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烈他們四個人貓着腰, 小心翼翼地朝聲源處走去。
剛準備再進幾步,他們就聽到那頭有人喘着粗氣道:“我們在這歇一歇吧,太累了。”
他們對視了一眼, 這聲音太熟了。
虎烈示意另外三人等在原地, 自己收斂了氣息放輕腳步再往前挪了幾步, 在能感覺到對方氣息的地方, 他輕輕地撥開草叢看過去, 發現他們聽到的聲音確實是熊新的,對方身後除了熊智還有許多人。
他看出那邊人的神經繃到了極點,不敢貿然上前, 不然可能還未被認出就被當成敵人擊殺了。
想罷,他退回原地跟麻裡三人說:“那邊確實是熊族人。”
麻裡不解道:“那你怎麼不去跟他們相認?”
虎烈朝麻裡丟去一個白眼, 他們有什麼特殊的關係需要用到“相認”這詞?
他說:“他們應該是被敵人追過來的, 我如果突然出現, 說不定還沒說話就被當成敵人了。”阿軒說過,人的條件反射快過思維, 特別是情況危急的時候。
麻裡聽罷點了點頭,確實有這種可能。“那怎麼辦?”
州飛想了想,雙眼一亮:“不如我們在這裡大聲說話把他們引過來,讓他們發現我們就不會有事了吧?”
衆人聞言,紛紛點頭贊成。
於是, 他們四個退後幾步便開始聊起天來。
“問你們個問題, 你們說虎族什麼時候能把外城的房子建好?”麻裡首先出聲道。
琥越想都不想就答道:“肯定比我們當初建得快。”畢竟有食物做動力。
州飛白了琥越一眼, 搖了搖頭:“那可說不準, 我們當時得趕在雨季前建好, 虎族現在沒人逼他們,不一定會比我們那時快。”
虎烈仔細聽着周圍的聲音, 確定那邊有人找來了,就加大嗓音道:“你們都忽略了一點,虎族爲了食物,也許更願意晚一點建好。”
麻裡不解道:“爲什麼?”
州飛拍了麻裡一下,覺得對方有時反應真的很遲鈍。“沒建好之前都有食物,建好後誰給他們食物?”
麻裡捂着頭不滿地吼道:“怎麼沒有了,我還想等他們建好外城請他們幫我建房子呢。你們別告訴我,你們沒這想法。”
其他人對視了幾眼,他們還真沒想過這個。
在他們安靜下來的時候,不遠處終於有人輕聲叫道:“虎烈,是你嗎?”這聲音是熊智的。
虎烈看了另外三人一眼,轉向熊智的方向說:“熊智族長,好久不見。”
“虎烈,真的是你啊,怎麼會是你呢?”熊智見虎烈應了,緊張的情緒一下放鬆了起來,興奮過度地走出了樹叢,露出了身影。
速度之快,讓他身後的熊新想攔都攔不住。
熊新:哥,萬一鷹族也跟猛獸勾結了怎麼辦?
虎烈無辜地聳了聳肩:“不是我,你想是誰?”
熊智上前抱了一下虎烈,又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笑道:“是你當然最好了。”
虎烈看了看熊智及其身後幾人,故作不解道:“你們不是應該在部落營地嗎,怎麼會在這座森林裡?”周圍人太多,他不想暴露太多的信息。
虎烈的問題讓熊智等人都沉下了面容,熊智嘆了口氣道:“這事說來話長,一會我再跟你詳談吧。”
虎烈點頭,拍了拍熊智道:“走吧,我們的人在前邊,過去再說。”
“好。”熊智應完,吩咐熊新把所有人都帶過去。
熊族那的異獸人到了鷹族的休息處才真正放鬆了下來,連着幾日的趕路讓他們身心俱疲,此刻一放鬆,有人已經靠着樹打起盹來,入睡的速度讓那人身邊的鷹族人都驚訝地張大了嘴。
熊智把所有人安頓好後找到虎烈:“虎烈,我們談一談?”
虎烈知道對方想談什麼,安排好休息與巡查的人後對熊智說:“我們去那邊吧。”他指了指遠處的一塊空地。
“好。”
他倆剛走到空地,虎烈就開口問:“熊智族長,你們這是準備放棄家園了嗎?”
熊智看着遠處休息的衆人,眉宇間淨是無奈,嘆息道:“我們也是迫不得已,誰也想不到貓族會跟猛獸勾結在一起。”說完,他見虎烈居然絲毫不驚訝,不免有些好奇,“虎烈,你們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虎烈點了點頭道:“嗯,不過我們是如何知道的,等回到部落再跟你們說吧。”現在安全趕路要緊。
熊智也知現在沒太多時間說這些,便回道:“也好。”說完,他拍了拍虎烈的肩膀道,“這次若不是你們部落的人跟我們報信,恐怕你就見不到我們了。”
這話聽得虎烈一頭霧水。
熊智見虎烈這副模樣,解釋道:“他確實是你們部落的人,不過早些年跟貓族的人結對了。”
虎烈將自己認識的所有人在腦海裡過了一遍,這纔想起那個“嫁”到貓族的人是誰。
“他也活着逃出來了?”
“嗯。”
“那他是怎麼救你們的?”
熊正說:“他趁猛獸來襲時找機會跟我說貓族與猛獸勾結的事。”
“他說你們就信了?”若不是消息是阿軒說的,他根本不會那麼輕易相信。
熊智搖頭,當然不可能說句話他就信。異獸人跟猛獸千年來都是敵對關係,怎麼可能會勾結。況且,人與獸要怎麼溝通。
“我當時並不完全相信他,但他說得煞有其事的模樣讓我留了個心眼。在戰鬥中,我便仔細觀察貓族與猛獸之間的對戰。這一看,就讓我發現了蹊蹺。”
“噢?”
“貓族之前一直不停遊說我們,希望我們把鐵武器給他們。當時的我們想着他們沒用過,肯定用不慣,便沒給他們。可在我們跟猛獸戰鬥時,他們衝進戰鬥圈裡看似幫忙,實際卻是,”說到這,熊智想起被害死的族人難過不已,若他早信了拉慈的話,那些人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虎烈見熊智談起戰事就一副哀傷的模樣,也想起了他們之前的那場戰役,不由安慰道:“熊智族長,別難過了,至少你們大部分都活下來了。”
熊智抹了抹臉上的眼淚點頭:“抱歉,讓你看笑話了。”
虎烈問道:“接下來呢?”
“哦哦,說到哪了?”熊智想了想就接着道,“貓族看似幫忙,實際卻在搗亂。看到那些舉動,我便信了拉慈的話,緊急在擊退猛獸的當晚叫來蝶族和我們部落的人開會。開完會後,我們連夜逃了出來,接着便遇到了你們。”
“哦,我知道了。熊智族長,你也辛苦了,先去休息吧。這裡由我們看着,不會出事的,等你們休息好了我們再趕路。”
熊智深吸一口氣,說:“嗯,我這就去休息,辛苦你們了。”
“你太客氣了。”虎烈說完,與熊智走回他們的臨時據點。
熊智去休息,虎烈也打算坐會,誰知剛坐下不到五分鐘,拉慈便找了過來:“虎烈,好久不見。”
“拉慈啊,好久不見,這幾年過得好嗎?”虎烈剛問完,就見有人聽到聲響睡得不安穩,只好起身指了指原先那塊地輕聲道,“我們去那邊聊?”
拉慈點了點頭:“好。”
虎烈和拉慈站在之前的那個地方,不等虎烈開口,拉慈搶先問道:“虎烈,幾年不見,聽說你結對了?”
說起這個,虎烈就忍不住笑彎了眉眼,略顯自豪道:“嗯,我結對了,阿軒是個很好的人,等你回到部落就能見到他了。”而後他又補充道,“他現在跟丹辛也是好朋友。”
拉慈有些遺憾又有些慶幸地說:“是嗎,那很好,我真期待能見到他。”
“哈哈。”虎烈摸着頭笑得更加開懷。
“哎,你差不多行了啊。”拉慈還是有些難過,自己曾經喜歡的人不僅長着一副好模樣,還找到了對象,甚至過得很幸福,再對比一下自己,真是心情複雜。
虎烈聞言眨了眨眼,擺正臉色問了正題:“拉慈,貓族的情況你能跟我具體說一說嗎?”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熊智把貓族的事透露給了虎烈。
拉慈琢磨片刻後說道:“其實我不是什麼都清楚。”
“沒事,你說你知道的就好。”
拉慈點了點頭,邊回憶邊說:“大概是寒季某一天,我們部落來了幾個人,他們跟族長很快就混熟了。之後族長放話,說不管他以後做了什麼決定都是爲了部落所有人的安全着想,會保證部落所有人都能吃飽。”
“聽到這些,你們就沒人懷疑?”
“當然有。有人提出疑問,族長卻未細說,但那之後,我們確實都能吃飽了。”
聞言,虎烈不禁皺眉,而後問道:“新進的幾個人不是我們知道的部落的人?”
拉慈點了點頭:“嗯,之前都沒見過那些人。”
“那你記得他們加入貓族的具體時間嗎,例如獅狐倆族出事之前還是之後?”
拉慈歪着腦袋回憶片刻後道:“具體的時間我記不得了,但應該是獅狐倆族出事之前。他們來後不久,我們才聽到獅狐倆族被你們滅了的消息。”
“獅狐倆族不是我們滅的。”虎烈尋思着,獅狐的事應該跟那幾個人有關,可單憑几個人怎麼能滅了兩個部落呢?
拉慈點頭表示肯定:“我就是鷹族人,鷹族部落是怎樣的我還不清楚嗎,肯定不是你們滅了獅狐的。”
“謝謝!我還有個問題,那幾個人是非獸人還是類獸人?”
拉慈搖頭:“這個我不清楚。”
“啊?”類獸人跟非獸人很容易辨別出來的啊。
同樣覺得奇怪的拉慈解釋道:“他們的體形介於非獸人與類獸人之間,加上他們在部落期間從沒變化過獸形。不過,他們經常出去獵守。”
獵守,寒季出去獵守的話,那應該是類獸人。
想罷,虎烈又問:“這麼說,貓族能跟猛獸溝通也與他們有關咯?”
拉慈點頭:“我在那邊幾年了,從沒聽過誰能跟猛獸溝通。”
虎烈也點頭,除了自家阿軒外,他確實也不知道人能跟猛獸溝通。
他說:“拉慈,我還有一點不明白。”
“哪裡不明白?”
“你們不是早就到熊族營地了嗎,爲什麼要等到猛獸來襲你才把貓族的事跟熊族人說?”這是他知道情況後最想不通的事了。
“其實我早就想說了,可之前部落有不滿族長跟猛獸勾結這事而想逃跑的人,都在逃跑途中被殺死還帶回來示衆。那時我們才知道,原來我們的一舉一動都被監視着。所以,剩下的人都敢怒不敢言,我也只敢趁亂跟熊智族長說這事。”
虎烈說:“幸好你機靈,不然蝶族跟熊族這次凶多吉少了。”
拉慈笑着回道:“多虧我說了,不然就再也見不到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