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泱泱封彌,武技最爲卓絕的人,便是老七了,你是朕欽定的老七媳婦兒,近水樓臺,就跟老七學吧?如何?”
封彌琰說這話的時候,目光閃爍,帶着笑意,說出這句來之後,就看向了封彌千隕,“老七,你意下如何?”
琰帝微笑着看着封彌千隕,所有目光也朝着這個冷漠的面具男看了過去。
就只見他目光不改,淡淡吐出四字來,明明聲音不大,卻是讓在場每個人都能聽得清楚。
他說,“悉聽尊便。”
葉風回覺得頭皮一陣發緊,只覺得自己是挖了個坑把自己給埋了,原本就是在他手上吃了不少虧,以至於她明白了這是個強者爲尊的殘酷世界這樣的現實,現在兜兜轉轉,又把自己繞了回去。
葉風回猛然發現,自己果然只適合打架殺人,對於人情世故,簡直就是個白癡。
葉風回,你就是個白癡。
她在心裡這麼默唸了一句,垂着頭,臉上的表情別提多苦惱了。
只是君無戲言,一言九鼎。
既然這麼說了,自然就這麼算的。
想再拒絕已無餘地,葉風回,很沮喪。
從臺上下去,她已經沒了什麼心情,緊接着就是葉風蕊獻舞,原本是要和葉風茹合作的,但是葉風茹出了那麼大個醜,自然是已經廢了。
計劃被打亂,只能請旁邊的琴師來奏,一首入陣曲雖然是跳得還不錯,但是因爲先前葉風茹那樣丟人的插曲,葉風蕊心中惴惴,還是錯了幾個步伐,看在其他官家小姐眼裡,未免覺得好笑。
葉風回沒有什麼看戲的心情,默默走到旁邊去。
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馬上就有人過來套近乎,一位統領家的嫡女陳錦瑾,和葉風回這個武勳之女比起來,陳錦瑾長得倒還真是……頗有武將之女的風範啊,那五大三粗的身段……
但是陳錦瑾一臉笑容看上去倒是真誠得很,而且透着欽佩,顯然先前葉風回的一手箭術已經讓她覺得驚豔了。
“葉小姐,你的箭術可真好!我也練箭的,卻還不及你半分,有機會不知道能不能一起出去打獵,還想求你指點一二呢。”
葉風回認真看了她一眼,和那些文官之家的女兒們還是不同的,而且眼神中的真誠很打動人,於是也就點了點頭,“沒有問題。”
她微微笑了笑,陳錦瑾就很高興了,笑得很爽朗,絲毫沒有扭捏作態,果然是……武將之女啊。
“我也不喜那些琴棋書畫的,自幼就開始習武了,葉小姐,你想習武,我們以後可以互相切磋呢,只不過……我只是師從宮廷武師而已,和親王殿下的造詣,自然是不能比的,想必……以後還得承蒙你手下留情啦。”
陳錦瑾這麼說着,葉風回聽了就笑起來了,“你可是已經習武這麼多年啦,我這連門都還沒入呢,誰手下留情,還不一定呢,陳小姐先別妄自菲薄了。”
兩人倒還算是聊得投契,旁邊就有些嘲弄的聲音過來,“還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啊,舞刀弄劍上不了檯面的,都湊作堆了。”
平日裡,陳錦瑾和這些嬌滴滴的官家小姐們也搞不來,不是一個領域的……
而且很顯然,陳錦瑾是武將之女,也不是個脾氣好的,眉頭立馬就皺了,只是這樣的場面,也只能忍下來,再說了,大家都是官家後院的,得罪誰都不是。
葉風回也沒做聲,只是手指扣着弓弦,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動着。
嗡嗡的弓弦震動聲,讓那些說閒話的小姐們臉色不大好看,每一聲都像是敲在心上。
她們都覺得這葉風回是個瘋子來着,有誰會讓自家姐妹如此出醜?就算再不和,都代表了自己家族的……也只有葉風回這個瘋子,纔會那麼幹!
所以,瘋子會做出什麼更出格的事情,她們根本不敢想象,聽着這弓弦震動聲,她們也就不敢再多做閒話,臉色難看地走開了。
陳錦瑾的父親陳遼,原本就是封彌千隕手下的一個領兵統領,算是封彌千隕的嫡系,所以陳錦瑾和葉風回走得近些,陳遼倒是樂見其成。
他坐在封彌千隕旁邊,遠遠看着自己那五大三粗的閨女,和未來的睿親王妃聊得投契的樣子,心中也是滿意,端起酒杯來,就朝着封彌千隕比了過去。
“殿下,葉小姐箭術無雙,頗有武勳世家的風采啊,沒有獻舞弄琴,倒是英姿颯爽。和殿下倒真是配極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陳遼這一句可是張口就來。
墨影站在封彌千隕身後,就差點兒快要兜不住臉上的笑,配極了?
陳統領無非就是沒有看到葉四和殿下擠眉瞪眼大小聲的樣子罷了,要是看到了,恐怕這話讓他說他也說不出來了吧?
而封彌千隕目光深沉,聽了這話之後,眸中似笑非笑的,看了陳遼一眼,“她那點兒雕蟲小技,也就唬唬旁人罷了,有沒有什麼真本事,陳統領還看不出來麼?”
那丫頭連武技的入門都沒有,鬥氣都未修煉出來,無非就是射箭的準頭好了些,反應力不錯罷了。
旁的人看不出來,陳遼肯定是能看出來的。
陳遼打着哈哈陪着笑臉,“葉小姐這不是年紀尚小麼,再說了,陛下已經首肯她跟着殿下您學習,殿下修爲無雙,想必很快葉小姐也就能夠一鳴驚人的。”
“只是,父皇這個決定,想必……會讓葉龍愁白頭吧。”封彌千隕淡淡說出這句來,聲音清淺涼薄。
他很清楚,葉風回那丫頭的本意,的確是想習武,但是在葉家身份尷尬,極不受寵。
所以纔會向父皇提此要求,她想習武,但絕不是想和他習武,無非是挖了個坑把她自己給埋了……
只是父皇這樣的決定,會讓她的處境變得更加尷尬,甚至……危險。
陳遼眉頭皺了皺,目光中透出鄙夷來,朝着和端王坐做堆的葉龍看了一眼,嗤之以鼻了一句,“那葉龍就是個傻子,真是練武練久了,把腦子給練壞了,愚不可及,不提也罷。”
如果不是腦子壞掉了,他們武將個個都是強者爲尊,唯封彌千隕馬首是瞻,怎麼可能去和個長袖善舞嘴皮子利索的端王狼狽爲奸?遲早得把那條命都賠進去。
陳遼心中輕嘆一口,看了一眼和自家閨女坐在一處的葉風回,之後就轉眸看向封彌千隕,低聲說了一句,“殿下,就現在的局勢而言,葉小姐的處境,恐怕會有些尷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