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擺動的蛇尾也被景袖用粗布包裹成個糉子,完全無法動彈。
淺紫色的蛇眸大瞪,又是怒火又是氣急,你個卑賤的人類,敢如此對我!
景袖當然無心猜測玉蛇的心思,癟癟嘴,朝身後鬨鬧的地方看去,哼,蛇王,我讓你變成蛇亡。
話落,飛身而起。
目標,當然是尋找出口,只是本向着東南方的路不知何時跑成西南方。
小道,灌木叢生,參天的古木延伸,使這處不見天色。
景袖黛眉漸漸擰起,心頭煩躁,本想找個人威脅着帶路,怎麼沒飛多久,一個人影都不見了,連草叢裡的咕鳴聲都消散了。
手裡的玲瓏玉蛇淺紫色的眼珠瞪大,蛇腦袋不斷的想要搖晃。
“再動,老孃燉了你!”景袖冷喝,手心一個使力,捏的玲瓏玉蛇牙都錯了位。
你個傻女人,掉蛇圈裡了知不知道,放開我,放開我,你丫的!
“嘶嘶……”詭異的聲音微出,景袖眸眼一閃,朝着發聲地望去,草叢裡卻瞬間沒了聲音。
擰眉,朝手裡的玲瓏玉蛇看了看,晃了晃蛇腦袋:“你在叫?”
若蛇能說話,此時的玲瓏玉蛇只想對着景袖咆哮:“叫,叫你大爺,沒看老子被你堵着嘴嗎?”
景袖黛眉皺起,手心的妖蘭新月露出寒光,這是對於危險最直覺的反應,觀察半響,又確定沒有異樣,身形一掠,朝着遠處繼續前進。
景袖前腳剛離開,草叢間嘶嘶的低聲又出,只見泥土翻動,探出一個個軟滑的腦袋。
誰說蛇不入土,這羣蛇似乎已經修煉成精,它們懂得隱藏,偵查,彙報……用着動物的特性去反抗人類殘酷的屠殺。
一瞬,在赤血谷盡頭的三隻蟒蛇擡起了腦袋,它們有樹幹大小,通體火紅,蛇牙銀白,腦袋上已經長出可疑的犄角,若是讓現代的動物學家來此一看,鐵定會興奮的瘋狂大呼:“蛟,這是血蛟,傳說中即將化龍的血蛟啊!”
與此同時,離蛇村十里外的一個地窟打開,厚重的鋼鐵啓動聲音,紅衣女子站在窟口,手執軟笛吹着曲子,曲子平和舒緩,像是夜月淺奏。
地窟輕微的動了動,衆人似感受到腳下正在顫抖。
呲呲……泥土滑落的聲音,似有什麼從地窟裡爬了出來。
一瞬,周圍的村民齊齊閃開。
蟒,又一條黑色巨蟒,像是亞馬遜河道里的成年森蚺,它身長六米,重達兩百公斤以上,這個龐然大物不管出現在哪都能讓膽戰心驚。
黑色巨蟒擡着高傲的腦袋,俯瞰着衆人,眸子充滿想要飲血吃肉的滲人寒光。
笛聲未歇,嘹亮的笛音迴盪在夜空。
終於巨蟒的腦袋戾氣稍失,緩緩低下,轉首,將注意力放向遠方。
笛聲停止,紅衣女子大呼口氣,與此同時領頭的守域人前來稟告:“蛇王,查到了,是今日蛇鬼夫妻新送來的祭品搶了玲瓏玉蛇,她還放火燒了蛇苑。”
女子杏眼陡然狠戾,只聽她輕道:“祭品?燒了蛇苑?”混身止不住的暴虐之氣。
紅衣一揚,朝着巨蟒的腦袋
飛去,紅火的舞袖在半空勾出道雲彩,異常璀璨。
她俯身在巨蟒腦袋,低語道:“蛇王,你的祭品逃了呢,咱們是不是該把她抓回來呢。”
陡然,巨蟒青黑的眼睛變得殘暴恐怖,身形一動,朝着西南方急速穿梭而去,所過草木皆毀,地動山搖。
這方,景袖下腳的步子顫抖了,她可不可以回去啊。
蛇,又是滿眼的蛇,與蛇村不同的是,這些蛇各個身冒綠光,一副隨時準備攻擊她的架勢,更詭異的是蛇潮後方三隻赤紅巨蟒正凝望着她,白光森森的毒牙,眸眼閃着無法言語的智慧光芒,似乎早已通了人姓。
忍不住後退一步,景袖搖了搖手裡的玲瓏玉蛇:“喂,現在我放開你,你給老孃帶路,咱們跑啊。”
淺紫的蛇眸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逃,你當這是我的地盤啊,不過聽着會放開它,身子急切的扭動起來,先得自由再說。
於是便有了三隻赤血巨蟒領着無數小蛇朝她一步步靠近,景袖解開玲瓏玉蛇的糉子尾巴,又去拿它嘴上紗布的畫面。
紗布剛剛拿開,就見玲瓏玉蛇猛地掙扎,蛇身像是生出倒刺,扎的景袖手心猛地一痛,控制不住的一鬆,就見一道白光閃過,玲瓏玉蛇唰的鑽進草叢裡。
眼見帶路的消失,景袖勃然大怒,氣紅了臉大罵:“你個死爬蟲!敢不講信用……”
身形飛掠而起,急追,與此同時,三條赤血巨蟒也動了。
夜風呼呼,只聽山林間驚叫不斷,時而有樹木倒塌的聲音。
赤血谷外。
無數的村民開始壓近,他們臉帶面具,渾身穿着銀絲網制的軟甲,手裡帶着玄銀手套……一副裝備齊全,有條不紊的樣子,顯然是早有經驗。
由守域人各分三隊,分別成包圍之勢逐漸圍攏赤血谷,現在這些異蛇佔領赤血谷沒有急着再衝擊,他們最好來個甕中捉鱉,放火燒谷,斷了這批蛇潮的路。
谷心,雖稱谷心,這裡卻有一處天然高地,是塊巨石從山間上滑落,架在兩山之間,形成一處百平的懸空地段。
此時,遠方的情形一攬無餘。
三條赤血巨蟒盤踞在這處,俯瞰着遠方,眸光閃爍,時而嘶嘶交流像是再討論什麼。
被逼的蹲在角落的景袖心情很無語,這輩子做夢也沒想到會被蛇威脅成這般,眨眼望了眼下方密密麻麻還不斷增長的蛇潮,算了算了,反正也找不到路,就在蛇窩裡先待會吧。
旁邊角落,通體瓷白的玲瓏玉蛇也是一個命運,與景袖不同的是,它被倒掉在山體的一根灌木枝上,全身被幹枯已久的蛇皮包的只有個眼睛露在外面。
她們兩側各有一條眼睛蛇緊盯,嘶嘶的吐着蛇信子,似乎只要有一點異動,便會給上她們一口。
如此情形,景袖居然有心情奚落起玲瓏玉蛇:“叫你個死爬蟲自己跑,活該吧。”
被掉的很不舒適,玲瓏玉蛇還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老鴉笑豬黑,你自己能好哪去。”
似看懂了蛇眼表達的意思,景袖蛇色微吶,她雲景袖被只爬蟲給奚落了。
遠處,第一批蛇潮已經衝上,
即使離的老遠,都能聞見空氣中的血腥味和焦火的味道。
望了眼已經漸起的火勢,景袖擰眉,這些人在燒谷了。
嘶嘶聲不斷,面前的三隻赤血巨蟒顯得異常焦躁。
“你們這樣不行,得先退保身,後攻。”莫名的景袖突兀出聲。
三隻赤血巨蟒一怔,就見三隻腦袋齊齊轉回,用血紅的眸眼緊盯着她。
這畫面實在悚人,景袖瞪眼,心不可遏止的狂跳起來,她真是腦袋秀逗了,居然跟蛇討論起戰略方針,卻又管不住嘴解釋道:“火勢一起,你們只能退守,外面怕是早布了天羅地網,你們若強衝,只能掉入陷阱,有去無回。”
眼前的赤血巨蟒對視,蛇信子不斷吐出,發出嘶嘶的聲音,繼續交流着。
景袖仔細觀察着它們之間的變化,都說長靈之物生有慧根,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麼回事?
正想着,一陣呼嘯之音傳來,身形猛地被一卷,她竟落在了一隻血色巨蟒身上。
就見三隻血色巨蟒盤踞拔身而起,嘶嘶聲發出,同一個頻率,同一個方向,這特殊的信號隨着夜風傳遞到遠方。
陡然,地上前行的蛇潮停滯不動了,下一瞬,猶如潮水般開始回退。
景袖瞪眼,這是聽她意見了?
猜測着,就見身下的赤血巨蟒回首,漆黑的眸眼凝望着她,似乎在傳遞着什麼。
景袖怔怔,心頭生出一股莫名的感覺,彷彿一剎那,她的五感變得格外清晰,能夠讀懂了一切。
半響,景袖嘴角緩緩掀起,露出個卿華灼灼的笑:“好,這仗我幫你們打。”
她說話時,頭上的紗幔因爲折騰太久鬆掉,繾綣的清風一吹,滑落,一頭銀瀑從天際滑落,絕色傾城的顏映亮在月色中。
這一瞬,大地似乎禁止了,身邊的蛇物怔怔的望着她,眼前的三條赤血巨蟒身形微顫着,漆黑的瞳孔閃着難以讀懂的光芒,彷彿……唯首是瞻。
灌木枝上依舊被困成糉子的玲瓏玉蛇翻着白眼,敢對赤血蛟蛇許下承諾,臭女人,你要做不到,小心它們把你化成血水。
暗夜一點點淡去,天邊翻起魚白,晨日的草木,皆沾染着厚重的露水,火勢早已淡去,空氣中到處都瀰漫着焦灼味。
這方,衆人一路向前,向着谷心靠近。
“蛇王,不對啊,沒有多少蛇被燒死。”領頭的守域人稟道,劍眉緊鎖着,身邊的村民正不斷翻找着草叢,沒有,確實沒有,除了零星的蛇骨,並未見大片的蛇屍。
紅衣女子凝眉,也看出些異樣,若是沒有燒死,那這些蛇去了哪裡?這麼快就退回去了?可是,哪一次蛇潮不是至死方休。
正沉思着,身邊的黑色巨蟒忽地擡起腦袋,青黑的眸子凝望着山體,像是察覺出異樣。
空氣禁止,莫名的緊張着。
悉悉率率的聲音傳出,像是潮水正逐漸逼近,這潮水卻不是來自遠方,而是頭頂,頭頂。
漸漸,有人瞪大了眼。
漸漸,有人開始後退。
漸漸,馴養而來的蛇羣開始顫抖。
來了,它們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