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我拉了一下下她的胳膊，她的淚水奪眶而出。她身子歪斜靠着牆，任憑淚水流淌。
“怎麼了？”我問。
“你說，他笑着給我盤頭，他怎麼能笑呢，自己的老婆每天被別的男人糟蹋，你說說他怎麼能笑出來呢？”她胸脯起伏，邊哭邊說。
“你這個老公不怎麼樣。 ”我說。
“不准你說他不好。”舒淇擦了擦眼淚說。
“你要是不做這個行業，看你的樣子，真像個賢妻良母。”我說。
“做這個，生活纔有希望，要不然人活着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如果不做這個，我早就不想活了。”
“聽起來新鮮。”我說。
“沒什麼新鮮的，現實生活就是這樣，要麼做下賤的，要麼去死。如果讓你選擇，你可能也會像我這樣。”舒淇說。
“爲什麼會這樣？”
“其實，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這輩子會這麼屈辱的活着，我是大學本科畢業的，經濟管理專業，學校也算是重點大學了，我喜歡聽古典音樂，工作了以後，我還去學習芭蕾舞。從前，看到那些站街女，我都覺得很噁心。沒想到現在我居然成了她們中的一員了。”
“那爲什麼？”
“去年，我老公出事了，有人持刀搶劫一個女孩，捅了女孩一刀後逃跑，我老公看到了，就去追，追了有六七十米遠，在橫穿馬路的時候，我老公被車撞了，當場就昏死過去。現在他能活着都是萬幸，花了很多錢給他治病，現在外面還欠着人家十幾萬，親戚朋友是見了我就躲。我老公原來在婚紗影樓工作，他是一個有才華又很有前途的髮型師，現在的他只能坐着輪椅，無法工作了。”
“他這屬於見義勇爲吧？”我說。
“我找過有關的部門，我連市長都找過，他們說這不算見義勇爲，這怎麼能不算呢，因爲我老公在後面拼命的追喊，那個歹徒才被路人抓獲的。我就天天去找，後來，他們給了我3千塊錢，算是了結了。那個搶劫犯家裡也是一貧如洗。他搶劫是因爲他母親得了重病，急需錢。”
“真不容易。”我說。
“這個房間是和一個姐妹合租的，”
說着她彎腰從牀下拉出一個破抽屜來，裡面有一個音響，兩個黑色的小喇叭。
“這什麼玩意？”
“我喜歡交響樂，巴赫的，約翰斯特勞斯的，柴科夫斯基的曲子都有，我最喜歡聽貝多芬的第九交
響曲這個歡樂頌了，這個曲子是他的藝術巔峰之作。我放給你聽聽吧。”舒淇說。
“這個牆壁不隔音，你放的話，估計外面都能聽到。”我說。
“不隔音，纔要放呢，做那個事情，放音樂就能遮蓋一下，”舒淇說，“你聽聽吧，非常好聽，這是一個合唱，貝多芬是根據德國詩人席勒的詩譜曲的，你聽。”
合唱：
歡樂女神聖潔美麗
燦爛光芒照大地
我們心中充滿熱情
來到你的聖殿裡
你的力量能使人們
消除一切分歧
在你光輝照耀下面
人們團結成兄弟
誰能作個忠實朋友
獻出高貴友誼
誰能得到幸福愛情
就和大家來歡聚
真心誠意相親相愛
才能找到知己 ----
“有時，閉上眼睛聽聽這歡樂頌的曲子，我覺得自己變乾淨了，覺得自己就是那個聖潔美麗的歡樂女神。 ”
“這是一千塊錢，你拿着吧。”我說。
“這麼多錢，不，我不能收你的錢，你什麼都沒做。”
“別客氣了，拿着吧。”
不，我不要，舒淇語氣堅定的說。
難道要我和你做那個事，你才能收嗎？我說。
“好吧。”說着她就解上衣的扣子。
“好，不要就算了，錢我收起來還不行嗎，”我把錢放進褲袋。
“你現在如果沒地方住，晚上就住這裡吧，我那個姐妹，她晚上公司加班，晚上不會來，明天下午我再過來，給房東說一下。”舒淇說。
第二天下午，她來了，還把自己的兒子也帶來了，“這是給你帶的牀單，新的，原來是別人送我們的，一直沒用。”舒淇說。
“你兒子長得真漂亮，像你啊，小帥哥，你多大？”我問。
“叔叔，我三歲半了。”
“今天不上班，我休息，上午在家洗衣服，又去藥店買了點藥，這小傢伙非要吵着跟我來，就把他帶來了。”舒淇說。
“我喜歡小孩，你要是忙，我就給你帶着吧。”我說。
“那好啊。”舒淇說。
說完這話，我就後悔了，我自己被人四處追殺，孩子在我身邊豈不是受到牽連。
“就這個房子你看看，還挺乾淨的，我幫你把牀單鋪上吧。”舒淇說。
這時候舒淇的電話響了。我把小傢伙抱到牀上。
“今天就不做了，”舒淇對着手機說，“他願意出多少錢啊，兩人？那好吧，我去接他們。 ”
“你還真要幫我照看一下孩子，我這會有客戶來。”舒淇說。
“今天不是休息嗎？今天就別做了吧。”我說。
舒淇看看孩子，“好吧，那我再打個電話說一聲。”
撥通了電話後，舒淇突然把電話掛斷了，“今天就做這一次吧。”說着開了門就噔噔下樓了。
她走後，我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好像我的魂也跟着她走了。
“叔叔，我要找媽媽。”小傢伙說。
“等一下，叔叔這裡有好東西給你玩。”我把手槍掏了出來。
小傢伙被手槍吸引住了，他拿起手槍後對準了我，我嚇了一跳，急忙把槍奪下，我把彈夾卸下，再確認沒有子彈了，才推上去，又扣了扣扳機，這才放心交給他玩。
“啪，啪，”他舉着槍對着我，我就裝做被打死倒在牀上。
房間外的大門有動靜，我從門縫裡看到，舒淇領着兩個男人進來，這兩個人好像剛喝過酒，其中一個男人還拎着瓶酒，舒淇在拿鑰匙開門的時候，一個男人把手放在舒淇的腰上。
“看什麼呢？叔叔，小傢伙也趴在門縫看。”我急忙把他抱進懷裡。
門關上後，房間裡很安靜，過了一會，也沒有絲毫的動靜。似乎那兩個酒鬼進了屋就睡着了。
“我要找媽媽去。”小傢伙說。
我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叔叔和你一起玩槍吧。”我把手槍彈夾卸了下來，然後教他推上去。
這時候，隱約可以聽到舒淇的叫聲。
“叔叔，是我媽媽的聲音。”小傢伙說。
“不是的，是隔壁阿姨的聲音。”我說。
過了一會對面的門響起了音樂《歡樂頌》：
歡樂女神聖潔美麗
燦爛光芒照大地
我們心中充滿熱情
來到你的聖殿裡
你的力量能使人們
消除一切分歧 -----
“我教你唱歌吧”我說。
小傢伙一學就會，他唱的時候還揚着小胳膊。
對面的房間裡，有酒瓶摔碎的聲音。而舒淇的叫聲也越來越響了。
“叔叔，我要找媽媽，我媽媽怎麼哭了。”小傢伙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