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器認他爲主了!”
山峰上下,亂葬三盟族人望着自姜離身軀而起的氣運華蓋,心神劇震,顫抖不已。
此人不僅戰勝溟骨,奪回聖器,甚至直接承載亂葬氣運。
而且此刻氣運之強,甚至超過溟骨掌握聖器之時不少。
“三盟衆部,我爲兵盟大長老珞芊,百年前因地域海獸狂潮而殞落,陰神受損陷入胎中迷,不得清醒,幸得四長老茹仙百年追尋今日方纔得歸!”
衆人震驚間,阿妮娜手持亂葬聖器升入高空,高聲道:“獸盟大長老卻受鬼使誘惑,趁兵盟元氣大傷而掀起內鬥,致使兵盟百年衰落,更將聖器出賣於鬼使,解開鮫族禁制,導致三盟人族失去對亂葬海域的掌控。
“我今日歸來,一爲兵盟血洗百年仇怨,二爲懲戒獸盟、藥盟失責之罪,爲三盟重新奪回聖器,肅清海域!”
阿妮娜目光掃視三盟族人,鄭重道:“今獸盟、藥盟罪人伏誅,伏屍數千,三盟衆部可有人不服不忿不臣……”
“兩盟所有高層親族全部殺了?”
“怪不得這裡血氣濃郁,離着十數裡都能聞到!”
在場三盟族人皆是面色驟變,神色驚疑,心中震盪,久久不能平息。
更有人悲痛欲絕,哭泣聲四處蔓延。
可事已至此,他們就算心中有恨有怨,也無濟於事。
兩盟強者全部被殺,且不說兩盟餘下族人中,能否有人戰勝阿妮娜、茹仙。
那位一力掃平鮫族和神族,奪回亂葬聖器的神秘人物,就讓兩盟族人徹底失去了反抗和忤逆的念想。
但差距擴大到一種根本不知怎麼去彌補,也無法彌補的程度,所有的仇恨,都會轉化爲深深的敬畏與惶恐。
隨着第一個人跪下,數十萬兩盟族人如被狂風壓倒的雜草,很快就跪倒了一片。
直至視線當中再無人站立。
“珞芊,你贏了,我猞錕認輸!”
獸盟大長老自知大勢已去,慘笑一聲,運集全部力量,手掌重重拍擊在面門,自裁而亡。
藥盟大長老也只是嘆息,體內氣血猛地一震,經脈斷絕,神魂自碎。
至此亂葬之海所有爭端全部落幕。
兵盟重掌三盟大權,掌控亂葬,數十萬三盟族人臣服,匯聚在姜離身上的氣運,再次大漲。
不過因亂葬聖器不能帶走,這些氣運只能在亂葬海域呈現,一旦姜離離開,氣運就會呈鉤蛇之狀盤踞祖島,守護聖器。
隨後,阿妮娜將聖器帶回到石亭之中,在兵盟秘法與三盟符令的作用下,召喚出一道神秘的小千世界。
亂葬聖器自阿妮娜手中飛起,自行落入小千世界之中。
轟轟轟
伴隨着聖器歸位,整座祖島都再次震動了起來。
姜離擡頭望去,就見一道道神秘氣機自祖島四面八方升起,相互匯聚交織,最終形成很多神秘、玄奧的法陣。
原本加持在島嶼上的無數法陣禁制,力量也同時暴漲很多。
姜離自忖,現在若是命真氣化形衝入高空,只怕也很難承受法陣壓制的力量了。
當然,這也是在姜離沒有動用亂葬氣運的情況下。
隨後幾日時間,阿妮娜與茹仙兩人重新對兵盟、獸盟、藥盟勢力進行劃分重整,選出新的獸盟、藥盟長老,和各部落首領。
重新降格爲鮫王的溟骨,因爲拜入了姜離麾下,卻是不能再爲獸盟奴役驅使。
阿妮娜與茹仙就將亂葬鮫人一族,劃撥爲亂葬海域的第四方勢力……
姜離沒有打擾兩人,尋了一處僻靜的臨海洞穴潛心修行,終於將所有古老青銅碎片內的精神烙印參悟完全,又掌握了許多青銅人仙戰技。
武道境界趨於圓滿,甚至幫助他凝聚了六枚竅穴神靈。
“呼,肉身境界真的已經進無可進了,若非亂葬氣運加持,這六枚竅穴神靈根本無法凝聚成功!”
姜離張開雙臂,舒展筋骨,緩步走出洞穴,溼潤的海風立時撲面而來。
這幾日,匯聚在身上的亂葬氣運又有所增加,氣運聚集也更加堅實,想來與三盟族人心緒逐漸平穩沉靜有關。
“麒麟子,你要離開了?”
一道聲音自身旁傳來,阿妮娜不知何時來到了海邊,目光淡漠的望向海域盡頭的連天颶風。
銀色甲冑包裹婀娜軀身,少了三分柔美,卻更添七分颯爽英姿。
“亂葬之海的事情已經結束,自然應該離開了!”
姜離看了阿妮娜一眼,笑道:“不過在離開前,我還有一件事情未做!”
“滅掉我的神念,將你的阿妮娜解開封印,帶回世間?”
阿妮娜神色如常,擡起冰冷如萬年寒霜般的漂亮眸子,平靜注視姜離雙眸。
“在見你之前,是打算這麼做的!”
姜離點了點頭,道:“但現今九州兇險混亂,還有詭異陰謀蠢蠢欲動,阿妮娜性情溫婉,涉世未深,難以掌御亂葬海域,應對未來一切兇險,我能感覺她此刻並不想重新甦醒,就由你暫時控制這副軀身吧!”
“你能感覺到她?”
阿妮娜神色微變,有些意外和疑惑。
“你既已甦醒,可以告訴我一些有關所謂人祖的一些信息麼?”
姜離卻突然問道。
“人祖的傳說一直流傳在三盟之中,很久以前九州世界並無人族存在,是人祖的到來,令人族降臨在了這裡。
“人祖啓迪智慧,傳授人族一切知識與修行法門,但不知出現了什麼情況,人祖於數萬年前突然離開亂葬,前往九州,自此之後就音信全無,徹底消失。
“不過根源之地的秘境中,人祖的命火一直燃燒,從未熄滅,他應當還在人間,只是不知隱居在何處……”
阿妮娜想了想,將記憶中有關三盟的很多傳說,都毫無保留的講述了出來。
“多謝兵首指點,這四尊法寶傀儡就送予兵首,幫你鎮壓亂葬,以防不時之需!”
姜離頷首致謝,四道流光自他手中升起,飄向阿妮娜身前,卻是四個造型古樸的青銅小盒。
“阿妮娜,來日再見!”
姜離縱躍而起,於虛空中回首,深深看了阿妮娜一眼,旋即穿越空間,消失不見。
“公主,爲何不告訴姜離實情?”
茹仙自遠方款款走來,聲音有些不忍,道:“亂葬海域的一切紛爭都已落幕,重歸平靜,你答應兵首珞芊的事情,也全部做到,現在離開,兵首也會祝福你的。”
“她在探查過我的記憶後,主動放棄了自己的意念、意志,只將所有記憶、傳承交給了我,我理應擔起應由她承擔的職責,她既是我,我也是她!”阿妮娜面上的冷漠寒霜全部退去,回眸溫婉一笑,“更何況,他的道路註定不凡,未來不知要面臨多少紛爭磨難,我隨他一同離開,也只能成爲他身邊的累贅,不若留在此處,也能隨時聽到他在九州的事蹟、行蹤!”
“可是……”
茹仙欲言又止。
阿妮娜或自認爲姜離並不知道,自神魂喚醒儀式結束後,面對姜離的靈魂依舊是她。
但姜離真的不知道嗎?
那樣強大的存在,如此短的距離,阿妮娜的一切細微變化,怎麼可能瞞過他的感知!
看着漂浮在阿妮娜身前的四枚青銅小盒,茹仙能夠感應到其中蘊藏的可怖威能威壓,甚至還有一抹隱隱的神念波動流轉。
這應是姜離留在四具法寶傀儡身上的神念。
一旦亂葬之海出現危機,他都會立刻感應,隨時出現……
“茹仙,我們回去吧,三盟剛剛安定,尚需我們出現穩定人心!”
阿妮娜輕輕說道,與茹仙一同向着祖島內走去。
她行至半途,忍不住回眸相望,卻只見到滾滾翻騰的雲海氣霧。
下一次再見,不知應是何日。
……
時光荏苒,歲月無情。
亂葬之海歸於平靜,九州大陸的局勢卻隨着時間流轉,愈發動盪了起來。
先是極北魁族毫無徵兆的得到瀚州鼎器,魁首巖梟獲得鼎器認可,承載一州氣運。
使瀚州成爲繼涼州、瓊鯊、亂葬之後,第四座有主之域。
之後半月,九州南部十萬大山中,有妖猿出世,自稱平天大聖,手持元州鼎器,匯聚十萬大山萬千妖族氣運,強硬驅趕降臨元州發展的古族狼狽離開。
九州四域,第五道資格有主。
一時間,天下震動。
或因接連兩州資格有主,也有自涼州、瀚州、元州被驅逐的古族,在各州各域之間流浪、遷徙,尋找時機。
古族之間的摩擦、對立、競爭、鬥殺,再次加劇。
整座九州大地,彷彿化爲巨大的戰場,時局動盪,百姓悽苦,任人宰割。
其中,以中州、雲州最爲慘烈。
鬼使操控下的北莽大軍受到安莽府軍的堵截,無法向西擴張,遂將力量全部撞向雲、奉兩州。
雲州全域,近乎完全淪陷,奉州也被掃平大半。
降臨在兩州的古族,不知被鬼使麾下神族滅殺了多少,餘下古族勢力全部回退,各自聚集,堅守一地,拼死抵抗北莽大軍和神族的最後傾軋。
……
“真是笑話,周朝竟然派來使臣,讓我們雲州古族勢力,全部歸降他大周司馬氏族?”
“哼,周朝見我們被神族壓制,雲州被吞,百姓凋零,卻一直冷眼旁觀,這是要坐收漁翁之利的!”
武應府,位於雲州、中州交界,是雲景十六府中的最後一府。
域內地形複雜,多崇山峻嶺,養馬之地不足數百里,人口資源及繁華程度,都位於十六府末尾。
但在六日前,這裡卻成爲雲州所有古族的最後聚集之地。
十一宗、六世家,就是雲州古族僅剩的力量。
這一日,所有宗主、家主匯聚一堂,在他們面前放置着一份半個時辰前,由周朝使者送來的詔書。
景皇司馬屹態度強硬,若雲州古族勢力不降大周,周朝就會封鎖邊境,不給雲州古族任何過境逃離的可能。
涼州古族除了歸降北莽、遠逃奉州之外,將再無任何可選之路。
“司馬屹厚顏無恥,我雲州古族的確窮途末路,可我寧願去投控制北莽的神族,也不可能向大周低頭!”
“可笑,他司馬皇族現在還剩下什麼?一座盛京皇城?”
“好遼闊的地域、邊疆,哈哈哈!”
“……”
憤怒、嘲諷的聲音不時響起,幾乎所有宗主、家主,都對司馬屹的詔書嗤之以鼻。
大周自身難保,縱然持有中州鼎器,但運氣微若火燭,早就風雨飄零了。
雲州曾是其故土,但北莽騎兵殺入,肆意踐踏殘殺,曾有云州的官吏、百姓掙扎逃往盛京城下,懇求大周出兵守護,都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可大周還有鎮武侯姜時戎!”
角落中,忽有一道聲音響起,在座一衆古族強者循聲望去,發現說話之人是一名髮鬢皆白的中年男子。
他身着一襲半舊布袍,身無外物,沒有任何多餘的飾品、法器。
相貌平平,甚至有些木訥迂腐的氣質,與周圍一衆古族強者,形成鮮明對比。
說是鄉野的教書先生,也不爲過。
“姜時戎?”
聽到這個名字,在場古族強者心中皆是一震。
此人太不尋常,是九州今古中唯二令所有古族忌憚的人物。
“虛月宗主覺得,姜時戎可能威脅到我們?”
天音館主起身,向着布袍男子躬身行禮,語氣十分客氣。
畢竟,他們此刻所聚集的武應府,就是這位虛月宗主的領地。
說起來,虛月宗在中古時代,也頗有些離奇的色彩。
本是一個偏居一隅、名不見經傳的不入流宗門,本不在宗門聯盟考慮接納的宗門之中。
但就在宗門聯盟成立不過數月,這個三流都不算的小宗門附近,忽有上古道場現世。
虛月宗近水樓臺,斬獲頗豐,隨後數十年內,接連有十幾人破境四劫鬼仙,從而堪堪成爲宗門聯盟所納的最後一員。
今古時代,古族復甦後,虛月宗選擇了最爲偏僻,且距離大周盛京皇城最近的武應府作爲根基之地。
這裡位置敏感,本是最容易被大周所滅的地域,卻因爲北莽的突然崛起,反而一直沒能受到戰火席捲。
宗門勢力,絲毫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