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羽宮,寂靜的連風吹落葉的聲音都清晰可辯。那金黃色的落葉,落在潔淨的青石小路上,宛若一地破碎的心。
“你先在這裡伺候王后吧。”田闢疆的目光無比冷漠,卻緊緊拉着南風的手,冷冷地說,“只要王后的身體大好了,你和孩子纔會有一個名分,你懂嗎?”
南風聽了,雖然有些糊塗,不過她還是非常願意相信田闢疆。那麼多年來,他一直把夏迎春捧在手心裡,何曾有過半句重話?可是如今爲了她,他竟然不惜和夏迎春翻臉!
“看來,我還是有希望的!”她心中暗暗地想,“不如趁此加把火,讓大王對夏迎春完全死心,這樣的話我和孩子纔有可能平安。至於鍾無豔,根本不足爲懼。所有人都知道,她只不過是大王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憑着那張醜臉,誰又能相信她能得寵呢?”
這時,只見夏惜春穿着一襲極普通的碧綠色宮裝,手裡端着盆子,緩緩走了出來。
她正當妙齡年華,生的明眸皓齒,身材窈窕,在那瑟瑟的秋風中,散發着一股青春健康的氣息。她就像田間的一朵野花,適合在野外無拘無束的綻放着,而到了這紅磚綠瓦的王宮,卻失去了昔日的韻味和風姿。
鍾無豔重傷,需要人照料,而田闢疆又擔心那些宮女太監們不聽使喚,便讓夏惜春在這裡幫着照料。夏惜春是個極其簡單的女孩,心地善良,見那些宮女太監們偷懶,自己罵又不聽,只能用那不沾陽春水的纖纖玉手,替鍾無豔擦洗着身體。
“你怎麼幹這些活兒?”田闢疆見狀,有些驚愕地問。
夏惜春彷彿沒有聽到田闢疆的話,只顧將手中的污水倒掉,田闢疆和南風來不及躲閃,便被潑了一身。
“哎呀!”南風見狀,有些氣惱地尖叫道。
污水,順着他們的衣服,滴到冰冷的地面上。此時的他們,彷彿落湯雞一般狼狽不堪。
“怎麼了?”夏惜春提着盆子,梗着脖子,一臉壞笑地看着南風,“誰讓你走路不長眼睛的?沒看到本宮潑水不成?”
看到鍾無豔的傷勢,嚇的她寢食不安。此時,她心裡恨透了田闢疆,她不知道那個看似高貴超凡的男人心爲何如此狠,爲何要對自己的女人下這樣的毒手呢?夏惜春不敢沖田闢疆發火,只能將所有的氣全發泄到南風身上了。更何況,在自己被囚禁的時候,那個南風沒有少落井下石。
南風雖然還沒正比成爲嬪妃,不過自恃腹中有田闢疆的骨肉,便故意委委屈屈的哭了起來,緊緊偎依在田闢疆的懷中。
“南風只不過是個奴婢,求大王還是將南風逐出宮去吧!在這宮中,誰能瞧得起我這樣出身的一個女人呢?”她哭的梨花帶雨,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她故意在夏惜春面前做出和田闢疆恩愛的模樣,事己至此,她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尤其是田闢疆的嬪妃們,自己已經是他的女人了。她不再是昔日那個身份卑微的小宮女了,而是和夏惜春她們一樣,也是這後宮中的一分子,也是一隻驕傲美麗的鳳凰。
夏惜春並不知道水月宮發生了什麼事,她也不關心。
一看到南風偎依在田闢疆懷中的模樣,驚的眼珠子都差點掉了出來,厲聲罵道:“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光天化日之下,在幹些什麼?你不把本宮放在眼裡也罷了,怎麼連你家主子都不放在眼裡了?夏貴妃若知道這事,不打斷你的狗腿纔怪呢!”
一聽這話,南風哭的更加厲害了。
“別說了。”田闢疆的臉上烏雲密佈,陰沉沉的,冷冷地說,“孤去看看王后。南風暫且住在這裡,幫你照料王后,你給她安排間屋子吧。”
其實他並不是沒有地方可以安排南風,王宮如此之大,哪裡不騰不出一間屋子呢?只不過鍾無豔身邊現在沒有個可靠的人照料,田闢疆心裡實在是不大放心。雖然夏惜春知恩圖報,盡心盡力,可是誰能指望着一個千金大小姐會照顧人呢?更何況,這位大小姐自己都迷迷糊糊的。
南風雖然心懷叵測,可是她一心想飛上枝頭當鳳凰,這一切都必須仰仗着鍾無豔纔有可能實現。至少鍾無豔現在不能死,她要死也得同意自己成爲了嬪妃再死。如果夏迎春做了王后,那麼她的夢,就要化爲一個個美麗而脆弱的肥皂泡了。
最重要的是,鳳羽宮離水月宮非常近。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田闢疆覺得,那件事情很快就要發生了。
“不可以!”夏惜春聽了,冷笑道,“王后姐姐的傷是怎麼來的,大王難道不清楚?這小賤人是夏貴妃的人,她來這裡,難道大王想讓王后姐姐早點死不成?反正我不給她安排屋子,她愛睡哪睡哪裡去?對了,當初關我的那間屋子不還是空着嗎?她可以去住啊!”
她高傲地昂着頭,一臉不屑地看着南風。
夏惜春不是鍾無豔,可以忍,她可是個記仇的小女人。昔日南風是如何待她的,她發誓定要十倍奉還!
“這是孤的決定。”田闢疆有些不耐煩地說,“南風你先去換件乾淨衣服,孤去看看王后。”
他不願意和夏惜春多說什麼,因爲和這個女人說話,實在是太累了。不管你說什麼,以她那智商,聽懂的可能性基本不大。而且,他也沒有要她聽懂的必要。
這裡是鳳羽宮,南風又能上哪裡找件乾淨的衣服呢?她的衣服,都在水月宮,此時若回去拿的話,夏迎春不把她剁成肉醬纔怪呢。
她看着一臉怒容的夏惜春,也不敢問她要一件。而且,就算是夏惜春能給她找到衣服,這鳳羽宮的衣服,南風也不敢穿的。這裡的衣服,鍾無豔的就算讓她穿,她也沒那個膽子穿,因爲那可是王后的衣服。私自穿王后的衣服,是要被凌遲處死的。剩下的,唯有秋月的一些衣物了。南風膽子雖大,可是還沒大到敢穿死人的衣服。尤其,秋月的死,和她有着直接的關係!
“看什麼?”夏惜春看着南風,沒有好氣地吼道,“大王不是叫你服侍王后的嗎?去,牆角有隻木桶,那邊缸裡沒水了,將它們給打滿!”
雖然她沒有夏迎春折磨人有天分,不過一見到南風,她的靈感就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一想起自己被囚禁時吃的苦頭,夏惜春都覺得自己簡直就是觀音菩薩,善良的不得了,居然沒有把她的雙手給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