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井陘大營,高原和李瑛鴻也立刻來找李牧。
這時李牧正在自己的帳蓬裡看書,見兩人攜手進來,也笑道:“你們回來了,這幾天辛苦了吧。”
高原苦笑了一下,道:“大將軍,都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無功而返,真是愧對大將軍。”雖然高原己經和李瑛鴻完婚,但對李牧仍然是以大將軍來稱呼。
李瑛鴻也道:“是啊,父親,你明知道沒有用,爲什麼還要讓我們去,白白辛苦了這幾天。”
李牧呵呵笑道:“你們怎麼會白白辛苦了呢?”
李瑛鴻嘟起了嘴,道:“還沒有白白辛苦嗎?我們在外面白白忙活了六七天的時間,但是連一個像樣的勝仗都有打,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去了,讓他去遭這份罪去。”
李牧哈哈大笑,把李瑛鴻摟在懷裡,笑道:“我問你們,如果在正常情況下,秦軍從仇由到井陘需要幾天的時間?”
李瑛鴻想了一想,道:“二三天吧。”
李牧道:“那麼現在有多少天了?”
李瑛鴻道:“六七天。”
李牧道:“這不是你們的功勞嗎?明明二三天就可以走完的路程,因爲你們的行動,只用區區一萬人的力量,就把秦軍三四十萬大軍拖住了六七天的時間,而且現在還沒有到達井陘,你們想想,秦軍會是怎樣的心情,你還能說,你們這幾天的時間,是白白忙了嗎?”他又看向高原,道:“一場戰爭的勝利,並不一定要求每一場戰鬥都要取勝才行,【孫子兵法】說:百戰百勝,非善之善者也,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能夠在王剪身上找這樣一個大便易,巳經算是很不錯了。”
高原聽了,也若有所悟,自己確實是太糾結於打幾個勝仗,殺多少秦軍,但忽視了自已的行動,儘管沒有對秦軍造成多少損失,但卻拖緩了秦軍的進軍速度,而站在秦軍的角度來說,一路上都要提心吊膽,走走停停,一天只能走二三十里的路程,說得誇張一點,就是連晚上睡覺都要睜着一隻眼,對秦軍的心理來說,確實也是一個不小的打擊,雖然說秦軍不會因爲拖了這幾天而士氣低落,但和剛出兵時那種氣勢如虹的狀態相比,肯定要大打一個折扣,對趙軍來說,當然是有利的。
當然和打幾個勝仗,殺幾千秦兵相比,這個成果確實不算大,但對方的主將是什麼人,可是能夠和李牧並列的名將王剪,能夠讓他吃這樣一個悶虧,確實也是一個不錯的結果。必竟和秦軍交戰,是一場持久戰,只能一步一步來,指望亂棍打死老師父,一下孑就把秦軍拍死,根本就不可能的。
李牧又道:“而且這次在秦軍己經有了嚴密的戒備之下,你也沒有強行進攻秦軍,使我們的兵力幾乎也沒什麼損失,這纔是讓我最欣慰的事情,做爲主將,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在任何時候都必須保持冷靜,不能讓情緒左右自己的決定,因此這一次你的表現其實讓我非常滿意,假以時日,你完全可以成爲不遜於我的絕世名將。”
到這個時候,高原也對李牧也是由衷的敬佩,道:“大將軍的教誨,我當畢生永記不忘。”
李牧笑道:“好了,你們辛苦了好幾天,回去休息去吧,馬上又有硬仗要打。”
高原道:“又有硬仗要打了嗎?”
李牧點了點頭,道:“如果我所料不錯,三天以內,秦軍就會向我們發動挑戰,以振奮秦軍的士氣,因此我們也要和秦軍打一場硬仗,這一戰我還需要你的部衆出力。”
高原也點了點頭,道:“大將軍放心吧,我們絕不會讓你失望的。”說完之後,才和李瑛鴻一起告辭離開。
等他們離開以後,李牧也在沉思不語,這時帳蓬一挑,趙軒從外面進來,在李牧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李牧的臉色微變,點了點頭,道:“好,我們馬上就去。”說着,脫出盔甲,換了一身便衣,掛上了一柄寶劍,和趙軒一起離開了大帳。
這時天色己暗,大部份的士兵都己經休息了,不過今晚的天氣很好,月光如洗,也把環境照得比較清楚,而李牧也沒有驚動其他人,只帶了趙軒一個人,出了大營,徑直向東北方向走去。
轉過了一道山樑,只見在一棵大樹下,一塊大青石上,正盤膝坐着一個青衣老人。
李牧上前二步,向那老人躬身施了一禮,道:“老師,十年不見了。”
那青袍老者看了看李牧,點了點頭,道:“是啊,時間過得可是真快啊,一轉眼就是十年了,李牧,你的兩鬢己經有一些花白了。坐下說話。”
李牧微微一笑,也在傍邊的一塊青石上坐下,趙軒就站在他的身後。李牧道:“弟子都是年過半百的人了,因此白髮也是常事。”他回頭看了看趙軒,笑道:“我還記得那時老師把趙軒派到我身邊來,他當時比高原還要年輕啊,現在也己經完全是一個成年人了,說起來這十年時間裡,他可是幫了我不少的忙啊。”
趙軒也微微欠身,道:“那裡,這十年裡,能蒙大將軍教誨,才使我受益非淺。”
李牧淡淡一笑,道:“只是這付擔子,我背了十年,現在終於可以御下去了,但你還要繼續揹負下去,高原現在還年輕,還擔負不了這個責任,因此你還要在扶助他一程。”
趙軒怔了一怔,聲音不禁有一些哽咽,道:“大將軍。”
李牧擺了擺手,制止了他說話,道:“不必說了,生死有命,天數有定,在我下山之時,老師就己經給我佔過一課了,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在等着那一天的到來,現在大約己經不遠了,只是現在亂世纔剛剛開始,高原暫時還擔負不起這個責任,但我卻不能再幫助老師,結束這個亂世了。”
老人也輕輕嘆了一口氣,道:“能夠勘破天命,有時候確實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現在確實非常後悔,如果能夠再回到從前,我未必會學占卜之術,但現在卻成了我最大的一個包袱。”
李牧笑道:“己經到了現在這一步,老師後悔恐怕也已經晚了,我的時間並不多了,老師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儘管直說吧,趁着我現在還能有一些能力的時候,儘可能的多忙你們做一些事情。”
老人也苦笑了一聲,道:“他在你身邊也有半年多的時間了,你認爲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李牧沉呤了好一會,才道:“他是一個很有趣的人。”
老人呆了一呆,也不禁笑道:“你對他的評價就是有趣嗎?”
李牧也笑了,道:“當然不是,其實高原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擁有非常好的資質,由其是在用兵之能上,潛質決不在我之下,而且他的年齡雖然不大,但見識、眼光卻十分卓著,不少事情都能夠一語中的,切中要害,而且閱歷似乎也十分豐富,有時我甚致覺他對許多事情的看法比我還要深刻得多,只是欠缺一些閱歷。”
老人沉呤道:“閱歷?”
李牧道:“應該說是他在我們這個世界的閱歷,按照他的說法,他是來自另一個世界,和我們這個世界完全不同的一個世界,因此他的行爲處世的方式,和我們有很大的不同,但對我們這個世界還有一些不熟悉,我想最多再過一年,他對我們這個世界熟悉了以後,就完全可以做得比我更好。不過我們可以聽一聽趙軒的看法,這幾個月以來,他一直都在教授高原武技。”
趙軒也微微一笑,道:“別的事情我不好說,但要說到武功,他確實是一個有非凡天賦的人,如果能夠得到老師的指點,最多五年他就可以超過我了。不過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很但心。”
老人道:“哦,你擔心什麼?”
趙軒這才把高原的那個護身符的事件向老人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老人的眼裡也閃過了一道驚異的光芒,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點了點頭,道:“這到是一個有趣的事情,不過我相信區區一個護身符,是不會影響他的,等以後我見他再說吧。”
李牧也怔了一怔,道:“老師不打算現在見他嗎?”
老人搖了搖頭,道:“現在還不是見他的時候,等時機成熟之後,我自然會出現的。你也不必對他說起。”
李牧也笑了一笑,道:“好吧,反正老師也能夠占卜,應該算得出來什麼時候見他最合適,只要老師認爲時間合適的時候,我隨時都可以安排,不可必須是我還在的時候。”
老人也點了點頭,道:“我會注意的,好了,你們就回去吧,以後有事,我會到大營去找你的,李牧,這些年來,辛苦你了。”
李牧微微一笑,道:“那裡,我只希望自己能夠多活幾年,多幫老師做一些事情,好吧,今天能夠再見老師一面,我已經很高興了。就此告辭了。”說着,又向那老人施了一禮,才和趙軒一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