人之間的情感關係,不應如此淡薄纔對。
更何況,轉身異類雖然無法誕生子嗣,但身體並不殘缺,人類所擁有的七情六慾,異類也全都具備,甚至還要更爲特殊一些。
可自阿娜妮剛剛的神情態度來看,似乎對自己很是陌生,有一種涇渭分明的疏遠,並不似尋常夫妻間應有的表現。
姜離心中念頭轉動,他從傭兵頭子符狄口中獲得了很多關於夜山國的情報。
但對於夜海沙與阿娜妮之間的私事,卻是一無所知。
他剛剛降臨夜山國,一些隱情沒有探明前,儘量不與夜山王妃阿娜妮產生接觸爲妙。
免得露出馬腳。
“諸將聽令……”
姜離在一瞬間收攏心念,轉身向全體將領兵士頒佈旨意。
命他們立時返回各自軍營駐所,各盡其責,一旦邊境出現異常,都要立時傳訊國都。
兩萬兵馬奉令退去,負責鎮守國都的守衛也走下城牆,召集國都內的役民,打掃戰場,運送掩埋戰死兵士的屍骸。
叛亂已定,參與反叛的兵士並未受到過於嚴厲的懲戒,一切尚有轉好的時機。
可一想到國主已經觸動了突元、大食兩大雄國,全軍上下都免不了暗暗擔心。
神靈之間的契約固然有效,但數名武聖、鬼仙隕落在國主之手,縱然是兩大雄國,也無法心平和氣的接受,必然會對夜山國有所動作。
未來的時日,只怕不會好過了!
……
“罪臣拜見國主!”
姜離在王庭護衛的簇擁下,返回夜山王宮,很多躲在家中避難的夜山大臣們,聽到國主安然歸來的消息,都第一時間趕到王宮外,誠惶誠恐的跪地敬候。
對於這些貪生怕死的臣子,姜離並無太多厭惡的情緒,畢竟他不是真正的夜山國主。
此次降臨,也只是藉着夜海沙的身份,爭取將夜山掌控在手中。
這些臣子骨頭越軟、膽子越小,就有利於他的徹底掌控。
未來時機成熟,自可用安排安莽部衆悄然融入夜山,將這些臣子、將領全部替換。
“啓稟國主,您不在國都的這些時日,國內大小政務皆由王妃一人掌控操勞,若非白沙爾、法里斯叛變,國內一切事務均運轉正常,今年的稅銀也會比起往常增長一成有餘!”
政務大臣賈比爾雙手奉上厚厚的帛書,詳細記載了一年來,有關夜山國經濟、民生、軍事等重要事務的變化與簡情。
姜離坐在朝堂王座之上,詳細翻看手中帛書,眉頭輕皺。
雖然事先已經知曉了夜山國的情況,但夜山的孱弱與貧瘠,還是超出了姜離的預料。
夜山佔地十數萬平方公里,人口接近百萬,領地內土壤貧瘠,多荒地沙漠,可耕種的田地十分短缺,也無大片的草場可供畜牧發展。
唯一值錢的資源,便是位於國土正中的一條秘銀礦脈。
這種金屬縱然放眼九州大地,也是極爲珍稀和稀有之物,材質類似白銀,卻擁有更好的延展性和神魂親和屬性,是煉製中品、上品法器必不可少之物。
但夜山各項產業均發展落後,雖有秘銀礦脈,卻沒有擅長鍛造煉製法器的匠人,只能將開採出的秘銀礦脈,低價出售給突元、大食兩國。
歷代夜山國主,也都曾試圖招募高階法器匠人和道法高手,建立自己的法器鍛造產業。
卻不斷受到突元和大食的各種阻撓,且不說招募的法器匠人和道法高手會被兩國以更爲優渥的條件撬走。
縱然有一些受到夜山國主恩情,不願離開的匠人、道者,也會因爲各種突然出現的意外,而遭遇不測。
凡是思維稍微清晰之人,都不難想到這一定是突元、大食的陰損手段。
但礙於兩大雄國實力太強,夜山國只能選擇隱忍,別無他法。
數十年前,夜海沙得到上任國主的信賴,成爲夜山立國以來,首位武聖級別的國主。
但此人對於夜山國的發展,卻並不算用心,常常毫無緣由的突然消失。
縱然依靠自身的武脈實力,爲夜山國爭取過一些利益,也大多會被他收入國庫,少有用於夜山發展的消耗。
不過即便如此,夜山國子民的生存狀況,也比以往好了很多。
畢竟沒有誰願意無故得罪一位中階武聖強者。
在貿易以及鄰國摩擦中,夜山國也會獲得一些相對平等的待遇,這在以前是絕對無法想象的事情。
這也導致了夜海沙在夜山子民中的地位與形象,前所未有的高。
只不過,縱觀夜山國整體狀況,且不與安息、大宛、月石這樣的中小西域國度相比。
就算是以畜牧爲生的北莽部落,也要比夜山國子民的生活狀態,好上很多個層次了。
“即日起,停止與突元、大食兩國的秘銀貿易,所有開採的秘銀礦石全部儲存起來,我另有他用!”
姜離放下帛書,開口說道。
“停止與突元、大食的貿易?”
“我們夜山耕地稀少,所產糧食、牲畜根本無法滿足自身所需,其中一半都要依靠突元、大食的貿易交換!”
“沒錯,一旦貿易停止,糧食一定會陷入短缺的狀態!”
夜山國羣臣聞言,無不神色驟變,低聲議論。
“糧食短缺的問題,我自有解決之法,但秘銀無論如何也不能再低價販賣出去了!”
姜離斬釘截鐵,直接打斷羣臣的低聲私語。
“臣等遵旨!”
賈比爾等夜山大臣感受到了姜離話語中的堅定與不容置疑,只能低聲領命,倒退而去。
心中卻都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感覺,國主這一次歸來,似乎與以往有些不同。
更加的決絕果斷,強勢鐵血。
這從國主直接滅殺突元、大食的武聖、鬼仙,就可見端倪。
“秘銀礦脈萬里罕見,此等寶物豈能白白送予突元、大食!”
姜離望着羣臣憂心忡忡的背影,只是冷冷一哼。
他既然要掌握整個夜山小國,國中的一切自然都要歸他所有。
就算他擁有點石成金的神通,可以隨心所欲的將石頭、木材轉化爲自己想要的金屬。
但就算如此,秘銀礦石也不能白白便宜給別人。
至於夜山國所急需的糧食,他自然有很多辦法可以解決,除了動用安莽的物資儲備以外,也可以自符狄手中購買。
夜海沙存入國庫中的各種財物積累,姜離完全沒有多想。
不用去國庫查看,也能想到夜海沙一定將所有財物,都用於支援深淵鬼族的消耗。
之後的兩日時間裡,他一面熟悉夜山國的具體政務,一面大刀闊斧,對很多不合理的地方,進行翻天覆地的改革與變動。
雖然一些國策的調整,引來很多貴族,甚至普通子民的反對,卻並不能動搖姜離分毫。
不過百萬人口的小國,縱然有很多反對的力量,但在堂堂武聖強者面前,完全無足輕重。
任何反對,都可一力滅之。
“國主連日操勞,臣妾命人熬製了一些蔘湯,願爲國主滋補身體、緩解疲乏!”
深夜的御書房內,火燭通明,幽靜無聲。
姜離正伏案讀閱一本記載西域諸國人文地理的書籍,房門被人輕輕推開,旋即便有兩道裹挾香風的倩影,款款走去。
阿娜妮一襲白色長裙,聖潔絕美,行走在前,侍女茹仙則端着一盅蔘湯,跟在身後。
向姜離屈膝行禮,茹仙將蔘湯輕輕放在書案之上,掀開盅蓋,淡淡的參香便飄溢了出來。
“王妃有心了!”
姜離放下書卷,直接端起盅碗,放在嘴邊輕啜一口,蔘湯口感清香,滋味濃郁,人蔘微苦的滋味被清香的雞湯掩蓋,很是可口。
更有一股暖流入腹,流轉向奇經八脈,令姜離肉身微暖,精神也略有振奮。
顯然這蠱蔘湯中,熬製了很多珍稀藥材。
“國主這一次歸來,似乎與以往有些不同呢!”
阿娜妮看着姜離將蔘湯完全喝下,這才轉動纖細柔軟的腰肢,坐在書房側面的一把木椅上,微笑開口。
純淨如湖水的眸子靜靜的望着姜離,睫毛很長,使眼睛像圍着雲霧一般,朦朦朧朧,透着神秘與誘人。
“我半年未歸,國事積攢很多,急於處理政務,卻是冷落了王妃!”
姜離不動聲色的淡淡一笑:“這半年來,幸得王妃辛苦操勞,才能令國家治理平穩,萬事有序!”
“這些都是臣妾應盡的職責,身爲夜山主母,自然要爲國主分憂,只是……”
阿娜妮臉頰忽的浮現出一抹緋紅,低着頭訥訥道:“只是你我成親已有數年時間,臣妾卻始終未能替國主誕下一點血脈,深感愧疚。
“前日白沙爾、法里斯之所以叛亂,也是因爲國主無嗣,雖然國主回來的及時,鎮壓下所有叛亂,卻依然有千餘名兵士因此而亡。”
阿娜妮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微若蚊蠅:“今日時候不早,還請國主早些歇息,臣妾已經備好熱水,願爲國主沐浴,以盼國主賜予臣妾一兒半女。”
“啊”
姜離眸光微怔,顯然沒有料到阿娜妮會如此直接的挑明。
難道西域女子皆是如此火熱奔放?
燭火下,阿娜妮俏臉粉紅、肌膚水嫩,像是熟透了的蜜桃,西域女子獨有的溫情魅力,更是在她的身上盡數綻放開來。
霎時間,書房內數百根燭火,都彷彿失去了光亮與色彩。
精神意志強大如姜離,此刻也不禁被眼前的情景所撼動,心緒微蕩。
“國主,可是阿娜妮生的不好看嗎?還是國主不喜歡我的樣子!”
阿娜妮見姜離穩坐書案之後,眸光清明,似是不爲所動,眼中霧氣瀰漫,有些委屈的低下了頭,泫然欲泣,楚楚可憐。
只見她貝齒緊咬紅脣,眸光一凝,像是做了什麼決然的決心,呼的站了起來,蓮步輕移至姜離身旁,漲紅着臉幽幽道:“若國主真不喜歡阿娜妮,可否讓茹仙一同侍寢,亦或者是臣妾的侍衛營,國主喜歡哪一個,臣妾都可滿足,只希望國主能爲夜山國賜下一條血脈!”
“王妃……”
阿娜妮近在咫尺,溫熱體香撲鼻,令姜離也有些心猿意馬。
阿娜妮素有諸神朝霞的美譽,不知是多少人魂牽夢縈的女神。甚至曾引來日月神廟一位神靈祭司的仰慕,甚至願爲她返還俗世,足見其貌美。
“國主,你與公主成親後,同榻而眠也只有數次,公主心中委屈,夜夜哭泣,你可知曉?”茹仙似也有些抱打不平,脆聲脆語的說道。
“伱們兩人再試探本王?”
誰知姜離的眸光卻陡然一寒,森嚴可怖的怒意轟然自身軀內釋放,強大威壓直接凌空壓下,將阿娜妮與茹仙全部壓制在地,無法動彈。
“王上何出此言?”阿娜妮面色微變,臉上充滿不解與疑惑。
茹仙更是顫抖着爲公主訴說冤屈:“國主若真是不喜我家公主,自可明說,公主心中也不會再存任何希冀與幻想,可國主爲何要冤枉公主?”
“阿娜妮我問你,你我成親後,我可曾有一次與你同榻共眠?”
姜離卻不爲所動,只是冷聲喝問:“連你也懷疑本王的真實身份?難不成白沙爾與法里斯的叛變,你也參與其中!”
“你真是夜海沙?”
阿娜妮被姜離冷聲呵斥,不僅沒有任何懼怕之色,反而眸光明亮,面色詫異。
她此次前來,勸說姜離同房是假,試探姜離身份真僞纔是目的。
正如白沙爾、法里斯,甚至突元、大食的高手,所堅定的事實一樣,若非他們得到確定的信息,否則絕不可能在夜海沙存活的情況下,對夜山王權生出覬覦之心。
而且姜離返回夜山後,也並未對魂燈熄滅一事有過任何解釋,行事作風也大爲迥異。
再無瞻前顧後、圓滑妥協之態,狠厲鐵血、殺伐果斷,絲毫不顧忌突元、大食的國威。
對夜山國軍事民生,也變得更加用心,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
不過除了這些變化以外,阿娜妮其實並沒有從姜離身上找出任何確信的破綻。
這纔有了今日的試探之舉。
“我不是夜海沙,還能是誰!”
姜離冷哼,揮手散去威壓,心中暗暗慶幸。
若非在最後關頭,他釋放出陰陽生死血脈的感應之力,將阿娜妮、茹仙完全籠罩,從兩人心跳、呼吸等微妙的變化中,察覺一些破綻,只怕真要被兩人試探出來。
看了一眼阿娜妮的絕美容顏,果然越是美麗的女子,就會容易讓人放下防備與警戒。
尤其是阿娜妮這樣的絕美容顏,更是毫無破綻的絕頂僞裝。
“國主恕罪,是我多心了!”
壓制在身上的威壓散去,阿娜妮暗暗鬆氣,終於相信了姜離的身份。
她扶着書案嬌柔起身,自懷中取出一枚獅首戒指,雙手奉與姜離,“國主既已歸來,臣妾便將這枚須彌戒歸還國主!”
“若是無事,你們便全都退下吧!”
姜離隨手接過須彌戒,有些不耐的擺手。
“臣妾遵旨!”
阿娜妮點了點頭,帶着心有餘悸的侍女茹仙款款走向房外。
在房門閉合之際,阿娜妮動作微微一頓,含羞道:“剛剛的話,並非只是單純的試探!”
話音一落,甚至不敢看姜離的反應,阿娜妮便快速的關上了房門,消失在了姜離的視線中。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整座夜山王宮都已被姜離的感應完全籠罩。
任何細微的變化,都會在同一時間映射在姜離的腦海之中,如同親身經歷一般。
“奇怪,我怎麼會突然和他說這些!”
阿娜妮一路小跑出書房的區域,嬌羞的臉龐上,緋紅尚濃,回想起自己剛剛的“露骨表面”,一顆芳心顫動不已,又羞又愧。
雖然已與夜海沙成婚五年,但見慣了夜海沙我行我素,絲毫沒有一國之主應有的擔當,且身爲中階武聖,行事優柔寡斷,全然不似武夫的勇武狠厲。
阿娜妮對於這位夫君,心中並無太多的情感與心動。
可兩日前,國都城破之際,夜海沙強勢歸來、雷霆鎮壓一切叛亂之舉,卻讓阿娜妮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國主夫君!
強勢霸道,冷酷鐵血。
一言一行,神態舉止,像極了阿娜妮想象之中未來夫君應有的樣子。
西域自古紛亂,戰事不休。
生於西域的女子,都希望自己能夠擁有一位勇武卓絕的心上人,守護自己不受侵害。
“公主,他真的是國主嗎?我怎麼還是覺得他有些怪怪的!”
茹仙氣喘吁吁的追了上來,看着自家公主微微失神的樣子,有些擔憂。
“怪嗎?我覺得這纔是一國之主應有的樣子!”
阿娜妮捂着胸口,回頭望去,心中竟第一次生出些許不捨的情愫。
“就是很怪的樣子!”
茹仙很認真的點了點頭,不過阿娜妮顯然聽不去這些話,她也只能作罷,不再多言。
“茹仙,我們回宮吧,我有一種感覺,國主一定會喜歡上我的!”
阿娜妮忽然笑道,而後邁起輕盈的腳步,跳舞一般向着自己的寢宮歡快跑去。
茹仙嘆了口氣,快步跟上,一主一僕很快就消失在了重重樓宇之間……
“阿娜妮身旁的侍女,似乎不太簡單!”
姜離坐在書房中,不遠處發生的一切都清晰倒映在腦海深處。
對於阿娜妮的表現,他並沒有過多關注,反而是她身邊的小侍女,引起了姜離的注意。
此女年紀雖輕,但一身武脈境界卻並不算弱,已有了先天中期的程度,二十歲前至少能夠修煉至意武境後期。
雖然隱藏的很好,但還是讓姜離察覺出她身上隱藏極深的神魂波動。
竟同時修煉了道法,而且境界絕對不淺!
即便她是鬼車國公主的貼身侍女,也是極不尋常的事情。
姜離心中暗暗留意,旋即看向手中的獅獸須彌戒。
此物剛剛落入手中,姜離便感應到其上蘊含的純正鬼力氣息,還有夜海沙留在上面的精神烙印。
姜離暗中釋放一縷逆之拳意精神,只一衝擊就將獅獸須彌戒上的精神烙印全部抹去,同時手握鬼晶,真氣運轉模擬鬼力,盪開護在戒指上的鬼力法印,探入其中。
獅獸須彌戒內蘊藏的空間很小,長寬高各有數寸,共藏有三件器物,分別是半塊質地粗糙的圓形石板,一枚青銅小珠,以及一尊腳踏巨鱷、雙手持錘的威嚴銅像。
姜離看不懂半圓石板上篆刻的古老紋絡,也摸不清青銅小珠的作用。
唯獨在腳踏巨鱷的小銅像內後,隱約辨認出銅像背上一行行古纂中的兩個字形。
精源!
“精源教的銅像?”
姜離心中一動,腦海中有關精源教的一切信息全部浮現而出。
精源教淵源古老,傳承至今不知多少歲月,曾與萬神、日月兩大神廟齊名。
教中供奉三尊古老神靈,據說都是神話時代真實存在過強大真靈。
分別爲源天真神、大地主宰、涌河真靈。
這些神靈原本只是空有一副法相,但經過無數歲月、無數信民的日夜祈禱崇拜,信仰之力不斷凝聚,終於誕生神韻,自虛空中由虛轉實,走出三尊真神。
皆有溝通天地、調轉世界力量的無上神通。
只可惜,中古末年天道壓制,神靈法力漸微。
精源教又出了一位叛離教義的強大教主,以神秘手段斬殺教中供奉信仰的三尊神靈。
而傳說中涌河真靈的身形模樣,就與獅首須彌戒中的銅像,十分吻合。
姜離甚至在這尊腳踏巨鱷的銅像中,感應到了一些尚未徹底消散的信仰力量。
這讓他心頭猛地一跳,也回想起夜海沙與精源教的匪淺關係。
“嗒”
就在姜離沉心觀察獅首須彌戒中的三件器物時,千餘米外,阿娜妮的寢宮入口,厚重的木門悄無聲息的開啓了一道縫隙,閃出了一道模糊不清的黑影。
黑影速度極快,腳步輕盈,比起最靈敏的狸貓還要敏捷靈動,落地無聲,如遊蛇一般遊走。
王宮各處都有負責巡邏的王庭護衛列隊行走,還有隱藏在陰暗中的暗衛,隨時警惕的環望四方,聽着看着一切可能出現的異動。
而黑影卻對這一切都瞭如指掌,輕易繞過暗衛的視線,更是自護衛巡邏的短暫空蕩,穿越道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書房附近。
隨後躡手躡腳的沿着屋舍的陰暗處,一路溜到了書房窗外。
“好精妙詭異的身法,若非我提前釋放出感應,倒真有可能忽略未察!”
姜離有些驚訝,卻依舊渾然未覺的穩穩安坐,執筆書寫奏摺,想要看看這道黑影究竟想做些什麼。
“呼”
然而下一瞬間,窗外的黑影尚未行動,一股潮溼冰冷的陰風忽然在書房的角落中憑空出現,猛地一捲,屋內所有燭火都在同一時間熄滅。
“嘻嘻,我的人兒,你這些時日去了哪裡,想死我了!”
陰風在書房內看似漫無目的的輕輕旋轉,卻以極爲不可思議的速度,出現在了姜離身旁,並一頭撞入他的懷中。
明明只是陰風,但姜離的懷裡不知何時,突然出現了一名近乎赤裸、肌膚溫涼的痩幼女子,如貓一般蜷縮起來,趴在姜離的胸膛之上。
一雙小手遊移不定,深入衣領之中,更有朱脣輕輕送上,點在了姜離脣邊,如蘭香氣撲鼻而來,令人心神盪漾,如癡如醉。
“不是幻覺!”
姜離巋然不動,但心中已然掀起巨浪,驚異不已。
他氣、武、道三修,更有文聖、麒麟文氣護體,戰力、神通堪比人仙。
卻完全沒有察覺到懷中的女子,是如何自陰風中出現,鑽入他懷中的。
這名女子好似真的憑空出現一樣。
而且擁有一種奇異的魔力,在出現的剎那,就束縛住了姜離的肉身。
“不知羞恥,虧得阿娜妮公主對你心動!”
屋外窗沿下,模糊的黑影撇了撇嘴,有些嫌棄的樣子,但耳朵卻貼在窗邊更近了一些。
“你留在教內魂燈已經熄滅了整整三月,我差點真的以爲你已經意外隕落,心灰意冷之下,甚至將我自己懸賞了出去,若誰能帶回你的屍首,我便殺了他,而後自毀神念,與你一同離去,不再留戀這破損的世界!”
如貓般乖巧傲嬌的女子緊緊抱住姜離,聲音幽怨,訴說心中的思念與衷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