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若禁獄!”
鐵獄老人一掌緩緩推出,姜離只感覺周圍出現了很多無形的枷鎖和鐵欄,將他死死禁錮在原地。
這種限制,並非來源於肉身與血氣之力,而是一種規則運轉。
姜離此刻縱然有百萬鈞、千萬鈞之力,也無法撼動這種規則的限制。
除非他的武道造詣高過鐵獄老人,否則完全沒有辦法掙脫。
“小傢伙,你的確很強,肉身之力讓老朽都感到萬分的羨慕,只可惜你武脈境界低了些,人仙非同尋常,強大的可不只是肉身血氣的力量!”
“對規則、穴竅神靈與拳意精神的運用,纔是人仙真正的強大所在!”
鐵獄老人的手掌徐徐而動,推着如爛泥一般的空間,一點一點的壓向姜離,要將他如空間一般,碾壓成泥。
“哼!”
姜離只是冷笑,感受着周圍的規則禁錮,以及鐵獄老人掌印中所蘊含的精妙軌跡,腦海神臺中,盤帝遺骨微光閃爍,嘗試摹擬與掌握。
面臨即將到來的危機,他全然不怕不懼,似乎從未將這種兇險真正放在眼中。
鐵獄老人的手掌依舊向前,終於按在姜離胸膛,隨後穿過。
空間如泥,汩汩涌動。
似乎一切如常,幾名北獄宗弟子的臉上,都浮現出得意如願之色。
唯獨鐵獄老人面色驟變。
“鐵獄小心!”
螟閻老人與血池老人更是同時出聲驚喝!
“你是怎麼掙脫出來的!”
鐵獄老人手掌如電般收回,斜擋在身側,忽有巨力於虛空間陡然爆發,整座主殿都被震的支離破碎。
鐵獄老人噔噔噔倒退了出去,手臂彎成了驚人的角度,晶瑩如鑽的人仙血液如注流淌。
北獄宗弟子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就見姜離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鐵獄老人剛剛駐足之地。
依舊是負手而立的姿態。
而之前被鐵獄老人一掌穿過胸口的姜離,早就化爲泡沫虛影,消失不見了。
“殺了他,此人有大詭異!”
鐵獄老人驚聲大叫。
然而話音尚未落下,他胸膛不斷凹陷下去,姜離直接欺身而上,拳若神錘,砸的鐵獄老人體魄骨骼,寸寸斷裂。
每一拳全力砸下,都是鐵獄老人無法承受的力量。
姜離肉身本就強大至極,在五行世界接受各種本源滋養,又得木族柔甲的全部生命力灌注。
除了姜時戎能與他比拼力量以外,幾乎很難再找到其他人了。
鐵獄老人武道境界高深,遠在姜離之上,卻被姜離巨力狂轟濫炸一般猛錘,氣血無法凝聚。
更有一種若隱若現的氣運之力加持,將他的拳意精神不斷干擾,一切天時地利都離他遠去。
這讓鐵獄老人心中生出一種莫大的恐慌和荒誕的預料,若無人阻攔,他恐怕是九州世界唯一一個被亂拳錘死的人仙。
“快住手!”
血池老人盤坐不動,身後人形接連躍出,卻是一道道與他本體一模一樣的真氣化形。
它們凌空躍出,直接撲殺向姜離。
每一道真氣化形,都有赤紅血氣繚繞周身,蒸騰而起的一些真氣,更在周身外,凝聚出各種死相慘烈的鬼怪虛影。
它們一撲出,主殿內立時瀰漫出腥臭的血氣。
還有各種鬼哭狼嚎之音不絕。
“陰陽化生!”
姜離拳鋒不停,背後真氣激盪,也有一道道真氣化形飛出。
這些化形,也是與姜離一般的容貌身形。
但每一尊化形背後,都懸浮着一道不斷運轉的陰陽雙魚本圖。
兩種氣質氣息截然不同的真氣化形衝撞在了一起,同爲奪命五變的境界層次。
但姜離的真氣化形,卻明顯技高一籌,形體凝聚的也更爲堅固。
雙方剛一交手,血池老人的真氣化形就直接被壓制住了。
背後懸浮陰陽雙魚本圖的真氣化形,一拳一掌落下,都有一道道太極真印顯現。
打在血影真氣化形上,直接將其部位煉化掉了。
此消彼長,僅僅三五呼吸,血影真氣化形就被打的殘破不堪。
雲霧之中,血池老人的身軀也在不斷顫抖。
“你到底是什麼來頭,一身實力之強,就算在中古時代,也罕見難尋!”
螟閻老人終於坐不住了,強大的神念波動掃蕩開雲霧,只見一尊由神念凝聚的高大身影,踏步走出。
他身高十丈,頭戴王冠,身穿皇袍,面目威嚴貴氣,不怒自威,仿若帝王降臨。
但偏偏周身陰氣滾滾,遮蔽天地,鬼影隨行,不像人間帝王,更似陰間君主。
他一步就跨到了姜離身後,陰森鬼氣四溢的手掌狠狠拍向姜離。
“嗡”的一聲,姜離背後又有一道真氣化形跳出,手持一根漆黑如墨的木棍,向着陰主法相頭顱重重敲擊。
“滾!”
陰主法相發出雷霆一般的法喝,陣陣神念音波,如同颶風吹向真氣化形。
其勢之強,可以瞬間吹碎一座大山。
但真氣化形持着木棍豎在身前,向前一劈,實質一般的音波就如泡沫一般散去。
黑色木棍徑直砸下,嘭的一聲正中陰主法相頭顱,直接打出了一條深深的裂痕,貫通到法相頭顱的另一側。
“啊呀!”
陰主法相與螟閻老人同時發出淒厲慘叫。
高臺上,螟閻老人捂着頭滿地打滾,雙腳亂蹬。
高臺下,陰主法相不斷踉蹌倒退,手持黑棍的真氣化形追着不放,木棍噼裡啪啦的落下,每一棍子都打碎陰主法相的部分身軀。
最後終於化作一團神念,飛回了螟閻老人的肉殼。
但真氣化形還是追了過來,木棍鐺鐺鐺的敲在螟閻老人頭頂。
“滾啊!”
螟閻老人大掌一轟,幾乎爆發了全部力量,直接將真氣化形打散,自己卻再次坐倒在地,大口吐血,惡狠狠罵道:“還愣着幹什麼,都去幫忙啊,難道等着被滅門嗎!”
“是,宗主!”
聽到螟閻老人的喝罵,五名北獄宗弟子方纔猛地醒悟,連忙縱身撲殺向姜離。
“吼”
姜離腰間,一根赤色繩索飛了出來,落在地上化作一頭形似狻猊的火獸,仰天怒吼,旋即刷的一下飛起,重新化爲縛神索一抖。漫天鞭影如幕打出,包括紫裝女子在內的五名北獄宗弟子,一時間竟被縛神索壓制住了。
“司寇皓,你這個蠢貨,還不快去叫其他弟子趕來幫忙!”
螟閻老人捂着快要疼裂開的頭顱,大口喘着粗氣。
怎麼一覺醒來,被自己精挑細選、悉心培養起來的弟子,一個個都變得遲鈍木訥了起來。
司寇皓就呆呆的站在主殿門口,眼睜睜看着宗門上下被那老小子暴打,一點反應都沒有。
如同門神站立。
好似不是北獄宗弟子,倒像是給那人把門的!
“弟子這就來幫師尊!”
司寇皓這纔有所反應,他一步踏入主殿,手中赤光一閃,卻是六七枚通體赤紅的丹丸。
“火靈丹?你竟然得到了這種東西!”
螟閻老人見狀一喜,卻是認出了司寇皓手中之物。
神塔四層,人仙境火靈體內蘊生的火靈丹。
人仙火靈得火行之真韻,其火可灼燒陰神,四劫以下都很難抵抗。
而火靈丹是火靈獸一身精華所在,蘊藏威能必然同樣可怖。
此物若是打出,足以將那人壓制下去。
只要鐵獄、血池兩人緩過氣來,就能施展出真正手段,就算滅不了那人,也能夠保住在場衆人的性命。
可還不等螟閻老人來得及高興,司寇皓手腕一甩,火靈丹卻向着紫裝女子等五名北獄同門打去。
霎時間,火光漫天。
五名北獄弟子身軀焦黑,被炸的七零八落,就是陰神也被灼傷慘重。
“司寇皓,你瘋了嗎!”
螟閻老人又驚又怒,差點從地上跳了起來。
“師尊,弟子沒有瘋,只有這些同門死了,師尊沒了指望,才能騰出手來救治弟子的啊!”
司寇皓面露笑意:“而且他們不死,我終歸是要被師尊抽離神唸的,以我之念成全他們,弟子實在是不甘啊!”
“你,你個逆徒,竟然背叛了宗門!”
螟閻老人氣的五佛昇天、暴跳如雷,神念再次聚集起來,今日就算折在這裡,也要先殺了這孽徒出氣。
然而還不等他暴起,一道真氣化形就從姜離背後再次跳出,一把撈起黑棍,向他撲來。
螟閻老人心頭一顫,剛剛凝聚起來的神念再次歸體,生怕被化形手中的詭異棍子所傷。
“師尊稍等,等我滅殺了這些同門,再來孝敬您老人家!”
司寇皓向着螟閻老人躬身行禮,隨後走向被炸落在地上的五名北獄宗弟子,一一出手滅殺。
他魂肉合一,出手之間,毫無滯塞之感,不再是魂不附體的狀態。
“你竟然被治癒了!”
螟閻老人更加震驚。
他看了一眼被真氣化形困住的血池老人,以及快要被姜離錘爆的鐵獄老人,眼神一狠,猛地暴起,向着主殿外衝去。
“吼”
縛神索凌空一旋,唰的一下就飛了過來,直接將螟閻老人肉殼纏住。
但螟閻老人早就有所預料,在縛神索纏住肉殼的瞬間,陰神離殼而去,只一閃就遁入虛空。
“可惡,竟讓他逃了!”
司寇皓面色一變,動作慢了半息,手中握着的火靈丹沒有來得及投出。
嗚嗚嗚
他還在懊惱,卻見早有一道真氣化形手持黑棍,化開虛空衝去。
“啊呀!”
秘境出口附近,虛空裂開,螟閻老人的陰神就慘叫着落地。
姜離真氣化形大步走出,揮舞黑木棍又是一陣劈頭蓋臉的猛砸。
哀嚎之聲,瞬間響徹整座秘境。
“發生了什麼事情?”
“冉宗之不是說,剛剛的聲勢是宗主、首座在懲戒今古後輩麼,這聲音怎麼聽起來像是宗主本人?”
秘境各處方向,接連有人被驚動,飛上高空張望,循着聲音飛來。
“真是宗主!”
很快就有七道身影飛在附近,他們見到螟閻老人的陰神被人一道真氣化形按在地上暴打,都錯愕無比,呆立了幾瞬,難以置信。
強如宗主這般的中古至強者,怎麼悽慘到這種程度。
宗門主殿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難道有其他中古時代的大宗強者闖入了進來。
……
千百個念頭瞬間轉動,七人卻顧不上多想,一同向着正在施暴的真氣化形殺去,救下宗主。
境界實力相差不多,七人同時掠起,不知爲何卻有一人被遠遠落下,他望着身前的六道身影,手中赤光一閃,十幾枚火靈丹,運集全力的投出。
“冉宗之,你幹什麼?”
六人全力奔掠,當察覺到背後有異象傳來,早就爲時已晚。
伴隨着火靈丹爆發,滾滾炙熱真火席捲,方圓數十里內戒被火光覆蓋。
冉宗之先是遠遠避開,待真火火勢漸消之時,方纔衝入其中,全力出手,將一名名同門一一滅殺。
“冉宗之,你個孽徒,你忘了這萬餘年的師門恩情與同門情誼了嗎,如此狠厲對待同門,欺師叛祖,你不得好死!”
螟閻老人惡毒大罵。
他陰神已重渡五次雷劫,火靈丹的真火之力,並不能對他陰神造成致命傷害。
“宗門恩情?”
冉宗之聞言,陰冷狠笑:“宗主,你可知我們這些門徒,在這萬年時間裡,爲了守護宗門付出了何等的代價,又遭受了多少的痛苦折磨,三十餘名同門,到了今古時代,卻僅剩下我們這幾人,不知多少人變得瘋魔,自戮而亡。
“而您出關後,見我們的第一件事,沒有慰勞嘉許,不是出手救治,而是要將我們身上僅剩的一點價值都無情壓榨,這就是你所說的宗門恩情!”
“可你要知道,你們都是北獄宗培養起來的弟子,若非宗門,你們早就死了一萬年了!”螟閻老人怒罵。
“如此,就讓我來報答一下您的恩情吧!”
冉宗之接過真氣化形手中的木棍,一步步走向螟閻老人,隨後就有更加淒厲的慘叫聲響起。
北獄宗主殿內,姜離與鐵獄老人的搏殺也已經接近尾聲。
姜離拳鋒之上,真氣裹挾,轟擊在鐵獄老人的肉身,打出一道道慘不忍睹的創口,更有真氣及空間之力附着其上。
無論鐵獄老人肉身生機如何旺盛,都被打在傷口上的空間力量阻擋,無法滋養創口,使之癒合。
生機不斷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