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預感很正確,平分,真真正正的平分,沒有任何作假,連景袖也是意外,喲呵,還真被她說中了。
那麼……衆人紛紛把視線落在文賢皇手裡最後張紙條上。
寬大的龍袍隨風輕動,九爪金龍遨遊祥雲,一身威嚴,文賢皇卻被逼的額生冷汗。
“方公公,你選了沒?趕緊投一個。”他轉首,對着身側的貼身公公呼道。
公公神色惶惶,迅速垂首稟道:“稟皇上,奴才已經投過了。”
“那這苑裡的宮女太監呢,叫他們也趕緊投一票。”
擦着臉上冷汗,公公小心翼翼又道:“皇上,都投過了,這苑裡所有人都投過了,只有陛下你……”
文賢皇腦門青疼,怔怔的看着手上紙條,要不選耀天霄王?反正這粉衣男人也不知道是誰,就算得罪了,也沒什麼關係吧,手中筆毫微動,就要落筆。
“奴家聽說古臨的文賢皇可是一代明君呀,應該不會做什麼違心的事吧。”紅塵三仙摳摳手指,陰陽怪氣的道。
下筆的手頓時一滯,這……
“皇上,你可好好選喲。”景袖又道,心底生出點惡趣,原來看人犯難是這麼有意思的事。
“一代聖賢皇,被個選票的事逼的如此,估計也只有我了吧。”文賢皇心頭感慨道,忽地,他腦裡猛地一明,不對,還有人沒投!
只見寬大的龍袍微捋,金輝熠熠。
“霄王妃,這選票你也還沒投呢,你先投吧,等你投了,朕再投。”哈哈,她沒投,她雲景袖還沒投啊!
氣氛一滯,衆人瞪眼,面面相覷,這……兜兜轉轉,回到原點了,可是,還真是這麼回事。
景袖神情一滯,錯愕,忽地臉色一沉,暗咒,老狐狸!
這一刻,文賢皇笑的春情盪漾,哈哈,他真是明智,太明智了,不管怎樣,景袖先投這事就好辦多了,他跟着她選,或者投給另一個,反正這選票的重點就不會落在他身上了,好呀!好呀!
在場衆人,哪個不是心思剔透,賢皇之舉的用意都心知肚明,此刻,關鍵還是霄王妃這票,所以……
注意力轉移,齊齊望着景袖。
會選誰呢?到底會選誰呢?
北雲霄和紅塵三仙的神色也變的慎重起來,他們心中清楚,這一票對他們的意義有多麼重要。
似感受到這裡面的深意,氣氛變得凝重。
景袖打望着兩人,黛眉深深的皺了起來。
“非選不可?”
北雲霄一怔,知道景袖犯難,想說不用,可是……他確實很想知道。
紅塵三仙的神情至始至終都堅定着。
深吸口氣,景袖又把目光落在兩幅畫卷上,從畫功上看,兩人手法都是極致超凡,北雲霄畫的她筆鋒細膩,處處精緻,就連她衣服上的一花一葉都處理得極好,景袖甚至能想象到,這人在畫她時,眉羽間的溫柔,眸光深處的愛戀,若沒用心,如何能作出此畫呢。
她斜身躺在軟榻,眉羽間的靈氣,淡化了身後的整片風景,這幅畫上只有她,即使畫出了千千萬萬,也讓人一眼都只注意到她,由畫看人,便知曉北雲霄的整個心思。
世界千萬,心中一人,這便是這畫裡最深的意思。
按下心中的波瀾,又轉眸看向紅塵三仙的《雲》。
實話講,紅塵三仙能畫出如此的她,是讓景袖意外的。
他的畫法行雲流水,猶如山泉從山澗泄下,雖是如此,該有的細膩卻一點都不少,彷彿這畫他早已作了千萬遍,這次不過是信手拈來。
畫中的她是站着的,與北雲霄不同,身邊的景緻卻近乎一樣,角落的地方他用着流雲手法,把身後的青牆淡點,勾勒出些遠景。
短暫的相處,雖然紅塵三仙接觸她的目的依舊不明,可景袖並未對其生出討厭的心思,有些人一眼便知能否相與,直覺有時候是最正確的判斷。
現在這兩幅畫都是精緻非凡,又因爲帶着感情因素,景袖實在不好抉擇,第一次,景袖發現自己居然也扭捏起來。
她暗想着,眸光最後落在兩人題的詞上。
《雲》,水紗,煙袖,雲湖繞,夢中千盼,卿人回眸,難忘。
雲湖繞?輕喃,景袖忽地一怔,下意識向着畫中看去,精美亭羽後的遠景,雖是寥寥幾筆,確實能辨出一翻雲湖之景,這……
景袖轉首,望着紅塵三仙,眸光深邃。
“嘻嘻,怎麼,小袖袖選我是嗎?”瞧着景袖看來,紅塵三仙變得興奮,脣上的梨花胭脂都妖紅了。
“小三兒,你在作這幅畫時,可還想起了誰嗎?”
淺聲,興奮的紅塵三仙瞳孔急速放大,桃花眼寫着滿滿的不可置信,忽地又是眸色一轉,嬉笑道:“想你啊,當然只想小袖袖你啊,怎麼樣,我這烈焰紅脣一族的族長是不是很厲害?”
一切不過發生在瞬間,快的難以察覺,就連北雲霄還莫名着,想別人?這妖孽畫着袖袖想別人?什麼意思?
“抱歉。”景袖輕道,也不再追問,意思已經明瞭。
桃花眼輕閃,一絲難以言說的情緒,忽地他粉袖一揮,取下雪蠶絲綢上的畫卷,身形一轉,袖裡的桃花扇落在手上。
“呀呀呀,天太熱,奴家先去洗個澡,洗個澡呀。”他搖着扇子呼道,依舊搖着曼妙的身姿,風情萬種的出了苑子。
身後,衆人莫名……
這是選出來了?
景袖望着紅塵三仙背影,黛眉緊鎖。
北雲霄瞪眼,怎麼走了?那這意思是……他贏了?他贏了!
這方,剛步出苑子,紅塵三仙整個神色都暗了下來,掠空飛起,落在隔壁的苑子裡。
他坐在青石上,身旁是一池清湖,荷葉嫩綠,時有蜻蜓點荷而過。
手裡的畫卷緩緩展開,平日嬉笑的神色不見,桃花眼裡一種道不清的光輝,似劍似鋒似柔似水,矛盾着,卻很專注。
畫卷落在青石上,因爲不平,隨着柔風,輕擺着。
纖長白皙的指節摸上畫卷,像是有道水印,只見他指尖拂過的地方,彩墨開始淡去,亭羽消失,紫羅蘭不見,軟榻消失……最後,只有寥寥幾筆。
這應是個清湖,冒着雲煙晨日的清湖。
最後,紅塵三仙的指節落在了畫中人臉上,一點一點,撫過……
黑斑退去,傾城之貌顯出,絕色之顏引的風聲都忽地靜了,如此容顏不正是……
她站在湖畔,眉目淺淡,一身溫柔如水的氣質,仿若九天銀河墜下的仙子,周身雲煙環繞,水紗煙袖隨風輕舞,靈氣動人的氣質讓人難以側目。
“被看出來呢……”紅塵三仙輕喃,也不知道說着何意,耳邊是北雲霄傳來的興奮呼聲,與這處的靜謐顯得格格不入。
夕陽落在天邊,雲色成霞,美的醉人,苑子竹林聲隨風滔滔,交流會第一日畫上句號。
通殺,耀天的大通殺,整個十三場比賽的金繩都被景袖收爲囊中之物,最後當芸妃看着連耳朵上都掛上金繩的兩隻大犬,氣的臉都綠了。
三洲只有一個容儀公主?笑話!
衆人爲景袖一方的實力震撼着,不過也輸得心服口服,精彩,真正的精彩,今日的交流會怕是會永留青史了。
淺月,暗生,皇宮各處都靜謐下來,晚上沒有宴會,可以自行安排。
鸞儀宮。
“下去!”水袖一拂,撇開攙扶的宮女,南宮容儀呼道。
對方惶恐,慌忙叩首離開。
待屋裡宮女太監齊齊離開,南宮容儀眸光一戾,擡腳向屋裡走去,她動作無恙,哪像御醫所說的傷及筋骨,需要休養數月。
百花牡丹紗幔拂開,南宮容儀坐上軟榻,一陣輕風吹進,紗幔掀起,映着屋外投進的月華,映出她那張猶如羅剎漆黑的臉。
房頂,探身的谷玉的眸眼一戾,唰的飛走,死女人,還真被王妃猜對了。
夜色初起,皎月清清。
環羽閣。
剛剛沐浴完的北雲霄只覺得身心舒爽,好啊,贏了比賽就是爽啊,更重要的是永遠都不用見到那該死的妖孽了。
“呀呀呀,小袖袖,人家要跟你跳,人家要跟你跳嘛!”熟悉的聲音,正興奮的北雲霄一滯,臉色陡然暗了下來。
“唰!”身形一衝,直向景袖房間。
“砰!”深棕紅木門大開,暴喝:“死妖孽,你怎麼還在這!”他大爺的,敢說話不算數,該死的傢伙,老子不削削你,就不知道什麼叫信守承諾。
他袖腕一撩,就是要動手收拾人的架勢。
屋裡正瞪眼的衆人齊齊揉太陽穴,又開始了。
“呀呀呀!人家怎麼就不能在這了,我就在這了,咋滴嘛,咋滴嘛?要你管啊!”紅塵三仙搖着腰肢欠扁嚷嚷,紅脣還是那麼嫣然。
“咔嚓。”指節捏響,北雲霄銀袖一揮,大吼:“死妖孽,你輸給老子了,知不知道,願賭服輸,知不知道!”
“喲呵,輸?睜大你的小青眼瞧瞧,你哪隻眼睛看我輸了!”粉袖一甩,就見一張紙條從袖裡落出,龍息外泄的“右”字赫然清晰:“看着沒?這可是文賢皇投的票,奴家與你打了個平手,可沒輸呢。”
瞪眼,北雲霄牙齒咬得咔嚓作響,文賢皇投的票,該死的,這該死的磨嘰皇!
正研究着面前號稱天下第一絕無僅有的水晶胭脂的文賢皇一個噴嚏,瞪眼:“朕不會對胭脂過敏吧?”
“投屁投!袖袖選的我!你就是輸了!滾,給老子滾遠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