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休整了一晚,天明時分,便隨着名寶齋的三百黑鬼衛,出了火雲城,這名寶齋乃是幽州的巨賈,財力雄厚,亦有私人武裝,這黑鬼衛便是名廣海手下訓練的勁旅,孟浩騎在身如犀牛般的雷角獸背上,與名赤陽走在隊伍的前頭,領着浩浩蕩蕩的隊伍,押運着十幾輛鏢車,在山林小道上,一路風塵僕僕,雷聲鼓譟的緩慢而行,錢多多等一衆飛龍宗弟子,倒都是緊隨其後。
路上,孟浩與這名寶齋主,越聊越是投機,倒是知悉了許多事情,這名赤陽雖是名寶齋少主,可卻天生酷愛修行,加上又是天陽道身,十歲後,便在聖武院武道宮修行,如今年才十六,卻已經是幽州青師堂的雲麓千戶,統領幽州牧府兵馬,倒是個少年英雄,此番,明月閣下令,要幽州名寶齋進貢納寶,參加海會,他纔回到了名寶齋。
孟浩瞧着三百黑鬼衛龍精虎猛,儼然是身經百戰,其頭領那赤發鬼麪人,竟是修爲深不可測,護在名赤陽身側,如影隨形,寸步不離;他想起昨晚師父餘風崖的話來,這名寶齋財力通神,只和飄雲主宗打交道,飛龍宗這等三流子宗門,倒是不屑一顧,而且,這些黑鬼衛都是名寶齋死士,武道修爲恐怖,戰力驚人,特別是那“赤發鬼”,還是中平散修中的武尊高手,找他們飛龍宗保護鏢物,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想不出其用意。
“赤陽,你這些護衛都是武道好手,不去飄雲宗請援,怎會找上飛龍宗?”孟浩與名赤陽性情相投,倒是毫不避諱的問道,聽得沈青山和霸龍道直流冷汗,心中大罵:這名寶齋瞧得起飛龍宗,纔來找你,這小子真是給臉不要!而一路面無表情的曲靈,聽到這話,竟是眸子一動,盯着白阡陌的背影,怔怔出神
名赤陽先是神色一暗,可瞧着白阡陌直言不諱的氣度,倒是爽朗的一陣大笑,解釋了起來,原來,這名寶齋的黑鬼衛雖是武道大斗師,對付尋常的修士,倒也足以,但是越是遇見神通修士來劫鏢,倒也是無從應對。
因爲在青鸞,武道便是人人都會,可神通秘籍卻是稀少的好呢,尋常宗門的弟子,只能修行《萬象法》,唯有王者強宗的至尊秘籍,才能淬鍊神魂,武神一統,他這黑鬼衛隊,都是各地的散修,有的人無門無派,倒是比不上神通術士的神念威力。
而他們之前,也去過飄雲宗求助,可適逢宗主佈道會,全宗弟子,正爲了明月海會,苦修閉關,三千弟子,竟是抽不出一名高手來,加上,飛龍宗出了聖武甄弟子,他們便轉道來了飛龍宗,而且,此行雖是重兵壓陣,可是神通高手卻是萬不能缺,因爲,要到海州明月海角,必經之地,乃是青州青城山,名寶齋放出探子,那劍爐大會在即,到達青州時,便是龍蛇混雜,天下散修,各宗門人云集,倒是不能不防!
“劍爐大會?”孟浩在心中唸叨一句,月前,劍盲來信,說是要準備參加這劍爐大會,無法赴約相見,沒想到,此行倒是路經青城山,沒準還能見到冷名棄!
關於這劍爐大會的名頭,孟浩倒是聽師父餘風崖說過,那青州青城山,與昆溟雪域一樣,乃是萬劍宗
的發跡所在,當年武皇呂公純陽子,便是在劍爐金頂的劍心洞中,領悟出了萬劍歸心決和陰陽五行封印,創建了萬劍宗,成爲千年前,中平第一宗門。
這劍爐大會便是在呂公劍心洞舉辦,因爲當年劍皇成道,在洞內留下了許多神兵寶物,可是一直都被“萬劍誅仙陣”守護,就連萬劍後人也無法進入。
可是,悠悠千載歲月,無數覬覦“呂公寶藏”的修士,多次造訪青城劍爐山,想是,大戰之中,竟是在山陰北面,開出了一道山體裂縫,成爲了劍心洞法陣的陣眼紕漏,每逢天地氣脈變化時,便會從劍心山縫中刮出劍罡煞氣,而且,還有可能帶出呂公劍道功法典籍,或者是名劍兵器,令天下修士紛紛趨之若鶩。
這劍爐大會,適天機而定,有時五年一次,有時一年兩次,全憑劍意道力的臨時舉辦,上月初旬,鎮守劍心地的武王鑄器師莫前輩,廣邀天下羣豪,說是呂公神兵即將出世,彷彿是感應到了萬劍道統迴歸,乃是要劍爐比武,選出萬劍新主,重振興萬劍宗,所以,這次的劍爐大會,可是有“小海會”的名頭。
名赤陽摩拳擦掌,面露狂喜的對孟浩道:“白師兄,今年這劍爐大會,可是盛況空前,我可是爲它纔來的,要是能得呂公劍意傳承,可比的上百年苦修天機呀!”孟浩朗聲輕笑,心中感嘆,這武皇至尊的名頭,就如人世間的名利一般,都是世人狂熱追求的目標,這青鸞仙界,卻和凡間沒什麼區別,可是,一想到,能沒準能見到冷名棄,他倒是躊躇滿志的握緊拳頭,朗聲笑道:“名師弟要是想去,阡陌便和你上一趟劍爐山!”
“哈哈!爽快!”名赤陽坐在雷角犀上,當即放聲大笑,越看這銀髮男子,越是覺得倍感親近,他自小遊歷天下,隨着武道宮師父走南闖北,天性無拘無束,此番,要不是劍爐大會,縱使父親磨破了嘴皮子,他也懶得管這名寶齋的任務,直接就獨身去明月海了。
看着前頭談笑風生,意氣相投的二人,沈青山不禁目露兇光,心中發狠道:“去劍爐,想的美!我要你走不出迷霧林!”馬臉男子和身側的霸龍道對視了一眼,竟是同時露出了一副猙獰的陰笑,而二人身邊的曲靈,表情倒是不見波瀾,對於師父的“格殺令”,只把它當成重返隋元的機會而已。
當日曲靈出關後,便是請求師父沈輕侯,讓自己回到隋元,離開飛龍宗,可是沈家父子的陰謀,可不能少了她,沈輕侯當即表示,只要她輔佐沈青山完成“格殺令”,便還她自由之身,放任她回到人間,曲靈一心想找孟浩報仇,便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本聽沈青山說,這白阡陌乃是奸詐狡猾的“大惡人”,可如今看來,倒是個豪邁爽朗的布衣丹士,而且修爲極高,就憑他瞬破名赤陽劍招的手段,試問自己也是無法做到。
雖不知白阡陌是善是惡,女子心中堅定想法,師父沈輕侯對她和羅櫻不薄,此番,也算是還了授業恩情,女子腦中,滿是那金甲少年將軍的身影,瞧着那銀髮男子的背影,竟是責怪自己出現了錯覺一般,急忙甩了甩頭,瞧着林間碧空,閉上了
眼眸,心語悠悠道:“你殺了師姐,我便一輩子不能原諒你”
而此時,前方的孟浩竟是心中莫名的一疼,側面望去,瞧見曲靈閉目憔悴的玉容,心中倒是五味雜陳,不知如何面對與她,瞧着白阡陌目光,名赤陽也是看了曲靈一眼,便面露曖昧的低語道:“雖是清秀麗人,可總是冷冰冰的,倒也不惹人喜愛”
孟浩神色一沉,苦笑無語的收回了目光,又和名赤陽閒聊了起來,說道他的天陽道體,孟浩倒是不禁感概,當年,他可是修出過陽極道身來,對於這武道肉身可是瞭如指掌。
幾番指點下來,竟是聽得名赤陽連連稱奇,啞口無言,對於他更是敬佩了幾分,就連身邊一直默不出聲的“赤發鬼”,也是身子一顫,而聽到白阡陌說了許多“天陽道體”修煉的法門,身後的沈青山等人,都是心中不屑,以爲他信口開河而已,都在等他出糗,可是名赤陽的一句話,竟是讓沈青山和霸龍道差點跌落下獸背!
“哎呀!白師兄真是學識淵博,你方纔說言的‘煉火丹橫’,‘玉門行氣’,竟是和我師父說的一般無二!只是,這‘火燃劍罡’之道,武道宮的師父,倒是沒有說過”黑甲少年目露恭敬,連連請教。
孟浩先前說的,乃是天陽道體的精元導煉法,是武道內息法門,武道宮的師父倒是教過他,可是,後面孟浩所說的道火外用,乃是引火出體,淬鍊劍罡之道,他堪堪無雙,倒是一直沒有摸到門徑,就連武道宮的武尊師父,都是不知,因爲,若不是天陽道體的修士,這等道身辛秘,可是訣竅法門,不輸於至尊功法的分量啊!
對於這天陽道身的外練之法,孟浩倒是毫不避諱的傾囊相授,一路上,竟是聽得名赤陽神魂驚顫,恨不得都要喊他師父了!
而聽得一頭霧水的衆人,都是神情古怪的,打量着那侃侃而談的男子,瞧着名赤陽激動身子發顫,便是心中驚疑:這能特殊道身的辛秘,這白阡陌又是從何而知的呢?天陰天陽道體,乃是萬中無一的神靈之軀,大凡擁有此等道身的弟子,不是被各宗收爲關門弟子,就是早早的被聖武院入甄,其道體辛秘,可是秘而不傳,平常的弟子,哪裡能知悉呢?
曲靈聽聞白阡陌講出了天陽道體的事,竟是美眸驚睜,心緒慌亂的瞧着那男子的背影,越看白阡陌的神態氣度,與孟浩有八成相似,除了年紀和滿頭銀髮,竟好似孟浩一夜長大了似得,頓時便陰冷的發問:“你怎知天陽道身的事情!”
衆人一驚,聽到那和赤發鬼一樣,一路沉默不語的冷麪女子,竟是突兀發問,雖是少女清凌之音,可是陰冷至極,只叫日光炎頭下的衆人不禁渾身流冷,錢多多坐在大和尚迦陀的身後,竟是好奇不已的打量着她,心中頓時覺得,這美女都是古怪脾氣,還是他的小花比較可愛
“昔年,阡陌在隋元時,曾遇見一位故交友人,他就是天陽道身”衆人驚詫之際,那銀髮男子,竟是默然回首,低沉悲涼的說道,二人四目相對之際,曲靈的心竟好似被斧鑿刀絞一般,因爲,那男子的氣度神情,真是像極了“大惡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