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3樓的病房朝外看時,整個海濱城市星光點點,琉璃金彩。
交代好這些後,已經是晚8點多了,從醫院出來後,因也無事,三人慢慢步行着,周凱的家在市北區,如果乘車回去,兩人並不順路,所以才選擇步行慢慢走短時間,可有趙雲這個電燈泡跟着,兩人也實在無話。
“我們坐301路車吧,還能順路一段的。”三人氣氛有些沉悶,一詞開口道。
周凱點點頭,趙雲不置可否的跟着。
上車後,車上的人並不是很多,三人在靠後的座位坐下。
周凱的眼光從趙雲的身上久久徘徊着,趙雲的身份來歷讓他生疑,而趙雲這一系列不同於常人的動作,讓他暗自警惕了。
一詞的性子他還是瞭解的,從來沒有見過她對一個人如此上心,趙雲爲何值得她如此?他想問一詞,一詞不想說,他也不好再拉下面子再問,可眼下看來以趙雲的實力,他一向自得的酒量被壓過去了,就連在足球場上,他都輸了,更何談其他?
“趙雲,你學過醫術嗎?還是家中便是中醫?”周凱終於忍不住好奇了。
趙雲聞言點點頭,他將目光從車窗外的車水馬龍燈紅酒綠收回,看了眼周凱,“是的,家中世代行醫。”他這話只是對周凱的搪塞之詞。
“哦。”周凱答應一聲,趙雲的冷淡讓他感覺很是不爽,趙雲獨自的坐在了過道的右排位置,周凱和一詞坐在了左邊,周凱輕輕握住一詞的手,一詞沒有動作,三人倒是安靜過分的坐在車上。
到華陽路站的時候,周凱下車了,從華陽路下站,沿着西北方向,周凱看着公交車離開自己的視線,邁步走去,走不多遠便是遼寧路,這條路差不多是條綜合的街道,有着不少的酒店和一些其他的超市商店,周凱的家在這條路上經營着一個酒店。
周凱在遼寧路踱步,這條街店鋪林立,晚上更是燈火通明,他邊走邊考慮着朱斌的事情,朱斌因爲他而住院,這讓他很是過意不去,也很難讓他嚥下這口氣。
晚風清爽,夜色下的他佇立在這條街道上,他擡頭,面前一個茶葉店,他朝裡面看了一眼,又擡頭離開了。
當一詞接到水東宇的電話時,她簡直有些愣了,電話裡水東宇的聲音焦急且憤怒,“小凱現在在市北區醫院,快來吧!”
電話中傳着嘈雜的聲音,一詞不禁有些疑惑,下意識的看了眼電腦上的時間,發現時間是9點半,他們剛分開還沒一個小時,“怎麼了?”
“肯定是王樂明那龜兒子做的,小凱現在還在搶救啊!”水東宇簡直是咬牙切齒的聲音。
“什麼?”
“你趕緊來吧,來了再說!”
一詞隱約聽到那邊有喊水東宇的聲音。
“小凱出來了,我們在市北區醫院,前面的搶救病房,我在門口等你,快來!”
匆匆的掛掉電話後,一詞迅速的從電腦前起身,剛拉開門,便看到方哲站在門口,“一詞,小凱住院了!”
“我知道了,我們趕緊去!”一詞看一眼方哲,已然明白肯定也是有人通知了他。
兩人匆匆忙忙的下樓,聞訊而來的趙雲連一詞的影子都沒看到,方哲和一詞已然開門下樓,趙雲心中疑惑,剛想轉身回房,剛從外面應酬回來的廖天元開門進來,見趙雲正站在客廳,不禁笑道,“剛纔一詞和方哲怎麼了?你怎麼沒跟出去?”
“哦,或許他們有事吧,我也不知道。”
“唔,先別走,我們下盤棋吧?”方雪出差,家中現在只剩下他們二人,已經微醉的廖天元看着這個少年,笑着邀請道。
“手談?”趙雲挑眉。
“咳咳……象棋。”廖天元也是個熱愛國學文化之人,自然也明白趙雲口中的手談是圍棋了。
“哦?那也好。”趙雲也是閒來無事,三世紀在師門時便偶爾和聞人雪或者師父下棋,如今有人邀請,自然也就順口答應了。
一詞和方哲急匆匆的趕到市北區醫院,在門口下車後發現胖乎乎的水東宇正在門口等着。
見他們二人下車,水東宇快走幾步迎了上來,“小凱剛搶救過來,媽的,那幫龜孫子下手真是夠狠的!”
“到底怎麼了?”一詞有些焦急的問道,三人邊說邊走着。
“一個小時前,小凱回家,馬上都到了他們的小區了,進去小區便被人拉到一輛車裡,在郊外被人打了,要不是有人路過發現,小凱的小命都不保了,那幫人簡直是太狠了!”水東宇說話又急又快。
“傷到哪裡了,嚴重嗎?”
“不知道啊,發現後就送來搶救了,我根本沒見到啊,不過據那個好心人說,看到的時候小凱全身都是血,昏迷不醒的……”
三人的腳步匆匆在安靜的醫院內踢踏着。
“那現在怎麼樣了?”
“我剛纔出來接你們的時候,他已經從搶救室出來了,我還沒來得及問呢!”
三人匆匆的奔向門診樓的搶救室,剛進大樓,正迎面而出的白宸和張曉,忽然停住了腳。
“一詞!”張曉驚叫一聲。
“曉曉?”一詞疑問一聲。
“是我啊!”張曉幾乎是朝着一詞撲了過去,“啊,終於看到你了,我還以爲……哦,對了對了,周凱現在沒事了,你趕緊進去看看吧!”
“啊?到底怎麼回事?”一詞有種抓不到頭的感覺。
“我們今晚剛到青島啊,剛進市北區,就看到路邊躺着一個人,我們下來看看,我看着很眼熟,他血肉模糊的……”張曉有些語無倫次的解釋着。
原來是一詞和周凱分開後,剛進小區便被人劫持到郊區,一陣猛打,然後被扔在了路邊,而正好趕到青島的白宸,因了要經過那裡,正好碰到做下好事,不想看着那人眼熟,於是便送到就近的醫院來了,沒有想到翻手機電話,叫來了水東宇等人,告訴白宸他們那人果真是周凱,聽張曉如此描述,一詞心裡一沉,都辨認不出來了,那麼周凱到底傷成了什麼樣子?
一種心驚的苦澀泛出,張曉見一詞如此,捏了捏她的胳膊道,“要哭就哭出來吧……”
一詞擡眼看了下白宸,一條休閒的橘黃色長褲,上衣天藍色的T恤,脖子上掛着一條晶瑩泛着柔和光芒的項鍊,在醫院的燈光下有些蠱惑的味道,他輕扯起嘴角,一詞轉而擡頭道,“謝謝你們。”
她和周凱的感情,還沒達到讓她落淚的地步。
白宸有些意外一詞的反應,卻也是說道,“客氣了,曉曉,我們也該回去了。”
“你回去吧,我今天跟着一詞啦,不用擔心!”張曉還是有些不放心一詞的,畢竟自己的男朋友出了這樣的慘禍,誰也無法平靜的。
白宸低眉,想起之前雲棲的那個電話,若不是剛纔張曉非要等到一詞來,他現在或許早就到了應榮,想着張曉跟着一詞應該也沒事,點點頭道,“好,那你們注意些,明天我再來看你們。”
白宸匆忙的離開後,一詞也顧不得驚訝張曉的出現,繞過門診大廳,朝左轉,便是搶救室,進去的時候,已經掛上了藥水,護士們和醫生已經離去,
搶救室內有4個病牀,其中三個病牀上都有人,一詞站在門口,看到靠窗的病牀上那個熟悉的身影,腦袋上包紮的全是繃帶,只留下了雙眼和嘴的位置,已經換上了醫院白藍相見的病號服裝,見一詞站在門口,周凱艱難的轉過頭,漆黑的眼睛,朝一詞眨眨眼,似乎在告訴她其實自己沒事。
一詞心中一酸,低頭走了過去。
除了水東宇,還有羅利施沛二人,其他人可能也沒有通知,畢竟這麼晚了,但奇怪的卻是周凱的家人沒有在場。
見一詞走過來,羅利和施沛讓開道,兩人倒是相對無言,看着這個一個小時前還活蹦亂跳現在卻躺在病牀上不能動彈的人,一詞心中百味雜陳,周凱卻是因爲臉部受傷,不能說話,看起來傷的很重,她只好轉而朝施沛二人問道,“他的傷怎麼樣?”
長的有點清秀的羅利,聽此,忙把話接了過去,“傷的很重,能清醒過來都不錯了,看起來是用鋼管砸的,肋骨折了3根,右腿脛骨骨折,而且最後還在腦袋上敲了一下,造成輕微腦震盪……”說到這裡,羅利有些憤然的道,“這肯定是王樂明那小子做的,我們還沒出手他還反倒先下手了!這件事沒完!”
一詞此刻心中百感交集,自己的平靜生活,是在遇到趙雲那時起被打亂的,還是自和周凱確定了關係?
“……先別說這些了。”一詞擡頭,她制止了這些即將暴走的少年狂心,“周凱的父母怎麼還不知道消息,怎麼沒通知呢?”
“手機電話本上壓根沒有找到他爸媽的電話,怎麼通知,他現在又沒辦法說話了,我們還沒來得及去他家呢!”
“醫藥費是誰出的?”
“是把小凱送醫院來的……”
“是我出的啦,我先替他墊上的。”張曉打斷水東宇的話。
一詞勉強的笑笑,“他的手機呢?”
施沛將還帶着血跡的手機遞給一詞,一詞翻了下,果真沒有找到他爸媽的電話,她靠近周凱的牀邊,道,“上面有他們的號碼麼?如果有,你眨下眼。”
周凱很是乖巧的眨眨眼。
“是不是沒有備註名字的?”
周凱再次眨眨眼,一詞鬆了口氣,眼下也來不及猜測周凱和他父母的關係,而是拿起手機,撥了過去。
電話好久才被接通,一詞還沒說話便聽到那邊嘈雜的聲音,還有唱歌的聲音。
——有什麼事,老子忙着呢!
嗓門有些大而粗魯的不耐煩,一詞心下一動。
牀上的周凱注意到一詞瞬間的表情,有些疲憊的合上眼。
——你是周凱的爸爸麼?
一詞還是有禮貌的說道。
聽筒內人聲鼎沸,似乎是在KTV。
——是,你是誰啊?
——我是周凱的朋友,他現在出車禍住院了,在市北醫院,你來下吧?
聽筒那邊一陣嘈雜。
——你說誰?誰住院了?
——周凱,車禍,很嚴重。
一詞不得不大聲說道,心裡甚至已經猜出了周凱爲何將他父親的電話隨便存上了。
——他小子住院了?
——是的,您趕緊來吧!
——那好,等下,我馬上趕到吧。
電話掛掉後,一詞也沒多說什麼,擡眼看了看面面相覷的幾人,發現幾人都盯着自己看,一詞不禁有些疑問道,“哪裡不對了?”
“……沒,沒啥。”性格豪爽的水東宇訕笑一聲,“還是你和小凱有默契。”
一詞知曉對方在說什麼,只是笑笑,看了眼躺在牀上的周凱道,“明天我讓趙雲來吧,或許他能幫上一二的。”看來一詞簡直是對趙雲盲目的相信了。
周凱沒有睜開眼,不置可否,病房內消毒水的味道有些讓人窒息,一詞微微嘆口氣,看了下週凱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勢,秀眉緊蹙着,第一次,一詞覺得自己是真的處在了現實當中,難道,只有不平靜,纔是生活麼?
現實給予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