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吉丸聽漢兵衛這麼說,立刻露出受到傷害的表情,臉上掙得通紅嘎聲道:“漢兵衛,你是瞧不起我日吉丸,以爲我剛纔都是隨口說說敷衍你的嗎?莫說是你幫我保留了將來出仕織田家的機會,即便沒有,就憑你漢兵衛把我日吉丸當個人物看,願意做我日吉丸的朋友,我日吉丸也是水裡水裡來火裡火裡去絕不皺一下眉頭。你說,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日吉丸?沒把我日吉丸當你漢兵衛真正的朋友?”
“瞧你說到哪裡去了。”漢兵衛笑眯眯地看着日吉丸,心知這個未來的日本第一人暫時性的被捆綁在了自己的身邊,至於今後能不能把他收做家臣,就要看自己今後的表現了。
“日吉丸,我正是把你當成真正的朋友,纔會擔心你因爲和我同行而失去機會,畢竟那是你爲之努力奮鬥了許久的目標啊。”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我會和今井宗久大人打個商量,在漢兵衛到尾張之前我日吉丸就作爲漢兵衛的嚮導了,相信今井宗久大人也會體諒我的心情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日吉丸正色施禮道,“那麼,今後還請漢兵衛多多關照了!”
“彼此彼此。”既然日吉丸自己已經敲定了,漢兵衛自然就順水推舟的接受了。雖然再假惺惺推辭幾句可能效果更好,不過說不定日吉丸也來個順水推舟那可就只能躲一邊偷偷哭去了。
心情大好的漢兵衛又和日吉丸幹了兩杯酒纔再次提起那批貨物:“日吉丸啊,你說的那批貨物我就交給你和二次郎全權負責了,買賣這方面的事二次郎還不熟,你多提點提點他,具體的事務都不用向我回報,只要告訴我最後的結果就可以了,當然我也不能讓你白出力幫我做事,每個月扣除所有費用之後的利潤,你可以提取半成作爲我給你的佣金。”
日吉丸傻傻地看着漢兵衛,半天沒緩過神來,先不說那聽起來不多的半成利潤到底有多少,光是全權負責四個字所代表的信任就足以讓他生出士爲知己者死的念頭來。雖然後面還拖了一個二次郎,不過日吉丸也明白那只是漢兵衛用來制衡或者乾脆說監視自己用的,不這樣做纔會讓人覺得奇怪,當然也有順便栽培二次郎的用意在內,可真正在漢兵衛生意上有決定權的還是日吉丸自己。
而且仔細算算那半成的利潤也是極爲驚人的,比如這次如果順利的話,除了拿回兩百貫的定金加這筆定金所佔的利潤外,日吉丸最少能分得四五十貫的佣金,足可抵過一個普通大名家足輕組頭將近一年的俸祿了。雖然日吉丸志在武家,但面對如此優厚的條件也不能不爲之心動。
“長船之町不宜久留,日吉丸你先去找新太郎和二次郎帶錢去準備貨物和車輛,我們要儘快啓程離開。”見日吉丸呆呆發愣沒有清醒的跡象,漢兵衛心裡暗笑,面上卻是雲淡風輕地開口說道。
“啊,是,是,那日吉丸先告退了。”機械地行了一禮,日吉丸恍恍惚惚起身離開,整個人還處於極度幸福所帶來的不真實感之中。
“老闆,算賬,順便來兩碗醒酒湯。”順利拐帶了未來的日本第一人,漢兵衛心情大好,當然對於身邊的戰國第一龍套也是不會放棄的,眼看啓程在即,首要任務自然是弄醒這兩個酒鬼。
酒屋老闆手腳麻利地送上醒酒湯並自動自覺幫忙給兩人灌下,看他熟練的動作就知道這事是幹慣了的。
放下空碗,酒屋老闆快速看了一眼矮几上橫七豎八的空酒瓶,恭敬的對漢兵衛笑道:“客官,一共是七貫又一百六十文!”
七貫?!雖然不差這幾個錢,漢兵衛還是嚇了一跳,暗暗嚥了一口唾沫習慣性地想到這可是久美子給人洗一年衣服才能賺到的數目啊!
一想到久美子,掏錢的手便不自覺的停了下來,久美子啊……
因爲思念着久美子而黯然神傷的漢兵衛沒有發現,由於自己手停在腰間半天沒有掏出錢來,臉上的神色又是變幻莫測,酒屋老闆的臉色也跟着變得越來越精彩,心說這位爺不會是吃白食的吧?要真是吃白食的那還真不好對付啊,敢跟花房大人和三十多個精兵叫板的人我這小店哪兒招惹得起啊?他不會就是因爲剛纔在花房大人處破了財纔想着來我這裡彌補損失吧?我招誰惹誰了?我容易嗎我……
正在酒屋老闆被自己的胡思亂想唬得臉色蒼白背上冷汗涔涔的時候,漢兵衛終於回過神來了。
隨手丟出一塊二兩多重的金子淡淡問道:“老闆,除去剛纔的酒錢剩下的還能買幾壇清酒?”
一見金子酒屋老闆立馬神魂歸位,暗中抹了一把額角的冷汗,急急抓過金子諂笑道:“足夠再買四壇清酒的了,還能餘下一貫多,要不要小店給客官裝在小瓶中帶走?”
“不用了,多的就算是賞給你的。”因爲想起久美子而情緒低落的漢兵衛略帶厭煩的揮揮手。
酒屋老闆一聽更是眉開眼笑,心說自己實在是沒眼力,硬是把財神爺當成了吃白食的,要說剛纔花房大人手下的士兵來買了十壇清酒聽說也是託了這位爺的福啊。當下攥着金子歡天喜地地去拿酒不提。
卻說喝了醒酒湯的前野長康和青山新七迷迷糊糊的也都陸續醒來,一見酒屋老闆提着用繩索紮緊的四壇酒樂呵呵地走來,立馬就兩眼放光精神抖擻。漢兵衛除了苦笑也只有寫一個大大的“服”字了。
“將右衛門,新七,這是給你們帶着路上喝的,我們馬上就要啓程離開這裡前往界町了。”想想這四壇酒就要十二貫,這兩人的酒量又是大的驚人,難怪堂堂的一個地方領主,雖然前面要加個小字,不過好歹都算是豪族,居然就淪落到要靠保鏢護衛,打架看場來維持修行歷練的費用了。
一聽說要走,前野長康和青山新七馬上就收斂起了貪杯好酒的嘴臉,一臉嚴肅的樣子倒是顯得很有些敬業的姿態。反把漢兵衛唬得一愣一愣的,心說這兩個保鏢還是有點樣子的嘛。
可惜接下來兩人神情嚴肅手腳並用地爭搶酒罈立刻就暴露出了酒鬼本色,漢兵衛反正也已經麻木了,便由着他們鬧去,反正距離離開還有一段時間。
最終前野長康技高一籌,一手拎着兩個罈子,另一手抱着一個興高采烈得意洋洋地跟在漢兵衛身後走出酒屋,後面是一臉不忿的青山新七抱着最後一個罈子嘴裡小聲叨咕着懊惱的話語。
原本高掛正空的太陽開始有逐漸西傾的樣子,離開這個地方的時間也馬上就要到了。前路隱伏的危險即將爆發,可惜現在的漢兵衛對此還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