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蔣正楷躊躇的時候,桌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蔣啊,我是老張。”張南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了過來,“我這裡有一條新線索。今天早晨郵局的人給朱雨平家送來了一封信,是從四川那邊寫來得。現在,信已經被蹲守的同事給扣下了。”
“是麼?四川寫來的信?”蔣正楷重複了一遍張南的話,他並不認爲朱雨平有一個四川親戚會有什麼不妥。
“是的。這信並不是寫給朱雨平的。”張南在電話裡繼續說,“在信封上標明,這信是要朱雨平轉交給盧曉美的。”
“盧曉美?”蔣正楷反問了一句,他突然領悟到張南要說得話,“就是第一起案子的死者,那個阿美?”四川?沒錯!阿美是四川人。這個阿嬌曾經跟他提起過,而且,他在阿美的案卷裡也查到過盧曉美的名字。
“是的,蔣。”張南迴答,“信,我已經看過了。無非就是一封普通的家書。但是,信裡有一段話,我覺得很有意思。信裡說,媽媽的身體已經好多了,你哥今年也要畢業了。要阿美以後就不要按月往家寄錢了。而且,信裡還說,阿美上個月寄回去的錢太多了,家裡根本不需要那麼多錢。還說讓她好好保重什麼的。”
“有人在阿美死後給她家寄過錢?”蔣正楷拿着電話詫異得說。阿美出事已經兩個多月了,不應該再有人給她家寄錢了。不過,一個聲音在他的腦海裡卻響了起來……
“你能送我去趟郵局麼?”
“我去給我的父母匯些錢,他們等錢用。”
“個人隱私。不許看!”
阿嬌?阿美?難道,阿嬌就是阿美?還是,阿嬌給阿美寄過錢……如果讓蔣正楷選擇,他自然願意相信後者;但是按照常理,他只能選擇前者。畢竟,阿嬌是一個出來賣得女人。難道她還有如此高尚得情操,拿自己的賣身錢去養活別人的家人?這不符合邏輯。難道第一起案件的死者不是阿美,而是阿嬌?
“老張,關於阿嬌,你那裡有沒有更多得資料?”蔣正楷想到這裡,他向張南詢問。
“阿嬌?”張南在電話裡沉默了一陣兒,“就是前兩起案子的那個證人吧?她,我還真不熟悉。她應該不是天天上班的那種。”
“哦?幹這個職業的,還有兼職?”蔣正楷聽完張南的話笑了起來。是啊,出來賣的,還要一三五工作,二四六休息麼?
“這個!好象還真有。”張南在電話裡也笑着回答,“總之,這件事我回頭再找阿順落實一下吧!”
“那好,你落實完了儘快給我電話。”蔣正楷說完就掛斷了電話。但是,他突然覺得阿嬌就站在他面前,雙手掐腰,忿忿得說,“我高
興什麼時候上班就什麼時候上!臭警察,要你管?”
“蔣隊!今晚居安路那裡,您還有什麼事要我辦麼?”韋馨穿了一身便裝走了進來。按照排班計劃,今晚輪她去巷子裡面上班了。
“哦,沒有了。”蔣正楷搖了搖頭,“對了,你晚上要是能見到阿順的話,你再落實一下阿嬌的情況。還有,晚上涼多穿點兒。”蔣正楷瞥了一眼韋馨身上的衣服,的確夠清涼的。既然是去“賣”,自然要穿得“正規”一些,難道你還期望韋馨穿着警服去賣?
“漂亮嗎?”韋馨見蔣正楷這麼囑咐她,她並沒有理會蔣正楷的意思,反而關心起自己得打扮來。
“哦,挺不錯得!”蔣正楷無奈得回答。
“那好,下次請你吃飯,我就穿這衣服去。”說完,她扭頭飛也似的跑了,“蔣隊,您早回家!”
蔣正楷坐在那裡嘆了一口氣。他自然明白韋馨的意思,但是,他心裡卻沒有韋馨。如果世界上只剩兩個女人,你讓他在韋馨和阿嬌裡面做個選擇;或許,他會選擇後者。倒不是阿嬌比韋馨好,而是……每個人在靈魂深處總會有難以觸及得傷疤。
夜幕降臨的時候,蔣正楷把車停了蔡叔的麪館附近,然後,他走進了麪館。“蔡叔!來一大碗刀削麪,別忘了多給點兒醬!”蔣正楷一邊說一邊找了張桌子坐下。
“來了!”蔡叔一邊喊,一邊走過來抹了桌子,“最近總是你自己來啊?阿嬌那丫頭還沒有回來?”
“是啊!她出差了。”蔣正楷只得含糊得應付。自打阿嬌出院,只要晚上有空兒,他總會到蔡叔這裡坐會兒,或是吃碗麪條,或是聊兩句家常。這就像他每晚回家前,一定要把車停了居安小區外面抽一支菸,然後等待阿嬌家的等會突然亮起一樣。他非常渴望有那麼一天,一個女人從外面走進蔡叔的麪館,然後喊,“蔡叔,給我來碗刀削麪!”
從蔡叔那裡出來,他照例把車停在了居安小區的外面。他今晚在這裡呆了很久,因爲,白天的事讓他感到心煩。臨近下班的時候,他已經通知負責外事聯絡的同事去郵局調查阿嬌那天匯款的去向。他想通過這件事,瞭解阿嬌或是阿美更多得情況。
但是,對於住在這裡得女人,究竟是叫阿嬌,還是阿美,他並不在意。他只知道,他的確放不下這個女人;雖然,她只是一個出來賣得女人。
第二天一早,蔣正楷沒去分局上班。他先把車開到了巷子,然後,找到負責看場子的阿鐵,並且把他帶去了居安路派出所。
在問訊室裡,蔣正楷看着阿鐵,“阿鐵,我問你阿順去哪兒了?”
“哦!他這兩天沒來,聽說孩
子病了。”阿鐵回答。
“那關於阿嬌,你知道多少?”蔣正楷繼續問。
“阿嬌啊!她好象有一段時間沒來了。”阿鐵回答,“她人心眼不壞,就是脾氣不好,愛打人。別的,到沒什麼。”
“脾氣不好,愛打人?”蔣正楷回憶着自己跟阿嬌交往得點滴,的確是有那麼一些。“那阿美呢?”
“那是個乖巧的孩子。”阿鐵聽蔣正楷問到阿美,他嘆了一口氣,“她出來做這個是因爲家裡缺錢。在巷子裡的女人裡面,她算是很勤快得!”
“那我問你,她跟朱雨平什麼關係?”蔣正楷繼續問。
“沒什麼關係吧?”阿鐵不假思索得說,“他們倆能有什麼關係。哦,對了!可能是阿美經常求朱雨平幫她寫家書。阿美識字不多。”
“那阿嬌呢?”蔣正楷聽阿鐵這麼說,他轉而問。
“阿嬌,人長得漂亮,愛上網,好象挺有知識的樣子。她除了上班,很少跟其他女人混在一起。”阿鐵說完,又思索了一陣兒,“她跟小美關係不錯。主要是她不欺負小美。”
“阿美經常被人欺負?”蔣正楷聽了阿鐵的話,盯着阿鐵的眼睛。
“是的。她年紀小,長得也小。雖然她在巷子裡做了兩、三年了,但是其他女人不順心的時候,還是拿她發泄。你想她們整天被男人玩,總會有個氣不順得時候。”阿鐵說得很乾脆,也很直接,“半年前小美跟了阿嬌,巷子裡的姐妹就不敢惹她了。因爲,誰要欺負了小美,阿嬌都會幫她找回來。”
“找回來?”蔣正楷聽了阿鐵的話,他用手輕輕得敲打着桌面,“怎麼個找法兒?”
“呵呵,阿嬌平時人不錯,要是惹毛了她,那也是個母夜叉。而且,她後面有人。所以,巷子裡沒人敢惹她。”阿鐵笑了笑回答,“我們肯定不能報警找回來。”
“那第一個兇案死得是哪個?”蔣正楷裝出很隨意得樣子突然問。關於前面那個問題,他已經瞭解了。阿鐵說得後面有人,就是說阿嬌跟黑社會有勾結。
“小美啊。”阿鐵很驚詫得回答,“怎麼?難道不是她?”
“那小美的名字叫什麼?”蔣正楷聽了繼續追問。
“真名?幹我們這行的,誰關心這個?”阿鐵撓了撓腦袋回答,“小美,好象是四川人,她可能姓盧。以前好象聽順哥說過。”
“那阿嬌以前怎麼上班?”蔣正楷最後問。
“她?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吧!”阿鐵回答,“她把錢看得並不重,這點跟巷子裡別女人不一樣。這不,小美死後她勤勞了一段兒;這又一個多月沒見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