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正楷這話一出口，包間內的空氣彷彿立刻就凝結下來。盧曉強手裡拿着酒杯呆呆得望着蔣正楷。他的目光裡面充滿了懷疑和不信任。不過，蔣正楷的目光卻容不得他有半點兒得懷疑。他最終選擇把手裡的酒一口喝乾，然後，放下杯子，定定得看着蔣正楷問，“蔣隊，什麼時候的事？”
“四個多月前吧！”蔣正楷回憶了一下，緩緩得說，“在四個月前，在你信封上的地址附近發生了一起兇殺案。你的妹妹是受害者之一。”
“呵呵！這……這不可能！”盧曉強搖着頭說，“今天中午我跟我媽通過電話，她說她剛收到我妹給她匯去的三千塊錢。她還一再囑託我一定要找到妹妹，告訴她不要再給她匯那麼多錢了。”
“你是說你妹妹的帳戶還依舊在給家裡匯錢？”說這話的時候，蔣正楷的精神彷彿完全亢奮起來，他的舌頭也突然恢復了正常，“最近四個月一直沒有中斷過？”
“是啊！”盧曉強肯定得回答，“一直沒有中斷過。”說完這話，他臉上突然又閃過一絲陰霾，他緊張得拿起空空的酒杯，“蔣……蔣隊，不過，我媽說，她……她……她已經有四個月沒收……收到我妹妹的信……信了……”
“是嗎？寫信的人在三個月前也死了。”蔣正楷望着盧曉強，平靜得說，“死的方式和你妹妹的一樣。”
“是……是嗎？”盧曉強的身體明顯得震顫起來，“可……可是，我妹妹……錢……”他的話有點兒語無倫次。
“根據我的調查，那是你妹妹生前的一個朋友幫她匯得。”蔣正楷如實得回答。他現在心裡很後悔當初答應阿嬌這個請求。如果阿美的家人早知道阿美的事情，或許阿嬌也不會受傷害。
“是……是麼？”盧曉強無助得捂住了自己的頭，不過，他並沒有發作。畢竟，蔣正楷已經給他打了一晚上的預防針。
“是的！”蔣正楷肯定得回答，“我曾經答應她，要幫她保守這個秘密。我當時並不知道她要代替你妹妹給家裡匯錢。”
“您說得我妹妹的朋友……”盧曉強從痛苦中擡起頭，“她……她是不是叫阿嬌？”
“怎麼？你知道阿嬌？”蔣正楷很吃驚得看着盧曉強。
“是的！年前，我妹妹曾經隨信寄回過一張照片。”盧曉強點頭說，“照片上，是她和一個年輕女人的合影。她在信裡說，她身邊的女人叫阿嬌。是她在這裡最要好的姐妹。”
“那她有沒有提過阿嬌的情況？”蔣正楷把身體靠了飯桌上緊張得問
。
“她只說那個女人好象是城裡的，然後待她很好。”盧曉強回憶着說，“對了！好象那個女人會畫畫。”
“會畫畫？”蔣正楷挺直了身子。在他的腦海裡，任紫鳶的形象立刻浮現出來。
“是的！那時候，我剛好放假在家。所以，那信我看過。”盧曉強肯定得回答，“她提到過的。那個女人對她很好，畫畫得很好！”他又重複了一遍他自己的話。
“這樣。”蔣正楷的身體又靠回了椅背。現在，在他的頭腦裡，阿嬌和任紫鳶又多了一處共同點。那就是兩個人都擅長繪畫。“你還能記清那個女人的樣子嗎？”蔣正楷掐滅了手中的香菸繼續問。
盧曉強聽了這話，他搖了搖頭。不過，他思索了一下，又繼續說，“我的QQ空間裡，應該有那張照片。我當時用手機把它拍下來了。”
“很好！有時間的話，把它找來。或許對案情有幫助。”蔣正楷不住得點頭說。
“我妹妹……我妹妹真得不在了麼？”盧曉強看着蔣正楷繼續問。他顯然對蔣正楷的話，還不死心。
“走吧！我們回局裡。”蔣正楷聽了盧曉強的話，舉手示意說。他看得出今晚不把這事兒落實清楚，盧曉強會寢食難安的。也就在這個時候，蔣正楷的手機卻響了起來。他邊帶着盧曉強去吧檯結帳，邊看了看手機的號碼，是任紫鳶打來得。
“喂！紫鳶麼？”蔣正楷接起了電話。現在，名義上任紫鳶已經是他的臨時女朋友，他自然不好再叫她任老師了。
“是呀。你幹嘛呢？蔣警官。”阿嬌的聲音從電話裡歡快得傳了出來，“人家今天晚上下班，也不知道有沒有人來接我呀？”
“哦？下班？”蔣正楷吃驚得回她，“你今天晚上還有培訓課啊？”
“對啊！你又不掙錢給我花，我自然要多賺一些嘍。”阿嬌在電話那邊半撒嬌半搞怪得說，“要不，以後你工資上繳呀？”
“呵呵！我還沒打算嫁給你呢。”蔣正楷聽了阿嬌的話，笑笑。然後，他回答說，“我今天晚上沒開車。這樣吧！我打個車，你跟我先回趟局裡。然後，我再送你回家。”
“哦，好吧！”阿嬌的聲音明顯有些失望，“我又沒犯事兒，幹嘛抓我去局裡啊？不過，好吧，好吧！去就去吧！”
“呵呵，別逗了。我有同事一起。”蔣正楷笑着回答，“好啦！一會兒見。”說完，他對面阿嬌掛斷了電話。
“蔣隊，您女朋友？”盧曉強現在的心情雖然很差，但是，
他還不得不照顧蔣正楷的情緒。畢竟，他是人家的下屬。
“哦，是！”蔣正楷點了點頭，“或許，你……等下見了再說吧！”他本來想說，或許你會感覺她很熟悉。不過，他又想僅憑一張照片，盧曉強對阿嬌應該不會有太多得印象。
在幼兒園的門前，蔣正楷接上了等在這裡的阿嬌。然後，他們三個一同回到了分局。在車上，蔣正楷已經給阿嬌和盧曉強相互做了介紹。不過，他故意省卻了盧曉強是阿美哥哥的事實。他今天晚上帶阿嬌來分局，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要看阿嬌見到阿美屍體，以及突然知曉盧曉強身份時的反應。
他們三個在分局門前下了車。蔣正楷沒有回辦公室，他直接把盧曉強和阿嬌兩個帶去了分局的太平間。這是一個獨立的小院。守衛太平間的警察見是蔣正楷帶人過來，他們自然不會阻攔，並且很配合得把阿美的骨骸調了出來。
當盧曉強見到阿美的骨骸的時候，這個年輕的漢子終於再也無法止住自己的悲聲，他趴在阿美的骨架前放聲痛哭。雖然，通過骨骸和人皮已經無法辨認躺在那裡的就是阿美了。但是，盧曉強顯然已經接受了自己妹妹已經離世的消息。當他看到骨骸，知道自己的妹妹如此悲慘得死去，他的痛苦也是再所難免的。
阿嬌看到阿美的骨骸，同樣也有很多感傷；但是，她卻不害怕。這是她與普通女性不同的地方。這不是阿嬌第一次見到阿美的骨骸，也不是她第一次見到死人，這種場面已經不可能給她帶來任何得恐懼。可是，阿嬌是個極度聰明的女人。當蔣正楷把她帶到太平間的那一刻，她已經知道她該做些什麼。每一個出來賣得女人，都是演技精湛得好演員。
蔣正楷把阿嬌攬在懷裡，他能感受到阿嬌在他懷抱裡輕微得震顫。他分不清楚阿嬌的震顫是源於恐懼，還是憂傷。不過，阿嬌同時把臉也埋在蔣正楷的胸前，她沒有過多得去看阿美的骨骸。蔣正楷想她是真得害怕了吧？一個正常的女人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面一定會感到精神緊張。所以，阿嬌現在的表現還算正常。
蔣正楷把懷裡阿嬌的臉輕輕得托起，“紫鳶，我們到外面去吧！讓阿美的哥哥單獨和阿美待一會兒。”這時，蔣正楷注意到阿嬌的雙眼緊閉，她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這表情讓蔣正楷感覺阿嬌這是正常女人的表現，她在害怕，沒有感傷，也沒有驚訝。
“嗯！好。”阿嬌用顫抖得聲音回他，隨即，她把臉又埋回了蔣正楷的胸前。蔣正楷見了扶着她走到太平間外面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