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話 病態的社會與娘炮的男人
“我們雖然年代比你們久，可惜沒能像你們那樣保存文化傳承。”林雨薇一臉的遺憾之情，“而且我們連年戰事，很多人都讀不起書，導致語言文字的流失，如果我們的星球還能保持你們一半環境的話，現在文化一定很燦爛。”
“我懂了。”顧醫恍然大悟道，“你們的專制體制也是逼於無奈，是大環境促使的。”
“也許吧。”林雨薇低下頭，不由回憶起了小時候，那個黑暗的年代，“局部的災難，大家還能互救，但當末日來臨，沒人會發善心，大家想的全是活命，這時候最不值錢的，就是弱者，以及……靈魂。”
顧醫第一次看到她這個表情，知道自己觸及了她的痛弦，於是安慰道：“沒事，一切都過去了，等你們完成大移民，日子會好起來的，你可以充分享受民主的陽光。”
“別再提你的民主了！”林雨薇大聲道，“顧醫，也許你也是窮人家的孩子，也許你也捱過餓，但是……你吃過人嗎？沒有的話，就不要再談民主了。”
顧醫不知道她有着怎樣的過去，總之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吧。
於是，他轉移話題道：“好了，我們以後再也不談民主不民主了，你能帶我參觀一下星艦嗎？反正我也回不去了，不可能將機密透露給地球人。”
“這個願望可以滿足你。”林雨薇大方道，“就讓你好好見識下火星的科技吧！”
於是，兩人打開門出去了。
由於沒有重力，走路只能用飄的，現在飛船已經停止加速，處於勻速運動狀態，要不然他們就會被緊緊壓迫在牆面上。
星艦內的走廊都是一個個環型通道，就是爲漂移設計的，因此行動起來毫不費力，顧醫覺得，長期生活在這裡的話，肌體會迅速退化，看來必須多加訓練才行。
兩人飄啊飄啊，往上飛了好多層，來到一個封閉的入口前，林雨薇伸出手，通過掃描內植芯片後，門打開了。
只見裡面極其寬敞，足有半個足球場那麼大，而且幾乎全透明，視野開闊，可以看到浩瀚宇宙。
這裡的人很多，儀表儀器也很多，全息影像到處亂飛，晃得人目眩神迷，大家都一副熱火朝天的樣子，沒人注意到有人來，各自忙各自的。
顧醫第一次看到那麼多火星人，他們與地球人的長相幾乎一樣，只不過身材略高，自己站在他們中間顯得多麼渺小。
“這裡是艦橋。”林雨薇介紹道，“或者叫指揮中心，是整艘星艦的核心所在，同時也是星際戰爭中最危險的地方，艦長需要在這裡指揮大家戰鬥，因此敵軍火炮往往都對準這裡。”
接着，顧醫去學習了一下星艦的簡單操作，一個名叫加託加的火星男子爲他耐心講解。
“其實我們火星文明早就和地球交流了。”加託加一臉的純善，就像一個青澀的鄰家男孩，“我們軍隊裡有不少亞特蘭蒂斯人，他們可勤奮了。”
“那他們後來都回地球了嗎？”顧醫問道。
加託加想要回答，林雨薇打斷了他，“好了，加加，快講些正經的技術問題吧，別的就少說幾句。”
“是，長官。”加託加只得接着說關於星艦的操作。
顧醫覺得這並沒有比開車難多少，而且操作系統都是中文的，只是各個功能都需要授權，比如“升、保、降”，“升”是指加速狀態，這個授權級別最高，如果大家不把自己固定在椅子上的話，人就會到處亂撞，曾經發生過一船人都因爲沒做好加速準備而死亡的。
“保”就是了零位，飛船隨着慣性飛行，星艦航行通常都處於零位，這時候人才會有失重的感覺。
“降”就是減速狀態，這個也同樣需要授權，與“升”一樣，不作好準備是會出人命的。
現在他們乘坐的是“蓋亞級”戰鬥星艦，最大航速每秒兩千千米，從地球飛抵火星僅需一天，只不過巡航階段不會推力全開，因此需要三天左右。
顧醫粗略計算了一下，這個速度簡直喪心病狂，現在地球最快的火箭不過每秒十千米，只有別人的二百分之一！
加託加解釋道：“地球的化學火箭實在很原始，我們在四百萬年前就能發射了，但由於重力和大氣層不同，因此地球的航天事業比較難以起步，如果到了太空，沒有重力和空氣阻力，想要達到我們的速度並不難，只要有個持續的推力，說不定可以無限接近光速呢。”
“這是不可能的。”林雨薇提醒道，“以我們星艦的負載，加到最大航速時，燃料就用完了，根本就無法減速，也談不上補給，光速就更是天方夜譚了，也許消耗掉我們這個星系的所有能源都不可能。”
“哈哈……我也不過說說而已。”加託加訕笑道，“但光速是每個男人的夢想，真希望在我有生之年可以實現。”
“會實現的。”林雨薇拍了拍這個年輕人的肩膀，“加加，相信我，不用多久，我們就能製造出光速飛船……不，是超光速飛船。”
加託加不禁臉紅，在擁有如此魔性的目光注視下，他側過了頭，蘭花指微微翹起，“我相信你，長官！”
顧醫有一種感覺，火星男子是不是缺少了點陽剛之氣呢？他又注視了一下其他人，只見他們並沒有軍人該有的挺拔氣質，比普通百姓都顯得扭扭捏捏。
他心想，大概這裡的飛行員都不是軍人吧，這種人如果出現在我的連隊，非教他怎麼做人不可。
林雨薇注意到了他的表情，於是讓加託加回崗位上去，然後將顧醫拉到了一旁，問道：“顧連長，我們的男同志是不是讓你感到不適了？”
“有一點。”顧醫忍不住說道，“矯揉造作的感覺，難道他們都是平民？”
“不，都是太空軍人哦。”林雨薇不禁好笑，“我倒是很奇怪地球的男人，特別是像你這樣的軍人，怎麼硬得像塊石頭？這樣不是很讓人敬畏嗎？”
“軍人是保家衛國的，當然要讓人敬畏！”顧醫義正言辭道，“這艘船上的人，都不能被稱爲軍人，而是娘炮！”
他這話聲音很響，以至於幾人回頭看了看他，但他們並沒有生氣，反而紅着臉，似乎很受用。
林雨薇忙將他拉出了指揮室，並告誡道：“顧醫，別忘了你是個囚犯，如果讓別人投訴了，你會被限制行動的。”
“好吧，我儘量剋制。”顧醫突然又覺得很慶幸，說道，“如果你們的軍人都這樣，那我得鄭重告訴你們，和我們打起來的話，你們將被虐成狗！”
這次林雨薇沒有反駁，而是微微惻過了臉，緩緩開口道：“也許你是對的，我們火星打算入侵地球已經十萬年了，但每次決定啓航，都會尋找各種理由打退堂鼓。”
“這是爲什麼？”顧醫不解道。
“因爲優柔寡斷，愛心氾濫。”林雨薇苦笑道，“從頭到尾，他們每個人都是膽小鬼，和平主義者，整天喊着民主、自由，不到山窮水盡，他們不會工作，但一旦吃飽了飯，他們又懶得出門，沒人願意承擔責任，也沒人願意登高一呼。”
“好病態的社會。”顧醫突然有些同情他們。
”是啊。”林雨薇嘆道，“但吃老本是要遭報應的，首先是環境惡化，接着資源匱乏，直到人類大面積死亡的時候，大家才意識到需要擴張，可卻沒人願意帶領大家，所有人都只是空喊口號，希望救世主降臨。”
“那救世主降臨了嗎？”顧醫問道。
“沒有。”林雨薇搖了搖頭，“反而惡魔誕生了，五十年前，一個叫影武士的人掀起了起義，並建立了強大的恐怖組織——歃血軍團，他們先是掠奪資源，又搶奪宇宙飛船，然後就飛往了地球，他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開始自己新的生活。”
“那後來呢？”顧醫好奇到，“他們到達地球了嗎？”
“到了，並在那兒紮根落戶。”林雨薇回答道，“你所熟悉的馬團長就是他們的成員。”
“哦，原來如此。”顧醫恍然大悟。
“他們打着拯救火星的旗號四處活動。”林雨薇接着說道，“因此在我們本土，還是有不少人對他們給予希望的，但惡魔就是惡魔，他們藏不住狼的本質，地球如果讓他們接手，無異於一場浩劫。”
顧醫不想管他們的是是非非，因此也沒有再提出異議，而是讓她接着帶自己四處看看。
林雨薇看了看時間，說道：“今天太晚了，現在已經是北都時間零點整，你不睡我也要睡了，明天再來找你吧。”
…………
顧醫回到房間，又呆呆看着窗外出神，這時他才發現，星際旅行並不是一件浪漫的事，雖然星空很美，但畫面卻一直凝固不動，哪怕是一枚小小的流星都沒看到過，什麼電影裡一顆顆大行星飛快掠過，星辰在視野中極速後退，都是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