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陳大亂,陳皇無爲,請縣主起兵稱帝!”
“南陳大亂,陳皇無爲,請縣主起兵稱帝!”
“……”
終於,帳內有了動靜,衆人看見一身騎裝的商少言利落走出來,身後跟着辛老先生和商雲嵐。
商少言紅着眼,看向他們,擡了擡手,衆人便安靜下來。
而後,商少言衝他們深深一拜,再度起身時臉上已經佈滿了淚水,她嗓音有些沙啞,但聲音很大,在一片靜默中格外明顯:“南陳大亂,陳皇無爲——和陽深知,若沒有諸位鎮守西北,那整個南陳都將滅亡,我們鎮守在此,爲的是千千萬萬個家,爲的是和我們一樣的、活生生的百姓!我們被陳皇視爲棄子、視爲螻蟻,但我們也是人!我們憑什麼要做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但諸位將士愛戴和陽,和陽豈能不投桃報李?”
頓了頓,她再度一拜,擲地有聲道:“而今諸位擁我爲帝,和陽定當竭盡所能,肅清天下、守衛山河,殺昏君、統南北!”
趙鑫見狀,立馬高聲喝道:“肅清天下、殺昏君;守衛山河、統南北!我等誓死追隨縣主!縣主萬歲!”
在他身後,一片黑暗中,衆人的雙眼俱燃着熊熊烈火:“我等誓死追隨縣主!縣主萬歲!”
蒼茫的夜色中,蠻荒的土地上,一聲又一聲的“縣主萬歲”,迴響在其中。
商少言勾了勾脣角,挑眉看向盛京的方向——
陸秩,你的江山,歸我了。
……
商少言封鎖了所有消息,每日還是練兵,同時極爲低調地將西北除了朔城之外的幾座城池也收入囊中。
整個西北的兵力都在朔城,她不費一兵一卒,只是同那幾座城池的知州一起用了一次飯,飯後手裡便多了三座城。
一方面是兵力的震懾,另一方面便是,商少言確實是個明主。
且不提現在南陳亂着,君不見蘇州、杭州城外都多了不少流民,就差往盛京那邊兒走了;就只說現在的世道,遲早有不少人會起事,跟着手裡有錢有糧、有人有槍的和陽縣主不好麼?
什麼?和陽縣主是女郎、靠不住?
沒有的事兒,那一頓飯讓幾位知州都發現,和陽的才能絕對是舉世罕見的,往後定然會位登九五。
商少言將於潭、華清、莫行幾人派去鎮守不同的城池,而風昶……到現在還被商少言晾着。
西北內,無人不知商少言起兵造反,但風昶就不知道,他被軟禁在了莫行的府中,守着他的全是商少言的人,他直覺西北有變,但什麼消息都打探不出來。
而就在五月中的一日,風昶總算等來了商少言。
商少言身穿一件正紅色的廣袖流仙裙,裙襬上用金線勾勒出了鳳凰的圖案,梳着張揚富貴的牡丹頭,金釵玉簪點綴其間,脖頸上戴着赤金盤龍瓔珞圈,耳垂上一對赤金鑲月白石玉蘭花的耳墜,本就明豔張揚的五官被這一身紅金相襯的行頭襯托得更加凌厲,叫人不敢直視。
商少言走進來,身上帶着一股檀香味兒,挑眉看向風昶:“還裝麼?”
風昶臉色不變,臉上帶着閒散的笑容,彷彿這麼多天來並不焦慮急躁,聞言皺了皺眉頭,故作不解:“縣主在說什麼?”
商少言靠在門邊兒,笑盈盈地看着風昶,滿眼都是興味:“你不是風昶。”
頓了頓,她補充道:“或者說,你同風昶長得一樣……風旭,好久不見呀。”
風旭定定地看着商少言,而後緩緩笑開了:“謝華裀沒說錯,你越發出息了。”
商少言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或許吧。”
風旭見她似乎並不在意自己,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斂,眼神幽暗道:“商少言,安安……你身邊那位七郎,便是你如今的男友?”
商少言嗤笑一聲:“怎麼,你一個跟我談了三天的所謂初戀,還要吃醋不成?”
頓了頓,她有些疑惑:“誰給你的臉呢?”
風旭:“……”
他臉色不變,英俊的臉上仍然掛着那種謙和的笑,只是眼裡的癡狂不慎泄露出許多:“那麼他呢?又是誰給了他臉?”
商少言吹了吹自己的指甲,一面欣賞着喬修玉給自己細心做的蔻丹,一面漫不經心道:“他對我好,眼裡心裡只有我一個,也不似你這般神經病,長得也比你更符合我的審美——他自己爭氣,你吃醋也沒用。”
風旭忽然有些神經質地笑出聲:“哈!他自己爭氣?商少言,我從前守在你身邊這麼多年,只等着你回頭看我一眼……你呢?你只會在真心話大冒險輸了之後纔想起我來……我只當你天生冷情冷心!若非我來到這裡,我還真不知道你會對一個異性這般好、這般溫柔。”
頓了頓,他舔了舔略有些乾裂的嘴脣,道:“你那種笑,我從未見過呢……真想將你關起來,不叫旁的人看見。”
商少言無語了片刻,而後嗤笑道:“裝你媽的病嬌偏執男主呢?早跟你說了,我喜歡七郎那般溫柔漂亮、男德滿分的郎君,懂是不懂?”
風旭:“……”
他面色有一瞬間的扭曲,還想說些什麼,就見商少言一下子將整個門拆了下來,衝着他燦爛一笑:“你要把我關起來,是嗎?”
風旭:“……”
他抹了一把臉,而後勉強笑着:“不是,我的意思是……”
商少言懶得同他掰扯這些,只是挑眉打斷了風旭的話,道:“說起來,我是真的很好奇……我和阿兄來到這裡,是有原因的,我們也並非鳩佔鵲巢,搶了別人的身體、別人的身份。你們呢?你和謝華裀呢?原本的謝二孃和原本的風昶,被你們弄去了哪裡?”
風旭瞳孔一縮,而後笑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商少言不想跟他演戲,直截了當地說:“我不知道謝華裀那個物理學家用了什麼法子,才叫你們來到這裡……不過我知道,你們另有目的。讓我想想……是什麼目的呢?”
……
南陳,蜀州。
五月的深夜尚有些涼意,白露坐在書桌前,旁邊放着一疊又一疊的記錄,饒是如此,她還在奮筆疾書。
許銜站在門外,幾度擡手想要敲門,又都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