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離何在!”
姜時戎闊步疾行,瞬息近千里,他來到一片被巨大力量席捲波及的大地,依稀可以感覺到空氣中尚未完全消散的三種力量。
每一道都是世間頂級,其中一種力量最爲特殊神秘,全然不似九州世界任何一種傳承,就連中古時代留存的古老典籍,也無法與其相比。
是一種超越世界一切形式的力量,超然、神秘、蘊含一切傳承特性。
“是它?鬼使也來了!”
姜時戎面色一黯,瞬間就預感到可能發生在姜不離身上的事情。
然而鬼使的力量,縱然是他也無法琢磨揣測。
根本沒有任何方向可以追尋。
“除了不離的霸天蛟鶴真氣外,這裡還有另外一道真氣氣息,裹挾氣運之力,不容小覷!”
姜時戎是一代梟雄,心智冷靜沉着的可怕,既然不離已被鬼使擄走,縱然焦急擔心也於事無補,不如直接放棄,轉而去做其他事情。
他此來莽原,只爲鎮壓姜離。
現在幼子被殺的只留下神魂精神逃到此處,就說明他在安莽城的行動已然失敗。
“姜離尚在涼州,我倒要看看,他身邊還有什麼高手,不離肉身被毀,玄洛只怕也凶多吉少了!”
姜時戎腳步一轉,徑直向着安莽城而去。
人仙肉身玄奇莫測,一步跨出,好似進入了一個特殊的空間隧道,周圍景象如光影般飛逝。
不過數息就出現在了安莽城前。
姜時戎立於風雪大地,擡頭看向眼前的雄城,眉頭緊皺如川。
這還是他第一次親身降臨。
安莽城雄偉堅固,氣象已成,萬千氣機氣息凝聚盤繞,生出諸多肉眼不可見的異象奇景。
更有一道隱隱形成華蓋的氣運之柱,自安莽城而起,直入雲空,影響方圓數千裡之地。
姜時戎此生征伐無數,見識過不知多少重城巨城,其中不亞於安莽城的也有不少。
就算安莽城再大一倍,於姜時戎眼中,也不過是一盤大一些的散沙罷了。
真正讓他忌憚,甚至心驚的卻是凝聚在安莽城上方的浩蕩氣運。
隱有完全匯聚莽原西北之勢。
難道莽州鼎器也在安莽城?
姜離背後,到底有什麼強者,也能掌控一州鼎器!
“鎮武侯!”
“全城警戒,強敵來襲!”
安莽城上的駐守的府兵們遠遠見到姜時戎親臨,連忙吹響號角。
過不多時,城牆上閃出一片片火光,無數安莽府兵衝上城頭,披甲持戟彎弓,喝吼震兵,氣勢轟然凝聚升起。
更有一道人形如晶身影,自一衆府兵身後走出,居高臨下望向風雪之中的九州第一武夫!
“姜離!”
姜時戎瞳孔瞬縮,如何認不得此刻站在城頭上的身影,只是姜離的一道真氣化形。
境界不低,陰陽五行之氣充盈,更有領域凝聚,忽隱忽現。
而且與尋常的真氣化形不同,靈韻近真,周身還有騰騰氣運環繞,擁有一種天地至尊、人間帝王的氣度。
見到此等氣象,姜時戎自然也猜到這道真氣化形身上,一定藏着莽州鼎器。
怪不得姜離敢率軍離境,將一座空虛的安莽大城留在莽州。
“姜時戎,你是來取兩個兒子屍骸殘軀的?”
真氣化形淡淡開口,隨手一揮,姜玄洛的殘軀以及姜不離粉碎成塵的殘骸,就一同向着姜時戎飄去。
“姜離,你罔顧人倫,虐殺親生兄弟,可還有一絲憐憫親和之心!”
姜時戎看着飄到身前的殘軀殘骸,靈魂都在震怒。
“這就要問一問他們何曾將我看做兄弟了!”
真氣化形只是一笑,問道:“姜時戎,你不替景皇鎮守中州,萬里迢迢跑到我離省,爲的不只是兩個兒子的軀身的吧,難道是想來我這安莽城作客不成!”
它輕輕揮手,自有安莽府兵推開城門,迎接姜時戎入城。
“姜離,你既已攻下了涼州,爲何遲遲不將涼州歸還聖上,該不會想要擁兵自立,叛出大周?”
姜時戎重重冷哼,看了一眼大開的城門,卻並不入城:“大周對你的栽培之恩,若無聖上眷顧信任,何有你安莽城的今日昌隆,身爲臣子理應爲君分憂解難,慷慨付出。
“而今九州動盪、古族復甦,天下生靈皆受其苦,正是大周揮兵天下,一統九州之機,涼州氣運已成,可阻天下古族侵佔,能爲大周崛起之根基,你現在速速與我歸京,獻出涼州、莽州兩尊鼎器!”
“姜時戎,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權柄雖重卻並非我的最終追求,與證得生命之大超脫,橫渡苦海登臨彼岸相比,一國一朝之君又算得了什麼!”
真氣化形朗聲道:“只是無論涼州還是莽州,皆應由明君賢君治理,若交由昏庸無能之輩手中,天下百姓苦矣,也枉費我的一番心血精力!”
“小畜生住口,你竟敢嘲諷聖上!”
姜時戎暴怒出聲,憤然喝止,拳意精神轟鳴鼓盪,幾乎將整片莽州雲空掀翻。
“司馬屹賢明與否,世人自有公論,若他真能治理天下得當,奪回中州、雲州、奉州領土,使百姓安康平和,涼州、莽州我自會交還!”
真氣化形平靜道:“可他若連一州之地都無法奪回,涼、莽二州,我自會尋找適宜之人統御。”
“姜離,你可知你在說什麼?區區藩王,竟要主掌涼莽歸屬!”姜時戎怒不可遏。
“我地位是低,卻是九州天地認可的涼州之主,未來也會將莽州徹底掌控,這就是我說話的資格!”
真氣化形腳步一跺,整座西北莽原頓時大變,滾滾氣勢氣機蜂擁而來,全部匯聚在雲空,與真氣化形氣息相連。
“姜時戎,你若不服儘可一戰!”
真氣化形向前微微一傾,好似半座莽州都向着姜時戎壓倒而來。
後者面色微變,竟被這種氣勢迫的向後倒退數步。
高階人仙實力強大,幾乎是九州世界最頂尖層次的存在,卻也不能以一己之身抗衡一座大州天地。 “姜離,你遲早都有離開涼莽的時候,我們還會再見的!”
姜時戎深深望了真氣化形一眼,轉身離去。
一州氣運牽動的因果太重,縱然是他,也不敢輕易犯險。
一旦身上沾染太多因果,勢必會影響未來武途。
“武侯退了!”
城牆上,無數安莽府兵見到姜時戎被迫退,無不都興奮大喝。
縱然在古族復甦的今日,天下第一武夫之名,依然在九州百姓心中影響極大。
可現在,僅憑王上的一具真氣化形,就直接將鎮武侯喝退,安莽自今日起,再也不會畏懼強者存在。
鳴金收兵,安莽府兵紛紛退下城頭,姜離的真氣化形目光平靜的望了一眼浩蕩莽原,也旋即轉身,消失不見。
數日後,一支支安莽預備府兵自城中衝出,撞入漫天風雪,向着莽州中部諸多尚未被安莽城收伏的莽族大小部落而去。
安莽王傳旨,初春前,安莽城勢力擴張至莽州中部,務必對北莽殘軍形成圍攏之勢!
……
時光匆匆,轉瞬半載,九州天地紛爭四起,勢力格局分佈可謂巨大。
先是瀚州受到極北寒潮衝擊,真正化爲一片凍土,十數萬魁族走下極北山脈,於瀚州大地駐紮棲息。
氣候環境大變,瀚州西域諸國、大小勢力只得被迫遷往瀚州,不可避免的與殤州諸國、勢力發生衝突摩擦。
但尚不等瀚殤兩州的諸國勢力真正交戰,分出勝負,中古宗門、勢力早就提前出手,降臨在一座座西域國度和部落之中。
西域諸國勢力一度紛起反抗,卻於事無補。
除卻荒涼之地,幾乎大半殤州領土、大城,都被古族佔據。
西域兩大神教之一的萬神殿,也被古族直接滅去,教中供奉的諸多神靈,也全部淪爲古族的掌中之物,或焚化消滅,或煉爲器靈,或淪爲玩物……
另一方面,或是姜離掌控涼州的速度超出了古族的預料,或是涼州、瀚州被驅逐的古族勢力,衝入其他州域,引發變化,加劇了所有古族的危機與緊迫感。
原本還能保持一段平穩狀態的古族勢力之間,劇烈摩擦爭鬥一觸即發。
半載時間,九州四域幾乎全都陷入到一片混亂征伐的狀態中。
很多今古國度、宗門、世家,甚至不少古族宗門勢力,全都在這種劇烈的震盪中,煙消雲散。
中州、雲州、奉州、蠻州、十萬大山皆被波及。
唯有涼州與半個莽州,於亂世中平穩祥和,仿若世外桃源,幾乎沒有受到九州世界的任何衝擊影響。
姜離指揮安莽大軍,徹底佔據掌控整座涼州,以及莽州西部、中部的大部分領土疆域。
涼州徵兵百萬,莽州再添五十餘萬莽族遊騎,經過半載訓練,這些新軍雖遠不及安莽府兵的實力素質,但在兩州氣運加持下,也能擁有遠超普通軍隊的強大戰力。
雖然莽州氣運未能大成,莽州鼎器也從未真正現身世間,但九州四域皆知,姜離身上必定擁有第二件九州重器。
否則僅憑區區凡人之軀組成的軍隊,如何能夠對抗北莽神族的力量?
半載前,鬼使截取姜不離殘存的神魂精神後消失,不知所蹤。
但不過半月時間,棲居莽州東北部的北莽殘餘勢力,就都被兩個神秘而強大存在征服佔有。
兩月之後,更有數百實力境界恐怖的神秘莽族將領衝出北莽王庭,率領莽族殘軍東征西伐,所向披靡。
三月時間,就將大半個雲州全部佔據。
剛剛回歸大周不久的雲景十七府,其中十府皆落入北莽統御之下。
奉州也有小半領土被北莽殘軍佔領。
唯有莽州中部的安莽大軍,擋住了北莽神將的攻勢。
擁有氣運加持的安莽府兵,似乎能對北莽殘軍的神秘將領擁有某種未知的剋制或是震懾作用。
雙方於莽州東部對峙數月,都只是小規模摩擦,未有真正大戰發生。
同一時期,與九州的如火如荼相比,海外四域或是遠離九州的原因,看起來相對平靜。
但夏至未到之時,先有瓊鯊海域聖器現世,凝聚氣運神鯊,被人掌控,成爲九州世界第二座有主的州域。
隨後不到半月時間,瀚殤以西的海域中,四域之一的亂葬之海,也有氣運鉤蛇形成,九州世界第三座州域有主。
這兩域之主,都頗爲神秘。
外界對其幾乎一無所知,唯一知曉的一點,就是亂葬之海的主人,似乎並非是真正人族,而是自海底走出、擁有鮫人血脈的半人鮫王。
……
“王上,應山一族部落千餘族人已全部遷徙至瓊鯊主島,不日就能通過傳送法陣,送到城內!”
安莽都護府大堂中,趙鐵河步履匆匆的走入,身後還跟着一名氣宇軒昂、身着華服的年輕男子。
“冉宗之拜見主上!”
趙鐵河走入堂中,徑直坐下,他身後的年輕男子卻略顯拘謹,恭敬行禮。
“宗之不必客氣,亂葬海的情況,你可打探清楚了?”
姜離合上手中書冊,和氣微笑。
他眼中琉璃光彩浮現旋轉,眸光湛湛,周圍虛空混亂,有一道道空間裂隙不斷生成,又旋即癒合,好似被混亂破碎的空間包圍一樣。
“啓稟主上,亂葬之海已經鉤蛇氣運全部封印,我與司寇有儀嘗試多種辦法,都未能成功與亂葬海主溝通,更不必說進入亂葬主島了!”
冉宗之慚愧搖頭,他自腰間解下一枚袖珍小塔吊墜,道:“迫於無奈,我與司寇有儀只得深入亂葬海域之下,爲主上捕捉到了一頭西海鮫人,或能從她身上獲知一些亂葬海主的底細!”
冉宗之輕輕一搖,袖珍小塔吊墜中一道毫光射出,落在地上,顯現出一頭半人半魚的身影,更有濃郁的海腥氣息擴散而出。
堂中衆人擡頭望去,眸光不由一稟。
這頭西海鮫人的模樣,與東海鮫人完全不同,魚頭魚身,口生鋸齒尖牙,但下肢卻與人族十分相近,雙腿粗壯有力,生有漆黑如墨的鱗片。
一雙臂膀則生有暗紅色的肌膚,外側生有鋒利骨刃,泛着幽藍光芒。(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