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
相隔不遠,蜜麓一看得清清楚楚,這玩意兒分明是從深海里一路上來的!很有可能就是那頭巨獸體內產出的物體!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開始拿手划水,朝那枚球體靠近。這裡與外界完全隔絕,沒有風,沒有浪,縱然蜜麓一不會游泳,卻也能靠着窮奇在水中的機動力瞬間拉進幾十來米。
近了看,與其說這是枚球,不如說是一顆卵,一顆造型奇異的卵。其內部表現出非常明顯的組織架構,還有一些微弱的聲音,黑色黏液構成的薄膜在其表面緩慢運行着,像是一個活物。除了造型詭異到可以直接拿去黑魔法片場當道具之外,毫無疑問,這裡頭孕育着某種生命。
邪氣盎然,鬱結成一片漆黑,隱約干擾了蜜麓一的視覺。
“見過嗎?”
“……”沉默了一會兒,大蟲搖了搖頭,“至少在我們那個年代,沒聽過哪種邪祟的蛋長這樣。”
正在驚異之時,半空中忽然垂掛下什麼東西,像蜿蜒靈巧的蛇。那根漆黑的觸手懸停在海面上,轉了一圈,似乎捕捉到蜜麓一的身形,卻又沒把她識別成入侵者,只是很順理成章地捲走了那顆卵。別看這卵上都是海水,觸手卻能緊緊將其吸住,隨即向上運去。
這下,蜜麓一也看明白了——這兒儼然就是個巨大的生產車間,這根垂下來的觸手,就相當於廠房裡在不同生產線之間運送貨物的機械臂,只不過人家點的是生物科技。如此一來,她也不急着上岸了,直接用暗元素隔斷引力,原地起飛,跟着觸手一路向上,她要看看,這個巨大的工廠,到底在生產些什麼東西。
或許是錯覺,就在她騰空的瞬間,那頭潛於海底的巨獸帶着滿滿的好奇,又看了她一眼。
……
沒有云霧,沒有阻礙,就這麼靜靜地往上飛,保證觸手不要丟失在視野裡就行。
這會兒……外面的同伴們,應該已經打起來了吧?
這種置身事外歲月靜好的感覺,確實有點古怪。
————
時間的流逝,在這裡好似無法感覺到,不知飛了多久,眼前的路徑驟然開闊,也漸漸傳來一些聲響。
在一處如體育場一般寬闊的青石平臺上,放置有數不清的卵,它們被陳列在一罐罐液體中,還有更多觸手在負責剝開它們外層的殼。這些觸手有着完全不遜於人類手指的精細程度,精確剝開外殼後,裡頭縮成一團生物組織漸漸甦醒過來,像一團縮着的海綿,泡過水後,體積便驟然增大,樣貌也越發熟悉。
“是和平主義者。”蜜麓一小聲說道,“它們是從海底生出來的!”
“看起來,武天都和業之城走的不是一套科技啊。一個是傳統科技,一個是生物科技。要說含金量嘛,肯定還是大眼珠子那邊高,你瞅瞅這些個,黑太歲、生命纖維、怪物基因,還有廉價的神之眼……”
就在大蟲唸叨的時候,剛剛出生的小海星開始進入下一個環節,植入眼球。
這些眼球被放在一個白色的半透明外殼球體中,由觸手卷起,精準地塞入每個大海星中間位置的凹槽裡。關於如何使用這些神之義眼,早已經被編入每個和平主義者的基因當中,有個成語叫畫龍點睛,這會兒看來,還是頗有現實意義的。眼睛一安上,沒過多久,這臺和平主義者就活動起來,緩緩起飛,到下一個環節報道去了。
與此同時,無數條黑色觸手正在有條不紊地運動着,從下方的黑海中撈起一顆顆卵,重複着上述過程。蜜麓一沒帶計時工具進來,掐着脈搏,大概一算,短短數分鐘,就有將近百來臺和平主義者被生產出來,運送到武天都的其他位置。再聯想到這種純粹爲了戰爭而生的機器究竟有多大殺傷力……蜜麓一對於武天都的真實實力,又有了更深的認識。
強迫天下人走你的路,要想一場仗都不打,是癡人說夢。
既然要打,那就一定得贏!
到了這層,青石臺的盡頭開始出現一道石階。蜜麓一繞過這層巨大的兵工廠,開始向更上層探索。
紫立方,羽族人,步步緊逼的蜜糖,態度曖昧的超人科,還有那些看得見看不見,環繞在地球上的可怕敵人……按理說,這些都不該由區區一個高中生來操心。但也不知怎麼整的,蜜麓一把它們一件件往心裡裝,這短短半年,簡直過得比半輩子還長。
此刻,位於這座幽深黑暗、與世隔絕的巨大宮闕中,她終於可以將一切令她心急的東西放一放。不用急了,這會兒急也沒用,好好探下路,順帶着思考下過會兒該怎麼辦吧。
話雖如此,她其實也沒怎麼思考,只是哼着小曲往前走。
————
“轟——————!!”
黑曜石柱捱了一跑,碎石飛濺而出,其中一顆以恰好的角度射過來,不偏不倚,正好砸中飛行中的銀胄。班長只覺得腹部被什麼東西颳了一下,迅速失衡,又趕緊調整過來,順勢用腕部的熱聚變射線將掃感情其他障礙,終於突破了那一段亂戰的黑曜石林防線,“咚”的一聲,機甲落地!
各式各樣的武器,自行鎖定了桃樹下的那個身影。
左右看看,並沒有人跟上,她竟然是第一個突破火力網封鎖,真正走到目標面前的刺客。這或許從側面說明,比起相信以往的作戰經驗,阿德勒給出的路線更加有效率,讓一個本質上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率先殺出了重圍。
雖然……就現在的情況,這到底還能不能算“刺殺”,也要打個問號。
“承一……”
視角拉近,她的語氣一時哽咽,似乎有很多情感涌上心頭。然而,不管怎麼看,這裡都不太像互訴衷腸的合適地點。
尹承一給自己搬了張椅子,平平常常的一把小竹椅,坐在上面,神色淡然,看到這身穿越戰線而來的亮銀色機甲,也沒有太大反應。彷彿面對的不是戰場,而是鬧騰的菜市場,他就像個給菜市場看門的大爺,斜着坐在小馬紮上,眯起眼睛,打量着視野裡的一切。
在他身前,兩位血脈相連的親人,擋住了班長的去路。
“好久不見了,我的‘好姐姐’。”已經出落成大姑娘的艾米從腰間拔出魔杖,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在這裡看到你,我怎麼就一點都不意外呢?”
“艾米,我……並不是……”
班長大概是想說些什麼,但,隔着一層機甲,身後的熊熊烈火和震天喊殺都不是虛假,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很清楚,艾米一直都是個相當單純的人,在她眼中,似乎也不需要論述現在的立場問題。人家魔杖已經拔出來,尖端都對着自己了。
蜜梨站在艾米旁,沉默不言。
“吼——————!!!”
下一瞬,戰吼響起。
第二個殺出重圍的齊阿卡身披雷掛,面露怒容,掄起他那把阿茲特克戰士獨有的鋸齒大劍,直奔桃樹下的尹承一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