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中午, 經濟學院300多個大一新生被趕進了小禮堂。
大家你追我趕，爭取能搶到靠後的位置——方便開小差。
也不知道輔導員哪根經搭錯了，竟然大學生了還要開年級大會。
衆人嘴裡咕咕叨叨地抱怨, 互相之間基本都不認識, 這下倒是找到了共同話題。
樊灰進來時, 座位已經寥寥無幾, 只得隨意挑了最前排靠邊的座位坐下, 不一會兒，旁邊的位子上坐下了一個女孩。樊灰掃了一眼，斷定是個低調的富家女。然後就轉過頭, 無聊地撐着下巴看着進入的同學。
旁邊的女孩突然搭訕道：“嘿，你是哪個專業的？”
樊灰坐直, 仔細地又看了看那女孩, 回答道：“國金, 你呢？”
那女孩的臉上化了淡妝，身上穿着格子大衣, 腳上穿着高跟高筒靴，成熟，靚麗，自信。
她自我介紹道：“我叫王洛宜，你是樊灰吧？”
樊灰“啊”了一聲, 很驚訝地張了張嘴, 點點頭, 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樊灰？”
王洛宜靠到座位上, 泰然地說道：“我們其實一個寢室, 就是我還從來沒住過。”
瞭解，“雙胞胎？”可是那對雙胞胎不是經院的埃
王洛宜點點頭, “我的妹妹叫王洛萱。我們都是中文系的。”
“啊~~這樣，你好，你好。”樊灰笑着點點頭，根本沒有進一步攀談下去的意思。
王洛宜側頭看了眼樊灰，也沒再講話。
大廳裡終於小聲了下來。
沒想到最後進入小禮堂的，竟然是院長大人！院長大人頭上只剩兩根毛，此時器宇軒昂地拿着白帕子，擦着油光光的腦袋。儀表整理完畢，年輕的輔導員小趙小姐正巧從外面小步跑了進來，對他說了些什麼。院長便精神抖擻地站直，迎接貴客。
究竟是誰面子那麼大？
階梯禮堂裡，三百號人的眼光，隨着院長面對的方向看去。
前方門外，走進來一個高挑的男子。
那一瞬，背光的黑色剪影，彷彿從金色的光幕中走出，和降臨塵世的神無異。
輔導員緊張兮兮地把着話筒，站在臺上說：“下面，讓我們用熱烈地掌聲，歡迎C.L.公司總經理Charles 範和副總經理Mr. Philly的到來!”
隨着那個高大的身影的走近，全場的學生更是鴉雀無聲，然後，熱烈地掌聲爆發而出，伴隨着的還有女生們的竊竊私語：“好帥啊~~~~~”
樊灰無語地拍了幾巴掌，看慣了各種美色，她早就處變不驚了。於是又撐着腦袋，開始看下面進來的人。
同樣地奪人眼球，不過顯然和之前那個人成熟內斂的帥氣不同，後入場的這個人顯得更加年輕張揚。進場以後與院長一邊握着手，一邊還和全場招了個手。更是把會場的氣氛推上一個小高（和諧）潮。
樊灰又跟着拍拍手，盯着那兩個人隨着院長入座。
耳邊，王洛宜問道：“很帥哦？”
樊灰無趣地點點頭，說道：“都是極品啊~不知道他們公司是幹嘛的。”
“你不知道？”
“C.L.是個很有名的公司？”樊灰一臉迷茫地看着旁邊的王洛宜。
顯然，王洛宜的表情比樊灰還要吃驚：“你還是學金融的呢！C.L.在美國發的家。一開始也只是做基金管理，到後來就開始搞收購，抄底買入，穩賺不賠。”
“哦……那怎麼又回大陸來了？”
“這不是很清楚。不過總有他們的道理。他們今天是來招寒假實習的人的。聽說還會給你們學院設專項獎學金。”
“招大一？他們應該招大二大三的纔對吧？”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王洛宜輕飄飄地說完，便神情專注地盯着臺上看。
樊灰不怎麼贊同地撇了撇嘴，轉頭也去看臺上。剛纔一會的功夫，院長已經親自又介紹了一遍C.L.公司的發家史，順便又把臺上那兩位天花亂墜地誇了一通。樊灰看見那個年輕的男人還誇張地做出了擦汗的動作，惹地臺下的女生們嘻嘻亂笑。
樊灰向來不喜歡這種作風，忍不住就冷哼了一下。旁邊的王洛宜便聽見了，轉頭看了看她。眼前的女孩可以說生地極美，少女的純真配上漸漸成熟的風韻，完美地勾勒出她的氣質。雖然穿着厚厚的羽絨服，貌似不修邊幅，可仔細看看便可知道她這身的行頭。外加她不施粉黛的眉眼，流露出一股清淡和哀愁，眼神略微迷茫，好像有解不開的心結。這樣的女孩子，與世無爭，對人並不怎麼熱情，反而對任何男子來說都是危險的。
王洛宜輕笑，“你不喜歡那一型的？”
樊灰點點頭，看着那個叫Mr. Philly的，說道：“雖然穿着西裝，賣相是很好，但怎麼看都透着股花哨。”
“這種男人現在正好大行其道哦!”王洛宜見樊灰並沒有太大興趣的模樣，只得訕訕地補充道，“不過那個Boss倒是永恆不變少女心目中的王子。”
樊灰看過去，Charles 範恐怕年近三十，已經褪去了少年的青澀，靜靜地坐在那裡，目視前方，時而掃一掃全場，便覺得他散發出一股成熟穩重，運籌帷幄的氣質。
樊灰也只是隨意一看，便正巧和他對上了視線。她心中一驚，只覺得這個男人的眼神太過明亮，太過有穿透力，慌忙把視線移開。她突然萬分悔恨剛纔磨蹭地太久，纔沒搶到後排的位子，只能坐在第一排。
樊灰有些失措地轉頭，又正好面對王洛宜，只得沒話找話：“他好像有點老。額……就是那個Charles 範。”
“噗嗤”，王洛宜失笑，“那叫成熟好不好。而且他又有錢又有才，那，你看他那身材又那麼棒。這樣的男人，哪會老？越老越有味道好不好？”
樊灰無語。有那麼好嗎？
全場再次安靜下來，原來Mr. Philly站了起來，站到旁邊的臺上開始講話。攝像機跟着他的臉跑，大屏幕上印出了他帥氣陽光的臉龐。下面的人又是一陣騷動。
從屏幕上看過去，Philly先生的臉龐白皙地過分，他對着鏡頭看了一樣，斜着嘴角咧開一笑。下面頓時抽氣聲響了一片。
樊灰一時也看呆了，喃喃道：“外國人？”
“好像是，看他的眼睛，是寶藍色的。”王洛宜的聲音也有點飄渺，又帶了點興奮。
只聽Philly先生自我介紹道：“大家好，Leon Philly，C.L.公司的L就是我的縮寫。不過以後的交流中，如果大家叫我費先生，我也會很高興。我是法籍華人，在美國長大。恩，這就是我的個人資料。”
同學們愣了愣神，然後噼噼啪啪地開始拍手。
“不好意思。我的中文相當爛。請大家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
下面有大膽地吼道：“說地很好了！！”
費先生循着聲張望了一下，露出了一個羞澀的笑容。
男色啊...樊灰在心中吶喊。
“我們公司爲高端顧客提供金融服務，合理資產管理建議，以及資產收購企劃等。名義上是一個公司，不過我們的範先生和我都更傾向於叫它團隊。我們的公司錢很多，員工卻很少，加上我們兩個人，也僅僅只有7名員工。”他背了一通，終於停了一停。下面的同學立刻報以熱烈的掌聲做爲鼓勵。
“謝謝！Thank you ！費先生顯得特別高興，繼續說道：“不過，我們公司就像中國話裡所說的，僧多粥少，7名人員當中只有一名女性。所以，經院的女生們，你們可要加把勁啊!”
下面頓時鬨堂大笑。連一直坐地很有姿態的王洛宜都忍不住笑彎了腰，“這種假洋鬼子說中文，真是帶勁。”
樊灰也是笑的樂不可支，遮着嘴巴直笑地快要喘不過起來。臺上，坐着的範先生抿着嘴，對着他面前的話筒輕咳了一下。
衆人紛紛安靜下來，費先生也趕快做着手勢讓大家不要再笑了。
他又含笑說道：“開個玩笑，活躍氣氛。順便說一句，我也是公司的公關部經理，當然，公關部只有我一個人。”
全場再次轟笑。
“Ok，Boss看我的眼神有點冷，肯定是嫌我廢話太多。那下面，就有請Charles來說一說這次與貴校合作的項目的具體情況。”
費先生下臺，還對着走過來的範先生彎了彎腰，一派紳士作風。
樊灰看地口水都快流出來了，神往地問道：“你說，他們誰是攻，誰是受？”
“……”
範先生一上臺，禮堂裡重歸於無聲。他清冷的嗓音醇厚迷人，只把女生佔多數的經院衆人給蠱惑地七葷八素，就連男生也不例外。
“我是C.L.公司的總經理。大家可以叫我Charles。”微笑致意，“F大是國內的頂尖院校之一，今天能站在這裡與各位天之驕子對話，也是我的榮幸。”
“這才叫有型。”王洛宜悄悄說道。
可樊灰明顯心不在焉，拿捏着手機有些失神。王洛宜看了看她亮着屏幕的手機，沒再說話。
“我們與貴院的合作分爲兩大項目。一是與貴院達成長期合作，每兩到三個月邀請業界名人爲大家做演講，使大家能夠擴大眼界。同時，我們還會從這一屆大一開始，成立CL Workshop精英計劃，招募有志成爲金融業精英人才的同學的加入。二，我們開設了CL獎學金，一項提供給全校的貧困但有志向有抱負的同學，另一項，則是專爲經濟學院學有所成，有潛力的同學而設立。”停頓，笑了一笑，“剛纔Leon的話也不全是笑話。金融界長期被男人們掌握，然而，在學習金融時，更爲得心應手的還是在座的諸位女同學。我們在這次的精英計劃中，不會設置任何性別關卡。換句話說，來競爭的男同學們，可要小心了。”
大家心領神會地笑了笑。的確，在金融界長期呼風喚雨的都是男性，然而在我國，學習經濟相關科目的大多數，卻是女生。爲什麼人數衆多，到最後卻被零零碎碎地逐漸淘汰呢？
“女人畢竟牽絆多，事業巔峰期不嫁人，就成了剩女；嫁了呢，飯碗又沒了。哎~”王洛宜突然感傷道。
樊灰從來心無大志，聽了一通範先生鼓勵的話也毫無知覺，只是安慰道：“女人結婚生了小孩也可以去工作的嘛。不用幹那些又累又煩的活那才舒服埃”
王洛宜笑了笑，“你沒體會過那種被人徹頭徹尾地否認的感覺。”
樊灰不明白地看着她。
“我們姐妹爲什麼會去讀中文系？因爲是我爸硬幫我們報的。我們不是本市人，雖然搬過來也有十多年了。可惜，重男輕女的思想在我們家卻是愈演愈烈。我弟弟才10多歲，他們就帶他去公司，說是從小看着工作，以後接管公司方便。而我們呢，弟弟沒出生前，也是放手心裡養的。弟弟出生後，我爸就千方百計讓我們學那些‘女孩子該學’的東西。以後只管嫁人，絕不插手公司。生怕我們搶了弟弟的公司。”
樊灰聽出她言語裡的不甘心，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只能重複：“我懂，我懂的。”心中只想自己何嘗不瞭解。也難怪父母那麼喜歡樊塵，一邊是那麼優秀有爲的男孩子，一邊是普普通通領養的女孩，爸媽這樣對她，已經很善良了。
嘆了口氣，開始聽下面的提問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