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開的正豔,蜜蜂在花叢中嗡嗡地飛舞着,連泥土中都有着香甜的味道。
“這是什麼地方?”馮婆婆一邊走着,一邊疑惑地看着這片繁花似錦的桃花林。
這裡很美,美的恍若人間仙境。大朵大朵的桃花,在枝頭怒放着,猶如少女嬌豔的臉龐。
晏嬰聽了,微笑着說:“我查過了,那個夏家的僕人,他當年丟失過一個女兒,和無豔同庚。夏太師壞了事,按理說他家的僕人都應該被髮配邊疆的,不過這戶僕人在丟失女兒沒幾年之後,便離開了夏家,據說是那人的妻子染了怪病,夏夫人生怕傳染,便開恩將他們全家給放了出去。”
那戶人家自從離開夏家後,便在京城附近買了一塊地,種上了桃樹,以維持生計。
鍾無豔緩緩行走在這片桃花林中,心中不由的想起了自己身上的那桃花胎記。
“難道,這戶人家果真是我的父母?”她心中胡亂地想,“否則的話,他們怎麼會種那麼多的桃花呢?莫非,他們一直在思念着我不成?”
桃花林中,有一處小小的茅草屋,極爲精緻。
晏嬰連忙上前,敲了敲門,卻並沒有人。
“也許他們出去了,並不在家。”晏嬰微笑着對鍾無豔說,“你別急,現在時間還早着呢,想必到傍晚時,他們一定會回來的。”
鍾無豔依然戴着斗笠,晏嬰並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好吧,那我們在這裡等一會兒吧。”鍾無豔淡淡地說。
夕陽收起了最後一縷晚霞,西天一片悽美。美麗的晚霞,染紅了天邊。可是,那戶人家依舊沒有回來。
“難道他們搬走了不成?”馮婆婆坐在冰冷的石頭上,屁股都隱隱生疼,有些不耐煩地說,“別讓我們在這裡等上三天三夜,還沒見到個人影兒呢。”
她天生性子急,哪裡能忍受得了在這裡等這麼長的時間啊!
“肯定沒有搬走!”晏嬰非常肯定地說,“你看這片桃林,明顯是有人精心管理的,否則的話又怎麼會長的如此茂盛?而且你看這地面,有新鋤過的痕跡,這裡肯定有人居住的。”
這些,自然瞞不過鍾無豔的眼睛。不過,晏嬰還是非常願意解釋給馮婆婆聽,雖然他非常討厭這個又老又醜的女人。如果換成了蘇秦,他肯定才懶得理會這種笨女人呢,可晏嬰不一樣,他的身上沒有一絲傲氣,從未瞧不起任何人。
“可是我肚子都餓的咕咕亂叫了啊!”馮婆婆有些不耐煩地說,“這裡又沒有可以吃的東西!”
自從無鹽那次大旱之後,馮婆婆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捱餓。只要她肚子一餓,她的腦海中就會浮現出那千里餓殍的慘像!那天大旱,死了太多人,連樹皮都被災民們給吃光了。人們易子而食,發生了人吃人的慘事。馮婆婆就親眼看到一女子,被人給吃掉了!那女子臨死前那哀怨絕望憤怒的目光,讓她今生無法忘記。
鍾無豔聽了,取出一塊燒餅,遞了過去:“這個你吃吧。”
“你今天沒吃?”馮婆婆看着那塊燒餅,有些疑惑地問,“小姐,你怎麼可以不吃東西呢?難道,身體不舒服?”
鍾無豔的身體並沒有任何不適,她只不過吃不下。離自己的身世越來越近了,她的心裡就越發的難受。她不敢靠近真相,怕真相是血淋淋的,是慘不忍睹的。有時候,不知道真相,糊塗一點,未嘗不是一種福氣。有時候,知道的太多了,只會越加痛苦。
“沒有啊。”鍾無豔將燒餅遞到了馮婆婆手中,“我本來吃飯就不大規律的。因爲小時候師父就培養我,要做一個馳騁沙場的女將軍。在戰場上,哪裡能那麼及時吃飯呢?所以,便經常不吃飯。如今,早已經養成了習慣。”
在王宮時,她也是經常不吃飯。如果每天都按時吃飯,萬一養成了習慣,日後又如何上戰場呢?戰場可不是王宮,能夠按時吃飯的。
“哦。”馮婆婆雖然不大明白鍾無豔的意思,不過她還是接過了那塊燒餅,吃了起來,“你師父可真夠怪的!”
她覺得那鬼谷子的腦子肯定有病,教徒弟什麼不好,教人家捱餓?其實吃飯不規律的又何止鍾無豔一個呢,龐涓等,都受過這嚴格訓練的。
“你師父纔怪呢!”晏嬰雖然脾氣極好,可是一聽這馮婆婆抵毀自己的師父,臉上便露出了不悅的神情,“我師父可是天下聞名的智者。他若出山的話,估計七國的君王都會打破了腦袋爭着搶呢。”
他並沒有撒謊,鬼谷子的弟子已經是名滿天下了,且他們只不過是學了他的冰山一角罷了。鬼谷子到底會多少東西,並沒有人清楚。
“我又沒有師父,你隨便說!”馮婆婆並不介意,冷笑道,“你就是說我師父是王八蛋也成!反正我自幼賣身鍾家爲奴,何曾有過師父呢?”
晏嬰臉一沉,他剛想說話,卻聽到一陣聲響。
“什麼聲音?”鍾無豔警惕地站了起來,目光如炬,心中胡亂地想,“難道這戶人家回來了?”
她連忙順着聲音尋去,只見遠處桃花林中隱約躺着一個人,身上散發着難聞的惡臭味。
鍾無豔心中一緊,連忙走了過去。
月色朦朧。
藉着冰冷的月光,鍾無豔終於看清楚了,那是一個年輕女子。她衣衫襤褸,身上髒兮兮的,沾着糞便。
“臭死了!”馮婆婆不禁皺起了眉頭,心中厭惡地想,“難道掉進了糞坑裡不成?”
晏嬰並沒有皺眉,目光緊緊落在了那髒兮兮的女人身上。這裡是荒山,天已經黑了,從哪裡冒出來這麼一個女人呢?
鍾無豔緩緩彎下腰去,伸出纖纖玉指,試探了一下那女子的鼻息。那女子呼吸非常微弱,顯然已經體力不支了。
“你是什麼人?”鍾無豔溫柔地問。
那女子只是勉強睜開了眼睛,看了鍾無豔一眼,便昏迷不醒了。
“把她帶到那茅草屋吧。”鍾無豔想了想,對晏嬰說。
“可是主人不在家呢。”馮婆婆連忙說,“我們這樣進去,是不是不大好呢?”
鍾無豔冷冷地說:“救人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