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烈等人看着新鮮出爐的鈍刀, 頓覺疲憊全消,再次放入石塊繼續下一輪鍛打。
琥越給冷卻池打完水後,也在另一個鍛打臺上捶打了起來。
此時的部落進入了空前絕後的打造熱潮中。
然而, 衆人這種打算廢寢忘食的精神卻遭到了小白的抗議。
因爲顧及百里軒的肚子, 它沒在兜裡鬧, 而是哼哧哼哧地爬到百里軒的肩上大嚷:“軒軒, 小白餓了, 寶寶也餓了。”
在小白連喊了幾聲後,百里軒終於從無比激烈的捶打聲中分辨出了小白的聲音,連忙抓下肩上的小傢伙揉了揉, 點着小傢伙的鼻子道:“你哦,現在就去給你做吃的好不好?”寶寶現在四個月都不到, 哪能表達肚子餓的意思。
於是, 在孕夫紛紛表示自己餓了以後, 陷入狂熱打鐵的人終於停了下來。
看着虎烈他們遺憾的神情,百里軒在心裡搖了搖頭, 他們是打算今天就把所有的礦石都打完嗎?
五個竹筐的鐵礦,說多不多,可說少也不少,只有這幾間鍊鐵房,怎麼說也得三天兩夜才能全部製成武器。
況且, 等興奮褪去後, 今天他們頻繁使用的那隻手就會痠痛無比。這樣的話, 五筐的礦也許一週都打不完。
飯後, 虎烈終於察覺到右手臂的異常, 整隻手臂痠軟得要命,簡直不像是自己的手, 他委屈地看向百里軒。
百里軒腹誹,反應挺快,一般人都是過了一夜後纔會嚐到痠痛的滋味。
無奈,他只好給虎烈揉手臂,而給小白揉小肚子的活就交給了虎烈的左手。
虎烈在手臂恢復得差不多後便去找熊正商量事情,百里軒則坐在牀上摸着鈍刀發呆。
相對於刀劍這種近距離的武器,他覺得弓箭更適合鷹族人,可如今要趕製鐵箭頭那麼精細的活顯然不可能了,沒人知道敵人什麼時候會來,他只希望上天能給他們多點時間。
虎烈是在他快睡着時回來的,帶着一臉的凝重。
之前打鐵時,他一直專心拉鼓風機,並沒有聽到百里軒和熊正他們的對話。
百里軒靠坐在牆上,問虎烈:“怎麼了?”
以爲百里軒睡着的虎烈聞言,急忙換下外衣洗淨手腳爬上牀,而後纔回道:“沒事,就覺得那個消息太詭異了而已。”
“是啊,只有血跡而沒有痕跡,確實很奇怪。”百里軒摸着身邊睡着的小白說。
虎烈摟着百里軒,視線也滑向小白,當他聽到那個消息時,腦海裡最先浮現的是小白的身影。
他知道不該懷疑小白,可那樣強大的存在,他只能想到它。那個念頭隨即被他放下了,畢竟小白那段時間一直跟阿軒在一起,甚至跟他在一起。如果他懷疑了小白,豈不是連自己和阿軒都一塊懷疑了?
百里軒見虎烈不說話,視線卻一直放在小白的身上,忍不住問道:“虎烈,你覺得是小白做的?”
聞言,虎烈搖頭,擡首去看百里軒,見後者神色如常,他才鬆了口氣道:“不是,我只是在想,除了小白,還有誰擁有那麼強大的力量。”
百里軒沒說太多,只是強調:“虎烈,不要輕易懷疑任何人,捉賊要捉贓,你要記得一句話——‘眼見爲實,耳聽爲虛’。”在現代社會也許眼見未必爲實,但是在明顯落後的異界,大家的心機還達不到那個境界,“眼見爲實”這個詞還是能用的。
“阿軒,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虎烈疑惑,這話他沒聽過。
“意思很簡單,就是讓你處理問題時,要以事實爲依據,不要輕信傳聞,不要相信自己未親眼見到的東西。”他手下睡得毫無防備的小傢伙怎麼可能會是那麼窮兇惡極的敵人,或許這個世界還有第二隻跟小白一樣的存在。
與小白相比,他更懷疑那個上神。
“嗯,我知道了。”虎烈再次低頭看了眼酣睡中的小白,對自己懷疑朝夕相處那麼久的小傢伙感到十分慚愧。
“虎烈,你有沒有想過,我纔是那個人?”
話音剛落,虎烈不禁激動了起來:“阿軒,怎麼可能是你,你是怎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嗎!”
“你能保證別人不這麼想嗎,你不覺得正是因爲我來到了這邊,這個世界纔會發生這些事的嗎?”
虎烈收緊抱着百里軒的雙臂,一邊細細地親吻着百里軒,一邊柔聲說道:“阿軒,你知道的,我不保證別人的想法,但我相信你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裡,如果他們懷疑你,那就代表這邊不適合我們待下去了。”
聽罷,百里軒笑着推開虎烈,看着對方的雙眼戲謔道:“那我們住進小白的森林裡可好?”
“只要你想去,到哪我都陪着。好了,不想了,我們睡吧。”虎烈輕輕地把百里軒放倒,親了一下對方的額頭,輕道,“晚安!”我的寶貝!
“晚安!”
那些問題,百里軒是故意問的,不是他不自信,也不是他不相信虎烈和族人,他只是想把一切都攤出來,說個明白。
他父母一向有事開誠佈公,也許有些話說出來會傷了彼此的感情,但若雙方都藏在心裡不肯說出來。久而久之,人就會開始猜忌,容易一點就爆。
感情中最忌諱的情緒,便是猜忌了。
不過,虎烈似乎懂他問這些的原因,居然無條件地站在他這邊。
思及此,百里軒轉頭想看一看虎烈,剛轉過身就發現虎烈正一臉溫柔地看着他。
此情此景,淚意突然涌上雙眼,它們還未來得及滑下,就被虎烈吻去了。
虎烈親吻着百里軒的淚珠,直到確定自家寶貝不再落淚,他才哄道:“阿軒,不要想太多了。只要你記得,無論什麼時候、怎樣的情況,我都相信你,也會相信你所信任的一切。”
百里軒哽咽地點了點頭,將自己埋入虎烈的懷裡,這輩子,多幸運能遇到你!
直到百里軒沉沉睡去,虎烈才睜開雙眼,摸着對方睡得暖暖的臉頰,暗罵對方是傻瓜,他們都結對了,他不信任何人都不會不信阿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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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飯後,熊族人決定今日動身返回他們部落。
百里軒知道他們已經知道事態的嚴重,與其在這邊擔憂不如早些回去,至少能提前做好防範,畢竟誰也不知道,下一個遭殃的會是哪邊。
鷹族衆人把昨天打好的武器全部拿了出來,讓熊族人帶回去。
百里軒看着衆人把裝有武器和種子的竹筐綁在三個熊人身上,不禁好奇地圍着毛茸茸的熊人轉了兩圈,好奇衣服藏哪去了?
虎烈覺得自家阿軒的適應力增強了,上次看到熊族變身還不敢靠近,這會都圍着轉了。
送走熊族人後,鷹族全體聚集在會議廳。
等所有人安靜下來後,熊正環視了一下部落衆人,面色凝重地說道:“現在的形勢比較嚴峻,當然不僅僅是我們部落,其他部落也是如此。”他說到這頓了頓,見有些人不以爲意,便繼續道,“來襲擊我們的獅狐倆族類獸人確實都被智慧猛獸咬死了。”
“族長,你這麼說,是看到他們的屍骨了嗎?”一人問。
熊正看了眼百里軒回道:“沒有,這是百里軒告訴我的。”
“百里,你又是怎麼知道的?”那人好奇地看向百里軒。
“是啊,百里,你不是一直跟我們在一起嗎,你怎麼會知道這些的?”
衆人都好奇不已。
虎烈咳了聲,說:“你們別管我們是怎麼知道的,只要知道這是事實就行了,他們的屍骨現在還在被猛獸襲擊的地方,你們要不信,可以去那邊看一看。”
衆人聽虎烈說完,沒再說什麼了,只是看着百里軒的眼光有些怪異。
百里軒看着衆人滿臉的“百里你真神了,居然在部落都能知道其他地方的情況”,還真有種自己即將成神的錯覺。
他把手伸進兜裡去揉小白,心道,小傢伙,又替你受了一次崇拜。
熊正等大家再次安靜才繼續說:“這次去採礦,我們順道去了獅狐那邊瞭解情況,雖然情況很詭異,但獅狐倆族剩下的人確實都不在了。”
有人不解道:“不在是什麼意思,死了還是跑了?”
熊正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們只在那邊的山石上發現了少量的血跡,周圍並沒有其他痕跡。”
“也沒有打鬥的痕跡嗎?”又一人問道。
他身邊的人聽他說完立刻反駁:“沒有打鬥哪來的血跡?”
那人小聲嘟囔:“誰知道呢,指不定那些都是猛獸的血,他們故意倒在上面誤導我們的。”
麻裡想了想,出聲道:“會不會是因爲痕跡在雪上,雪化後就看不到了?”
“血跡和一些痕跡確實會因爲雪化而消失,那武器呢,打鬥中應該需要用到武器吧?”
某人道:“據我所知,其他種族確實很少會使用武器,他們最大的武器就是獸化後的自己。”
“就是,他們獸化後的爪子可以直接撕開猛獸的皮。”
“留在部落的多數是非獸人,他們怎麼獸化?”
衆人:“......”
隨後,衆人針對這個情況又一次陷入熱烈的討論中,熊正並未阻攔這種情況,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聽着。
百里軒見狀,驀地明瞭,熊正是在集思廣益,沒想到對方竟然能想到這種辦法。
無論一個人的學識多麼淵博,閱歷多麼廣泛,他都做不到能將所有的可能性列舉出來,這時,他就需要收集其他人的意見。
獅狐倆族假裝滅族然後躲起來壯大再報復,這個可能他不是沒想過,只是很快就被他否決了。先不說他們能不能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就說讓非獸人、小異獸人和受傷的類獸人憑几塊獸皮裹身在暴風雪的天氣下行走吧,體弱的他們在那種環境下根本存活不了。所以,狡猾的他們根本不會那樣做。
“百里,你說他們會不會是半夜受到襲擊所以纔沒反抗?”尤里貼近百里軒悄聲問道。
百里軒搖了搖頭:“他們在寒季不可能露天睡覺?”夏季爲了安全都不會露天何況那麼冷的寒季,既然不是露天,那就不可能會被不留痕跡地殺掉。
“也是噢。”那到底是怎麼死的呢?