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到馮巽熟悉的□□名稱和他的大名,我不得不“暗喜”了一下——因爲我的臉還是處於麻木的狀態。
按下確認的時候,我神經質地啪地一下關掉了電腦。鎮定了一下,又自欺欺人地想自己沒有在緊張,也沒有再興奮,只是……節電。於是,我站起身來在房間裡逛了一圈,便又心安理得地坐在了書桌前。先慢騰騰地撥開各種報刊雜誌,使得面前出現了那麼一小塊書桌的檯面,然後把另一邊的筆記本搬過來。筆記本的風箱發出了嗚嗚的一聲響,然後又歸於寧靜。
我簡直是鄭重地打開了屏幕,輸入密碼,屏息凝神。自動連接的□□一登錄上去,就聽到了“滴滴”聲,我對他的好友申請通過了。而他,也上線了。
我是個矜持,保守,不花癡的女孩子,這就是爲什麼我和學長同校12年,而一直處於對他的觀望和暗戀狀態!而在上高中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我獨自矜持,盯着屏幕看地眼睛都要掉出來了,馮巽的頭像都沒有動一動。而正當我打算主動示好,和他打個招呼的時候,他的頭像竟然突然暗了!
我看着那個樸素的灰濛濛的小企鵝,心裡一陣憋悶。就像被拋棄,被玩弄了一樣。
這回我是真不爽了,再度“啪”地合上顯示屏,光着腳就出門去了。
外面仍然熱浪衝天。可是,當我跑出來的時候看見樊塵的背影時,自我感覺體溫迅速下降,然後又一飈沖天。
樊塵還是先前的裝束:白色襯衫,很薄,微微能看見他肌膚的肉色;家居長褲,灰色的,棉質,讓人感覺在這樣的天氣裡會不透氣,可是偏偏穿在他身上就是覺得很清爽。他兩手交疊在我們二樓走廊的扶手上,視線可能只是漫無目的地飄蕩在樓下大廳裡的傢俱之間。
聽見響聲,樊塵似是怔了一怔,半晌纔回過頭來。那眼神也只是在我身上略過,便又回過頭去直起了身,道:“餓了?那吃飯。”
中華名族有一句相當凝練到位的話,叫做“回眸一笑百媚生”,形容地恰恰就是剛纔我所瞧見的場景。樊塵雖然沒有笑,可是那迷離的眼神,那微微牽扯,欲說還休的嘴角,組合在一起,實在是勾人魂魄的風騷啊。
他雙手閒適地插在褲子口袋裡,已走下了幾級臺階,我卻還是愣着。
樊塵終於不耐煩了,整個身體回過來問道:“幹什麼不走?還要我把飯送到你的豬窩裡去?!”
我不好意思地回想了一下自己房間的情景,覺得他說地特別有理,於是步步後退道:“哥,那你就送上來吧。那個,放門口,敲個門就可以了。我自己來拿~~”說罷,就退到了門裡面。
剛纔的短兵相接讓我覺得身上起了一層薄汗,可是到房間裡,貼着房門慢慢坐地,抱着自己的雙臂,卻發現手臂仍然光溜溜的。這才驚覺從早晨到現在,我竟然都是穿着這麼暴露的一身——吊帶衫,棉質小熱褲。
再看看凌亂的牀鋪,不得不,又讓我想起了早晨的那一幕。樊塵的眼神,樊塵的手掌紋路,樊塵的手指輕撫,樊塵軟軟的脣,樊塵溼溼的舌頭,樊塵細細啃噬的牙齒……
樊塵是我親哥哥啊,可是他卻偏要在無人的時候撫摸我,親吻我;可氣的不是我有苦難言,沒有顏面告訴父母,而是我自己好似也很嚮往他的擁抱,他的親暱。
我輕輕嗚咽一聲,還是堅強地起立。
沒有地方可以去,門外有個我不該觸及的人,門裡面,就只有電腦一臺啦。於是我只能再度開了電腦。這回,馮巽又在線了,而且,竟然,還在第一時間召喚我。
我的那點對樊塵的卑鄙春心還沒盪漾完,馮巽就這樣跳入了眼簾。第一次,我覺得好像馮巽沒能激起我太大的興趣。我當然把這個歸因於樊塵又在我身邊,而我們的關係又太過荒唐,對我衝擊太大。而馮巽和我,那是一段再正常不過的戀情的開端,自然不比那個啥來得驚心動魄。
抱着對我自己的開脫和安撫,我點開了對話框。
巽爲風:你好。
小灰塵:你怎麼知道我好~~~~~?
巽爲風:……
小灰塵:嘿嘿
巽爲風:那你不好?
小灰塵:我可沒這麼說過~~~~
巽爲風:哦。
談話告一段落,因爲我聽見門外有動靜。聽那聲音,樊塵好像真的把吃的全放在了門口,聲音一陣停頓,然後他敲了敲門,說道:“樊灰……”然後沒再說話。我心頭不知爲何一陣失落。看看屏幕上和馮巽的對話,那麼枯燥,那麼沒有生趣,特別是他讓我根本不知道怎麼回答下去。
我跳下椅子去開門。樊塵已經走了,我探出頭去望了一望,他的房門開了一條縫。再低頭看看他給我做的午飯,都是我愛吃的,魚蝦,燉蛋,蒜泥黃瓜。
我蹲下去想托起餐盤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就看見燉蛋上漂浮的蔥花被大滴大滴的液體給打地飄走了。
樊塵不知何時而來。我抱着膝,仍然低頭看着那一盅燉蛋,好像要把那上面的紋路給記住一般。樊塵小心翼翼的爲我批上一件他的襯衫,整個動作都避開了腳底下的那些飯菜。他抓着我的一條胳膊試圖讓我起來,可是我的牛脾氣上來了,死命也不從。最後,他只得一手插入我的膝彎,一手勾起我的腰,把我橫抱而起。
我甩着小腿,扭着腰,推着他的胸口大叫:“樊塵你放開我!!我們不可以這樣!!你不要再這樣懲罰我了好不好!?我開學以後就住學校不回來了。我把那2年還給你……嗚嗚嗚~~~~,我四年到畢業都不回來。我畢業工作以後自己租房子住……好不好???…………”
樊塵沒有說話,我淚眼迷濛地盯着他胸前的肉,不知爲什麼就想咬碎他們。
那兩年,他在外沒能回家,他心裡苦,難道我好受嗎?
我也想爲我兩年前做的錯事做點什麼彌補一下,可是我卻是真的無能爲力。而他一回來,就要這樣侮辱我們之間本就支離破碎的兄妹關係,讓我更加難堪,要我一遍遍想起當年犯下的錯。我真的承受不下去了——再見到他,我發現我幾乎失去了愛其他人的能力,讓我幾乎懷疑,比如對馮巽的心心念念,只是爲了逃避而產生的幻覺……而我真正所愛,卻是一個不該愛的人?
樊塵在我腰上的手緊了一緊,他任我掙扎,卻仍然緊緊地控制着我。有一瞬,我都懷疑我再這樣歇斯底里地鬧下去,他會不會把我從樓上扔下去。
當然他沒有那麼殘暴,他只是一腳踢開他的房門,然後輕輕把我放在了他的牀上。
這個牀我睡過許許多多次,當我還是不經人事的初中生時。上面瀰漫着的味道曾經是我最好的安撫劑,可是現在卻讓我汗毛豎起。樊塵沒有想以前那樣步步緊逼,相反,他把我放下以後就走開坐到了那張瑰麗的貴妃榻上。
我一時不適應,倒在他的牀上看着天花板。一秒,兩秒,三秒……沒有人說話。
我終於坐起來,回頭看他。樊塵很累的樣子,眼底竟然有淡淡的青色。早晨離他那麼近,近到能看到他長長地睫毛,卻沒有看到這些。現在離他遠遠的,卻輕而易舉地發現了。
我一時不知所措,樊塵終於擡起頭,帶起眼鏡,清清冷冷地說道:“以後,早晨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這些本來就是雷區,平時我都是以拆混打鬧的方式給解決。我總表現地很反抗,很不喜歡,平時也決不提起。
他又繼續說道:“我做地有點過,對不起,樊灰。”他微微笑了笑,竟奇蹟般地讓他冷厲的臉龐顯地柔和起來,卻不知爲何讓我想起了絕望,“我們差了10歲,有代溝,溝通也沒像小時候那麼容易。恩……剛剛你說的話收回吧。”
我極少聽見樊塵這樣低聲下氣地和誰說話。一時之間更加不知該如何應對。樊塵的眼睛很亮,看着我,看着我,漸漸暗了下去,直到好似一點光都沒有,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他走過來爲我扣好了鈕釦。我穿着他的襯衫就像穿着一條長裙子。它掩蓋了我圓潤的肩頭,玲瓏的身材,只讓我露出兩條細細長長的腿。我不知道他意欲何爲,只是看着他修長的手指做着一次次重複的動作。
最後,他低着頭,扣上了最後那一粒,仍然低着頭緩緩地說道:“女孩子不要老是圖涼快,肩膀,肚子,都要保暖,否則以後落下病根。”
我低低地應了一聲,只覺得早晨的樊塵真正地遠離我不會再有了,連帶着以前那個對我百般好,又百般刁難我的兄長也不會再有了。
樊塵突然擡頭看着我,又說道:“讓我抱抱你吧,樊灰。”
他眼裡有種我不懂的渴望。我們都大了。我年底就要十九歲了。而他,已經二十九歲了。身體幾乎成熟的小女子,就這樣被已經成熟的英俊男子摟在了懷裡。我木木地愣了一會,終是擡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後來我回房開始大掃除。電腦裡馮巽的頭像在閃,我也懶得去理。
等到晚上我的房間終於煥然一新時,我卻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虛。我曾經用各種雜物填滿我的空間,現在它們空了。
電腦孜孜不倦地尖叫我。我先打開了若干個消息裡的馮巽的消息。
非常失望,他在中午久久沒有等到迴音以後,只是打了一行字告訴我他去吃飯了。
幸好,靈華的頭像倒是亮了,死丫頭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