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內門行道院中,沈青山面色發青,一掌便擊碎了一張玉石八仙桌,嚇得四名跟班脖子一縮,唯唯諾諾的閃到了一邊,連大氣都不敢喘;那馬臉少主,穿着雍擁華貴的青金紫龍袍,雙目陰鷙發火,咬牙切齒的道:“餘風崖竟然真的這麼說?玲瓏塔中的東西,隨那白阡陌挑選嗎!”不敢相信的沈青山,不禁又是問了一遍,四人都是嚇得說不出話來,只是不住的點頭。
“這麼點兒事就發火,你也真是個莽夫之輩!”上首法座一臉陰鶩的馬玉,也聽了四名弟子的話,又見這馬臉青年掌破了八仙玉桌,忍不住的瞥了他一眼;沈青山面色一白,頓時低頭俯首道:“師父教訓的是,是弟子氣糊塗了,可是眼下,那白阡陌有了餘風崖做靠山,倒是難辦的很!”
先是一個背景嚇人的錢多多,現在又來了個鎮塔狂師,這白阡陌倒是後臺恐怖的很!馬玉不禁拄着額頭,面露憂愁,他修了五十年丹術,練成了武侯丹術,可是自身的修爲武尊三重天,近十年來卻是難得寸進,遇到了修行的瓶頸;他翻閱鼎天道的古書,發現幾百年前,丹天宗入世教化,曾傳下一本《萬丹記》,乃是丹門奇書經典;他苦蔘鼎器入煉之法,雖是滿身的天階上品、三轉的神鼎,可依舊難以練出天階三轉的五彩玉露。
而當日白阡陌給沈青山的那顆玄階下品丹“玉氣丸”,上面不僅有武王丹師的“上清丹氣”,他碎丹分析後,更是驚愕,這丹藥藥力揮發充分,實則是中品的品級,只有那傳說中的丹天煉丹術,才能煉製出這等內斂藥力的“隱品丹”;而他更是覬覦白阡陌身上丹術,幾次探查,這心機深重的武侯丹師可以斷定,這白阡陌定是深藏不露的丹師,而且沒準就是學了《萬丹記》!爲了能突破瓶頸,練出天階三轉的五彩丹藥,馬玉不禁心中發狠,陰寒輕笑道:“大不了殺人取丹!管他什麼餘風崖,錢多多,擋我者死!”
而此刻,天色放晚,滿空霞雲通紅,火雲城的日暮火燒雲總是比別處更加的壯美綺麗,傍晚時分,玲瓏門供塔前,倒是人煙稀少,與白天的人頭攢動倒是截然不同,走出金塔樓門的五人,都是滿面春風愜意,此刻衆人的身上彩氣流轉,寶霞生輝,乃是渾身的寶物法器,都是玄階上品的品級。
錢多多把玩着手中“白玉風伯扇”,越看越是喜愛,小臉上滿是歡喜,仰頭問孟浩:“大哥,那老頭和你啥關係,怎的送了咱們這麼多寶貝呀?”衆人心中也是生疑,薛嫣兒換上了一身羅衫青雲裙,更顯俏麗可人,也是歪頭一問:“是呀白大哥,這鎮塔狂師長老餘風崖,可是飛龍宗地位最高的武尊,和宗主齊名呢,千餘名弟子從來都是正眼不瞧的,怎的對你這般好?”
銀髮男子訕訕一笑,倒是笑而不語,自顧而行,衆人都是狐疑的打量起他的背影,牛小花掂量着手中的一對“燕鋼錘”,不由得嗡聲道:“大哥很厲害!”錢多多聽她這般說,不禁點了點頭得意道:“那是,他可是你相公我的親大哥呢!哈哈!”
衆人相互告別,孟浩和兩個女子約定,明早一同出發,便和錢多多、迦陀返回
了內門行院,因爲大和尚乃是內門武道弟子,是沈輕侯的徒弟,與孟浩錢多多所住的丹武行院不在一處,倒是在半路上便分手了;臨走前,大和尚依舊是滿臉感激和孟浩揮別,此行,這大和尚倒是衆人中收益最多的,不僅得到了玄階佛寶“天龍禪甲”,還受到了餘風崖的指點了半個時辰,對於武道更是獲益匪淺
入夜時分,孟浩獨自一人在屋中修煉,打開來頭頂的天窗,使得周天繁星盡收眼底,如今他的修爲,乃是無雙道成,體內結成了金胎,只是卻沒有“靈體合一”,形成武嬰金脈;此刻倒還是武道神通分別修煉;他內探了一下五峰匣中丹屠,男子不禁面露愁苦,只見那山峰之中,煉丹的丈高青銅高塔,此刻火星暴亂,“轟轟”的噴出陣陣霞雲,竟是要炸爐之象!
孟浩神念一起,元神進入其中,立刻撤了其中的白雷業火,“嘶嘶”的一陣煙霧繚繞,被業火燻黑的丹屠之中,卻飄出了許多藥物殘渣,男子氣餒萬分,苦笑道:“這五峰匣內果然是無法煉製天階丹藥啊”想着修成無雙後,饕餮藥壺中的丹藥銳減,都是些天階上品的海精丹,以及琳琅滿目的各階丹藥;對於習慣天階六轉丹藥滋養的雷業道身來說,倒是杯水車薪
明天就要動身前往昆溟,孟浩卻又不能“熔鍊靈肉”修成武嬰金脈,恐防引來雷劫,到時候,就是想低調行事都不行了,眼下,飛龍宗內有馬玉和沈青山暗中使壞,這次遠離飛龍宗,倒是能輕鬆幾日;夜闌寂靜之時,他又想起早上馬玉的話來,說是讓他珍惜那三十顆地階增氣丹!孟浩伸手入懷,從袖乾坤中,倒是掏出了一顆褐色的丹藥,正是入門時,馬玉所給的宗門福利;本來,這丹藥對於築基境界的修士,倒是良助,但對於自己卻是無用,所以當日他只是隨意的收在了袖中,這會兒想起馬玉的話來,又不禁細細的打量起來
孟浩見指尖圓潤呈現褐色的丹藥,在星光下泛着銀輝,用鼻一嗅,倒是濃郁的甘草藥味,入口鼻之中,竟是有一陣甜膩,正是純正的增氣丹無疑;可是聞了一會兒,男子不禁從藥香之中,嗅出了一絲“怪味”!這味道微小甚微,若不是他放出了武王丹師的“上清丹氣”,倒是難以察覺!
“嘎巴!”聞了一會兒,孟浩頓時勃然大怒,直接將手中的丹藥捏成了泥粉,銀髮男子的臉在天窗灑下的星月光輝中,竟是青白猙獰,因爲暴怒氣惱,薄脣都微微輕顫,咬牙切齒之際,只聽他語氣陰寒凜冽至極:“腐魂草!馬玉,你這妖道,竟然這般謀害與我,看來,我定是留不得你了!”
銀髮男子的星眸中閃過一道厲色,拿起了手邊被金鈴銀絲包着的雷雀刀,“呼”的一聲,縱身飛出了天窗,身子在月光星輝中,化作一道白光閃電,“嘶嘶”的一聲,便消失無蹤了
而遠在鼎天樓中的馬玉,卻是不知道,自己已經是大禍臨頭了!雜亂的頂樓藥廬內,滿地的書籍藥瓶,灰袍老道手持一座四足小鼎,其中不斷漂盪起嫋嫋青煙,照着猙獰的黃臉之上,倒是顯得恐怖詭異;他腳邊正自趴着一名黃袍修士,那人滿臉慘白,面露痛苦,時不時發出低
沉瘮人的慘叫,顯然是被馬玉用丹藥折磨的生不如死,而那人,正是和孟浩有一面之緣的布衣丹士“百草問道”!
“問道,都三年了,你還是不說嗎?桀桀爲師今年可是沒煉製腐魂草的解藥喲,快他媽的說!那《神農本草》在那裡!”馬玉滿臉陰鷙,頭角青筋暴起,一腳踩在那中年修士的背上,口沫橫飛,面露兇相的暴怒道。
而那雙鬢霧白的漢子,倒也堅韌非常,被這奇毒“腐魂草”折磨了三年,依舊是不肯吐露半點家族辛秘;只聽那漢子咬碎了牙齒,吐出了一地的猩紅,激憤的道:“妖道,你殺了我吧!那奇書若是落在你手中,定是蒼生之禍!你折磨我三年,我都沒說,今日倒是老糊塗了嗎!”
“迂人!狗東西!”
“噗通!”馬玉暴怒擡腳一踢,直接踢在百草問道的太陽穴上,那漢子便立刻昏死了過去,老道朝着漢子身上啐了口吐沫,頓時起了殺機,這人被“腐魂草”侵蝕了神智,白日裡是個懦弱渾噩之人,晚上,便恢復了記憶和本性,如今三年的折磨,連他都很是佩服這人的心性之堅韌。
這腐魂草乃是天階草藥,毒性奇特,專門侵蝕人的神魂意識,服下半錢的計量,就足以讓武尊大能神智錯亂,化爲瘋癲癡呆,乃是聖武院明令禁止的禁藥之首;各青師堂督促宗門,一旦發現,便是極刑大罪!孟浩懸鼎天樓頂,用神念探查知悉了一切,頓時便是怒不可遏,這馬玉定是煉製出了緩解腐魂草毒性的解藥,用來控制百草問道,逼迫他說出丹術辛秘。
看來,自己一入飛龍宗,便是被這妖道盯上了!孟浩頓時起了殺機,神念一起,解除了壓制修爲的五行封印,直接將神識送入了鼎天樓的藥廬之中,樓內的馬玉,掏出了一把短匕首,正要了結腳邊之人的性命,忽然,只覺得頭頂傳來一絲神識探查的氣機波動!頓時驚慌的大叫道:“是誰!誰在外面!”
等他散出武尊氣息查探之際,感覺那人已經飛遠了,灰袍老道也沒管昏厥的百草問道,隨手拿起桌邊的佩劍,上前推開了窗子,只見星夜月空之下,一道黑影,正迅速的往西邊的狼關山飛去,馬玉二話不說,立刻化作一道灰氣,御空追去!若是自己毒害弟子的事情,傳了出去,只怕青鸞聖武院就會下達通緝令,到時候自己就沒有安身之處了!
馬玉乃是武尊三重天的高手,靈肉合一,武道神通修成融一歸真,心中情急暴怒,焚燃了武嬰金血,全身散出金光氣焰,速度急速無倫,猶如一道天際金星,很快便追上了那道“黑影”,二人一前一後的飛入了狼關山茂密的樹林;馬玉含住一口武嬰金血,滿臉通紅,全身“轟”的一聲骨關作亂,竟然施展出了猶如“雷影縱電”般的身法,轉瞬之間,便擋住了那黑影去路!
可看清了對方面目的一刻,馬玉竟是心中一驚,脫口而出:“怎麼是你!”
只見面前之人,身穿一襲黃龍雲紋袍,手持銀絲布刀,滿頭的銀髮在夜風中飛揚飄散,清癯俊面之上,滿是寒霜厲色,星眸中閃出瘮人的殺機,正是他新收的丹武弟子——白阡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