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別以爲我不曉得，你已經跟蹤我好幾天了！”女人指着陳明說，“我現在警告你，你的行爲已經嚴重影響到了我的正常生活，如果你再敢騷擾我，我就報警了！”
“我沒有跟蹤你。”陳明說。
“你居然說你沒有跟蹤我？那你現在坐在這裡幹嘛？。”她說，
“如果你沒有跟蹤我，那你拿出證據證明，拿不出證據就說明你在跟蹤我。”
“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陳明面無表情地說，“如果你只是想污衊我，我覺得沒必要證明。”
“我從不亂冤枉人！證據什麼的，我當然有了……”
“如果你有的話，不妨說來聽聽。”陳明斷定女人手裡沒有證據，這並不是因爲陳明沒有跟蹤她，而恰恰相反，陳明近一週的時間其實都在監視這個女人的一舉一動。至於爲什麼跟蹤她，這是一項絕密任務。儘管陳明不清楚這個女人是如何察覺到陳明存在的，突如其來的質問也出人意料，但是作爲特種訓練出身的他絲毫不懷疑自己的掩藏能力。
“不好意思，我還沒傻到把重要證據透露給一個尾隨女性的嫌疑人。”女人笑了笑，“不過呢，只要你能把事情解釋清楚，道歉並且承諾下不爲例，我可以大方地放過你。否則……”
“——否則你會和我抗爭到底，直到我被抓進去。是嗎？”
“我最近要對付的人很多，也不缺你一個。”她這樣說。
陳明居然笑了起來：“那麼你需要我解釋什麼？”
女人問：“你爲什麼跟蹤我？”
“我沒有跟蹤你。”陳明說。
女人仔細觀察着陳明的表情，說話前後沒有任何變化。他不像是在撒謊，又或許他是個撒謊高手呢？
“那你爲什麼三更半夜出來喝咖啡？”
“夜班工作喝點咖啡提神。”陳明說，“如果這算過分，那麼一個女人莫名其妙突然跑過來指責一個陌不相識的人喝咖啡的動機，算不算更加過分？”
“你確定你是來喝咖啡的？”女人狡黠一笑，“一個不喜歡喝咖啡的人來咖啡廳，打烊了都賴着不走，這不奇怪麼？更令人奇怪的是，那個人居然花了整整八個多小時盯着對面的酒吧。既然你那麼關注那間酒吧，爲什麼不過去坐坐？”
“你該不會也花了八個多小時來觀察我吧？聽起來好像是你在跟蹤我。”陳明又笑了。
“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跟蹤你？！我可是——”
這時服務員走了過來，將熱好的咖啡遞給陳明；接着又問陳明對座的女士需要什麼。女人立馬笑着點了一杯冷飲摩卡，又待服務員走遠，轉眼現出一副怕被人發現一樣的神情。她用一隻手撐着桌面，另一手擋在嘴角，虛聲對陳明說道：
“我可是有‘身份’的創作歌手。”
說到這裡，女人的眼裡是有光的，她似乎對自己的事業很自豪。陳明對面前這個女人當了歌手的事情有所瞭解，至於“她有身份”的說法，這一週以來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於是他這樣問：“所以你是在那家酒吧當駐唱。你確定他們現在半死不活的樣子能承受得起你的出場費？畢竟你說你是有身份的歌手。”
似乎被陳明的話觸及了什麼，女人很明顯慌張了起來。
“因爲……正因爲他們生意不好，所以纔要請我這樣有身份的歌手撐場面，而且那家老闆算是我的朋友，報酬全算人情費。”
突然，女人意識到什麼，得意洋洋地從手提包裡拿出事先準備好用來錄音的手機。
“我沒提過我在酒吧裡當駐唱，而且僅憑‘我是創作歌手’這一句話根本不能判斷我是在酒吧裡工作的，那麼你又是怎麼知道的？這下自己說漏嘴了吧！”
“錄音啊……”
“你以爲我爲什麼敢三更半夜一個人來質問你。”
陳明沒想到今天居然被一個普通人擺了一道，這女人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柔弱。
如果這件“跟蹤”事情真鬧到派出所了，儘管陳明相信組織會暗中派人來解圍，到時候派出所也不會爲難他，但是交給他的這項絕密任務就會面臨泄漏的風險。
這種節外生枝的事情最好不要大動干戈，陳明不是沒有辦法解決。索性他這樣交代：
“對不起，我承認我跟蹤了你好幾天，可是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因爲，——我是你的忠實粉絲！我非常喜歡聽你的歌！”
其實話聽到半截，女人差點破口大罵“無恥人渣居然還冠冕堂皇地找藉口”，卻硬生生地被隨後的“粉絲”兩個字噎了回去。
女人疑惑半天，張着眼睛也看了陳明半天，才吐字：“真的？！”
陳明點頭：“真的。”
“真的！？”她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陳明覺得自己語氣和表情到位了：“真的！”
她思索了很久，終於擺擺手，笑了起來：“嗐，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是我的粉絲啦。”
前一秒還在爲被人跟蹤的事情蹬鼻子上臉，設局下套，後一秒便雲銷雨霽開始問東問西和陳明拉起了家常。陳明在詭譎雲涌中摸爬滾打了那麼多年，從來沒有捉摸不透的感覺，到底是這個女人詭計多端，還是他在部隊裡待太久，以至於和這個現代都市有些脫軌？
“你又是怎麼知道的？”陳明問她。
“嘛，女人的直覺。”她這樣說，“當然也不純粹是直覺啦。我聽說過很多明星跟蹤和尾隨事件，除了討人厭的狗仔，其他很多都是一些粉絲幹出來的。雖然我只是小有名氣，還是難免有類似的遭遇。實話告訴你吧，其實跟蹤我的人還不止你一個。”
確實不止我一個，不過他們已經消失了，陳明心裡想着。
適時，那位服務員忖着托盤出現了，托盤上放在兩杯咖啡，一杯淺藍色，一杯白色。儘管白色杯裡的黑咖啡已經被陳明喝動了，可是上面的花樣圖依然是完整無缺，顯然咖啡師重新操了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