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琅繯:“???”
這都什麼跟什麼?
不過李琅繯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陶鶯時恐怕是以爲她們倆都已經不在人世了,她不由得好笑地點了點陶鶯時的額頭:“說什麼傻話呢?曾神醫好不容易將你救活,可不是叫你胡言亂語的。”
陶鶯時腦子逐漸清醒過來,也明白了自己方纔是一下子犯了蠢,臉上微紅,她剛想開口說話,卻沒忍住咳嗽起來,那陣仗彷彿要把肺都給咳出來。
李琅繯連忙拍了拍她的背:“你別說話,先只管着好好把你的身體養健康一些。”
陶鶯時有氣無力地點點頭,而後又開始咳嗽。
恰在此時,紫蘇拿了藥回來了,她一見陶鶯時醒過來了,頓時紅了眼,三兩下走過去跪在陶鶯時腳邊:“娘子醒了?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陶鶯時勉強笑了笑,道:“我挺好的,紫蘇,你先出去,我同堂姐有些話要講。”
紫蘇很聽話,三兩下擦乾了眼淚,說:“那奴婢先出去了,娘子若有什麼不舒服的記得叫奴婢。”
陶鶯時點點頭。
紫蘇離開之後,陶鶯時才又淚眼矇矓地看着李琅繯:“娘……將軍,您又救了我一命。”
李琅繯搖搖頭,失笑道:“我從未真真切切地救過你——上次也好,這回也好,都是你自己意志堅定,這才活了下來。”
陶鶯時愣愣地看着李琅繯,好半晌,緩緩落下淚來,又哭又笑道:“將軍總是能叫我活過來。”
……
西北,朔城。
自從西突厥被打退、商家軍打下了兩座屬於西突厥的城池之後,朔城老百姓的日子就好過了起來。
他們不必再隨時擔心會有西突厥人闖進城中燒殺搶掠,也不必再擔心家破人亡,許多從前住在朔城、後面有條件搬遷離開的人也回來了——畢竟在這個時代,人們都把自己的家鄉看得很重,講求一個“落葉歸根”,沒有人願意背井離鄉。
而他們都知道,這些都是和陽縣主帶來的,他們都十分敬重商少言,替她供了長生牌位,還建了縣主祠,香火鼎盛。
因此當商少言叫百姓們種棉花時,百姓們雖然不大理解,但還是願意的。
“西北的土壤貧瘠,並不適合種植蔬菜、稻米之類的作物;反倒是棉花很適合。”商少言將一捧棉花種子放在莫行面前,笑道,“我已在我府內後面的田地裡試驗過了,能種活不說,長勢也很好,有了棉花,我們的百姓能自給自足、我們的將士能穿上暖衣,這再好不過。”
莫行鼻頭一酸,感激地衝着商少言深深一拜:“縣主有心了。”
商少言看着帳外的將士們——哪怕西突厥已經被打退,但他們仍然堅持着每日的操練,商少言對此感到很欣慰。
她對莫行道:“這不僅僅是爹孃留給我最寶貴的遺產,更是南陳的一把利刃,我既然將它接手,那它就是我的東西,我自然會保護好。”
莫行不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對——在他看來,和陽縣主向來霸道,這合該是她所想所思。
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商少言睥睨天下的態度、以及與態度匹配的實力是很讓人信服的,人們願意追隨她。
莫行看到的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君主了,她有着驚人的魄力、令人信服的魅力,這不是單單一張臉就能帶來的東西,這是更深層次、更內在的東西,與她相處越久,反而會越忽略她的傾城容顏。
兩人正說着棉花的事情,喬修玉便過來了。
商少言現在已經不住在軍營了,只每天來巡視一遍,很快就會回去,喬修玉這時候來找她定然是有什麼要緊事的。
果然,喬修玉急匆匆走進帳篷內,臉上略顯焦躁:“安安,你快隨我來。”
商少言有些疑惑,但她相信喬修玉不是分不清事情輕重緩急的人,衝着莫行告辭之後便隨着喬修玉離開了。
回府的路上,喬修玉一直都心事重重,整個人都不怎麼在狀態,商少言見狀心裡頭有些擔憂,想說些趣話逗他,喬修玉倒是很給面子,只是眼底的憂愁怎樣都散不開。
商少言認識喬修玉這麼久,還從沒見過他這樣。
到了府內,兩人坐下來,喬修玉替商少言倒了一杯茶,叫她一邊喝,一邊聽自己說:“安安,我父皇駕崩了。”
商少言一下子就被茶水嗆了個半死,開始不停地咳嗽,喬修玉有些慌亂地替她拍了拍背,商少言有些幽怨地看着喬修玉:“一邊喝茶一邊聽你說?你想嗆死我麼?”
喬修玉被這麼一打岔,心裡頭不知不覺也平靜了一些,接着道:“這件事被我皇兄壓了下來,他現在監國,但已經有大臣提出了疑惑了,他只告訴我了這件事,叫我儘快回北周。”
說着,他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商少言。
商少言仔仔細細地看完了這封信,沉吟片刻,才道:“這件事……過於巧合了些。”
喬修玉愣了愣,而後問:“這……怎麼說?”
商少言將信紙攤開,道:“陳皇剛下杭州,南陳正是無人坐鎮的時候,全靠太子亂來才勉強撐着,這件事普天之下都是知道的。”
頓了頓,她道:“恰在此時,你皇兄傳來了你父皇駕崩的消息,也就是說,南陳、北周現在都是羣龍無首的狀態。至於這封信,我可以判定是假的,因爲我在上面看到了一絲很熟悉的痕跡。”
商少言臉上帶笑,只是這笑不達眼底,她手指撫過一行一行的字——謝華裀曾經在課堂上無意間提過,自己寫字有個習慣,會不自覺地將“捺”輕輕帶起一點鉤子,她覺得很可愛。
而這封信裡的捺,看似十分克制,但其實仍有微微的翹起,再加上商少言本就懷疑謝華裀,現在幾乎可以斷定這是謝華裀的手筆。
“但這說不通。”喬修玉有些疑惑,“既然我父皇沒有駕崩,那爲什麼會說是羣龍無首?”
商少言漫不經心笑了:“你父皇駕崩是真,叫你回去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