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韋此刻埋伏在山腰。身後跟着二千的鐵騎軍士兵。也以加陽城的方向望過去,那裡喊殺聲隱約可聞,濃煙敗雪滾滾。
這次呂不韋帶過來的呂軍士兵並不算多,一共只有五千鐵騎軍。餘外的特種騎軍與輕騎軍,都已被他調到北境,交付於龐暖、王剪、李牧三人指揮。
但是,兵不在多而在精。出戰之前,其實已經定了勝負,兩軍交戰之時,絕非只是對壘衝鋒那麼簡單,呂不韋最重視情報收集工作。
出兵之前呂不韋就把一切細節整理出來,並且反覆進行推敲。從離開邯鄲以後,呂不韋一直接兵不動,卻早早蒐集各種情報。
經過收集整理分析。呂不韋得知對手多少有些狂妄,和自大的齊軍彷彿,不要說在附近沒有放哨,甚至後營都沒有做任何衝營的防備。
呂國鐵騎軍都是遠遠駐紮,提防被司馬錯知曉動向,卻於一夜急行軍之下,推動了數十里,清晨之前休息了個把時辰,趁西秦悍兵攻城之際,襲其後軍本陣。
呂不韋相信陳天的能力。也相信陳天定能擊潰司馬錯的大軍,他現在要做的事情,不過是守株待兔而已。
回頭望了眼身後的鐵騎軍士兵,呂不韋宛若回到了當初,趙國爲官,帶領二千士兵入閼於的時候。
可現在卻多了很多不同。他不再是個默默無聞的趙國都尉,而是名震天下的呂王呂不韋!
他帶領着的也不是驍勇的趙軍士兵,而是統帥着更加精銳的呂軍,精兵糧足、裝備精良的天下無敵雄師。
呂不韋現自己,已是變了太多太多。回五年多來的一切,呂不韋有了那麼一刻的悵然。只覺得這一切宛若夢中,或許不過是個夢而
。
人生總是如此,有的時候,往往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的區別。
可他最大的改變,不是手下的人多了,不是自己的地盤大了1不是武功修爲高明瞭,更加不是敵人膽寒了;而是他開始不再想着前世的歷史,而是打算去創造新的歷夾了!
恍惚只是片刻,呂不韋轉瞬便恢復了警覺。
遠處塵煙高起,吵雜喧囂的聲音傳來,呂不韋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知道獵物已經上門。
司馬錯若敗,多半會南下回轉,投奔上官城的贏祿悉軍所在,而自己守候的這條道路,正是通往上官城之路。
敗軍狼狽不堪,卻是競相逃命,因爲身後不遠處,有一條銀色兇龍正在張牙舞爪。
司馬錯人在馬上,還帶着幾百的騎兵,千多的步軍士兵。
他已經定下了主意。只要能逃過陳天的追殺,當迴轉上官城之時,他就與贏祿悉合兵一處,去攻打北面的呂國邊城。
這個,仇,一定要報1
望着手下們丟盔卸甲,司馬錯胸中怒火高燃,這些雜牌之軍,就是不堪大用,若是秦軍精銳三軍在次,何至於如此狼狽落魄。
司馬錯的心中憤慨,卻總是聽到身後的馬蹄聲,不遠不近的追趕,想着銀甲騎兵的張牙舞爪,司馬錯不寒而慄。
帶着手下的騎兵急急奔行,司馬錯也顧不上手下的性命。行到一處山坡前,司馬錯終於勒住了馬匹,因爲前方不遠的道路,不知道爲何,卻是堆了不少的大石枯枝。馬匹已是不能過去。
“***,老天都在欺負我司馬錯在馬背上暴跳如雷,喝令手下道:“去搬開這些石頭1”
手下秦軍士兵唯唯諾諾。無奈的翻身下馬,賣辦的去搬大石。
司馬錯卻是側耳傾聽着身後的動靜,突然現身後那緊如密鼓,催人命般的馬蹄聲,也已是靜了下來。
總覺得有些不對,司馬錯突然心中驚凜,擡頭向山腰上望過去,只見到一片銀色的浪頭,好像遮擋了日光,迅即地向他這個方向涌來。
塵土飛起,碎石滾落的度,都不如半山腰銀甲騎兵的衝1
竟然又冒出一隊銀甲騎兵?
司馬錯心中大寒,想要勒馬退後,可前方有大石阻路,後方的秦軍士兵糾結成一團,他雖是勒馬卻不能逃命,只是原地不斷的打轉。
銀甲騎兵來的好快。風一般的快疾,雲一般的飄渺,從山腰衝到山下,不過是轉瞬間的功夫。
呂不韋人在驢背上,感受着疾風割面的感覺,那一剪,再回到從前。
手中軒轅秉爭劍一擺。衆兵士毫不猶豫的駕弩射擊,遠射而近搏,道理說起來雖是簡單,但卻永遠都是殺敵最有效的手段。
青螺驢疾馳起來,似是能與流失的時間賽跑,呂不韋人在驢背之上,厲聲喝道:“呂不韋在此,司馬錯受刑”
弩箭如雨,呂不韋卻是摘了特製的弩機,手指連扣之下,已然射出了五支弩箭。
“嗤。的一聲大響。弩箭如雷轟、如電閃,五箭齊飛,跟隨呼喝之聲,轉瞬到了司馬錯的眼前。
呼聲如雷,震得羣山作響;箭矢凌厲,驚天動地而起1
漫天的箭雨齊飛,卻也是難掩那五箭的威剿
司馬錯那一刻有了種錯覺,有了場愕然,竟然來不及躲閃,被四箭接連射中,一在肩頭,二中胸膛,一在小腹。
弩箭去勢不衰,透體而過。激出五道血泉,司馬錯在馬上晃了下,一頭栽倒在地,馬兒亦是“咕略,倒地,卻是被一箭貫穿了頭顱。
“;“”二韋石矢齊飛。卻是夭落空,秦軍十兵醜到豐將身嫺仁雙心而散,呂不韋卻是策馬來到司馬錯的身前,凝立不動。
司馬錯竟還沒死,嘴角一絲血跡,艱難地說道:“呂,不”韋,你我,,無怨無,”
呂不韋收了那蛟筋製成的強弩,臉上滿是落寞之色,悵然地道:“我欲爭奪天下,沒有道理可言,擋我者必見”
呂不韋射殺司馬錯,秦軍羣兵無,一鬨而散。
衆鐵騎軍士兵立在呂不韋身後,眼中也滿是尊敬之色。
他們或許每人並算不上最好,但他們的優勢在於團結,可呂不韋方纔一弩五箭,由如電閃,已經越他們眼中人的極限,給他們造成的震撼,也是不言而喻。
在呂不韋的指揮下,他們需要的只是服從。
申猴遠遠的快馬前來,低聲說道:“大王,陳將軍只是追了半程就已折返,去取慶陽城了
呂不韋點了點頭,略微沉吟後,說道:“申猴都尉,你取了司馬錯的級,帶去慶陽城下。助陳將軍一臂之力,我先帶兵前往上官城。慶陽城事情若定的話,可讓張布赫暫時鎮守,讓陳將軍派兵前往上官城外,指定的地點進行彙集。”
申猴點頭之後,一刀砍下了司馬錯的腦袋,快馬迴轉而去。
呂不韋卻是喝令手下稍事休息,上馬徑直向上官城的方向奔去。
申猴使者提着司馬錯的腦袋,快馬迴轉到慶陽城前,見到陳天大軍還在城前,不由心中微沉。
陳天面沉似水,高聲喝道:“司馬錯的秦軍前來侵襲,趙軍右將軍趙平棄城而逃,我呂國大軍前來剿滅秦敵,爲保慶陽百姓安寧,爾等還不開城迎接?”
城頭上有些騷動,主將不在。羣龍無,沒人敢擅自做主開城。
陳天身邊一人,面孔端正。大聲說道:“不才網山,本爲趙軍原陽騎軍旅帥,如今早已歸順呂王,如今是騎軍都尉。我家大王仁義過人,重頒田畝新法,保治下百姓安寧。呂國境內之處,百姓無不豐衣足食,今日來守慶陽城,實乃慶陽百姓之福。衆位莫要猶豫,開城依附我家大王。西秦悍兵再來。當無憂矣”。
城頭的趙軍士兵又是議論紛紛,有人已是高聲道:“聽說岡都尉乃東胡之人,番邦外族,竟然都歸順了呂王,不知道呂王會如何安置我等衆人亦,”
岡山笑道:“我雖然是胡人後裔,都能得到重用,更不用說你等華夏之人了1願意從軍者,只要有能力,大王必將重用。
若是願意御甲之人,金錢、土地任選其一!”
城頭上的衆人,都是面面相覷,有一人卻是面色赤紅,大聲喝道:“不要聽信這人妖言惑衆,呂不韋乃我大趙叛逆,搶佔了我趙國北地一百餘城,若是開城放他進來。我慶陽必將姓呂,而難歸趙氏!”
這人叫做趙爾立。乃是找趙軍中的師帥,趙平逃命之後,他算是城中軍職最大的幾人之一,他自然反對呂不韋等人進城。
城頭又是鬧哄哄地一片。衆說紛紜,陳天還是陰沉着臉,見到申猴拋過人頭,一刀刺中,高高舉起喝道:“如無我呂軍前來,趙平逃命之後,司馬錯早就攻下了慶陽。焉容你等羅嗦,我等是來保百姓平安,你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趙爾立城頭冷笑道:“誰小人誰君子那可說不定”陳天”你
他話音未落,突然覺察到腦後疾風一陣,不冉心頭大驚。
不等他去閃避,只覺得脖頸一緊,趙爾立只覺得身子一輕,竟然高高飛起。
轉瞬現衆人均在他的下方。駭然的望着他,城樓上卻多了一旦主,頭的屍體,鮮血狂涌而出。
人手持厚刃大劍,劍鋒之上不斷滴血,卻是和他平級的師帥湯企。
趙爾立雙目充血,這才明白過來,他已經被湯全背後偷襲。一劍斷頭1
陳天城下望見之後,只是微微一笑,心道:老子要取城,就要看看那些不服,你小小乎職唣半晌,不知道正在和閻王爺打交道嗎。
“咚,的一聲響,空中的頭顱,終於落在了地上,城中趙軍士兵噤若寒蟬的望着湯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湯全一劍砍死趙爾立後。呼啦啦地圍上一羣人來,卻都是站在湯企的身後,衆趙軍兵士見到都是湯全的手下,不由凜然。
湯全卻是拎起趙爾立的腦袋。冷然道:“順天者昌,逆天者亡。呂王順天成事,北地草原一帶胡人都已歸附,如今爲我們驅逐西秦悍兵,理應倒履相迎纔對。可偏偏有這麼多人大逆不道,阻擋天意,難免自取滅亡,趙爾立就是這些人的下場1你們中間,還有哪些人不想呂王手下大將入城?。
衆趙軍士兵面面相覷,望着滴血的腦袋和厚刃大劍,紛紛說道:
“我等願迎呂王軍隊入城。”
湯全點頭吩咐道:“那還不打開城門,迎陳將軍入城1”
衆人應了聲後,都是轟然去了城門,打開城門後,出城分兩列跪倒,湯全最先說道:“慶陽兵士百姓恭迎呂王大軍,請陳將軍入城1”
衆兵士齊聲跟着喊道:“慶陽兵士百姓,恭迎呂王大軍,請陳將軍入斑小。
時之間,呼聲遠遠傳開了去,城裡城外滿是歡呼之聲。
陳天人在馬上,一時間…烹凜。暗想原來昌不韋早有準備。取城裡應外合。舉重見仙。宜可比司馬錯聰明瞭很多。
按照眼下的趨勢,不久的將來,擊退贏祿悉部秦軍,這秦趙兩國間的通道。將掌握在呂國手中1
陳天入城的時候,呂不韋正快馬奔馳,他帶了不過二千的兵士,準備了一日的口糧,疾馳南下,天中之時,已經到了上官城外。
這二千兵士雖是甚少,可卻是原陽鐵騎軍的老班底,個個都可以說是以一當十,配備的裝備馬匹都算是最爲精良。
人多當然有人多的好處,可人少也有人少地妙事!
最少大軍行進,撰重跟進必不可少,可二千騎兵的轉重,卻可以自行消化乾淨,不必太過考慮糧草地供給。他們跑的極快,甚至把司馬錯的那些手下,都是丟到了身後。
上官城附近雖然是在贏祿悉的掌控,可這並不耽誤呂不韋兵士的補給。
呂不韋先命令呂梁統領手下兵士,自己卻帶着磐毒,徑直向着上官城東而行。
上官位於大河北向南轉之處,附近水系繁多,周圍也有數山,以蒼莽山最爲有名。相傳當年軒轅手下猛將曾滅異族在此。是以留下蒼莽讓1
。
呂不韋和豫章騎馬過了紀水的時候,豫章見到呂不韋皺緊眉頭,不由問道:“大王。我軍纔打了勝仗,怎麼您卻是一直悶悶不樂?”
呂不韋望向遠方,輕聲說道:“上官城池處要害之地,水道縱橫,複雜無比,當初在邯鄲之時,樂毅老將軍就畫了地圖給我。這裡騎兵難以施展,水6作戰才能取勝,卻是少有的北地具備南方的特色。贏祿悉若是以6地作戰。我們當不懼之,可他若是深入水道分兵作戰,以水軍和我們作戰,我們沒有必勝的把握。”
豫章皺眉道:“原來大王運籌帷幄,早已有了決勝千里之心,若這上官真不好打,不如調動網石的軍隊來北”
呂不韋展顏笑道:“你莫要如此去想,我令網石練水軍,卻只打造了大河入海。而後南行至大江的巨型戰艦。小型戰艦雖然已是傳授其,但卻要到了南地再建,如今我呂國可是沒有支系河道所用戰
“大王。那如今我們可如何是好啊?”
磐毒說的猶猶豫豫,呂不韋卻是深思着道:“我的想法是斬敵之
!”
磐毒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可我們取上官。雖然我與大王進城斬將毫無問題,但我軍卻只帶了二千人馬,佔領城池是不是人少了些?”
呂不韋笑道:“兵不在多而在精,司馬錯帶有數萬之兵又能如何,還不是一敗塗地?我們就算打敗司馬錯又能如何,若是慶陽城沒有內應,陳天騎兵無敵也是打不到城裡去,明白自己的優劣,再作戰才能百戰不殆。和贏祿悉拼水軍,我們如何能勝?”
磐毒不解地道:“大王打算斬其秦將,我們卻急急地趕到這裡,這又有什麼用?難道這裡有入城的通道不成?”
呂不韋微笑着道:“其實我們今日趕到這裡,卻不是爲了進城襲殺贏祿悉。”
“不是襲殺?那怎麼能叫斬呢!”堰毒現自己面對昌不韋時,腦子越來越不靈光起來。
呂不韋又是搖頭,笑道:“要殺贏祿悉是明日之事,起碼要等陳天和王剪大軍準備完整,當可和沒了主將的秦軍一戰。我們現在要做的,卻走了解秦軍主力動向,然後好選擇時間趕回邯鄲!”
“大王打算不帶軍隊再返邯鄲?”
這時呂不韋已經來到一個大宅院前,翻身下了青螺驢,微笑着道:“當然不帶軍隊,若是帶着數萬大軍進入邯鄲,秦軍主力怎敢攻佔邯鄲?他們若是不攻的話,我如何能夠收攏邯鄲百姓的民心呢。”
大宅高牆朱門。兩個銅門環錚亮閃光,一看就是大戶人家,不過大門緊閉,下人也沒有一個。
呂不韋到了門前。拍了幾下,轉瞬又是拍了幾下,便住手不拍,也不去召喚。
大門“咯吱,一下打開條縫,一個老僕從裡面探出頭來,上下地打量呂不韋道:“老爺不在,請問您找哪位?”
呂不韋輕聲說道:“我找天下太平。”
老僕雙眸渾濁。輕聲嘆道:“天下太平?那卻要等到江山。一統之時!”
呂不韋伸手入懷,掏出一文呂國鑄造的銅錢,放在那老僕的手上,老僕看了半晌。遞還給呂不韋,退到一旁說道:“真的是天下太平,您裡面請!”
呂不韋和磐毒牽馬而入,現庭院狼藉,很久沒有打掃的樣子。
老僕顫巍巍地走着,帶兩人走進了客廳,然後請二人稍候,獨自走進了後堂。
磐每莫名其妙不已,暗道:這是呂不韋和一些人聯繫的獨特暗號嗎?
見到呂不韋鎮靜自若,他也只能沉默不語。
後堂處傳來腳步聲,呂不韋擡頭望過去,突然有了點詫異。那人面色清薄,農人打扮,臉上帶着笑容,赫然就是消失多年的大趙後將軍樂毅。
這裡的地點是呂不韋早就制定的,作爲了解秦國在趙耳目,或是趙國派去秦地奸細之用。
但他卻從來沒有想到過,樂毅竟然會藏身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